客房一間連著一間,好在是這一間兩側的都是自己人,有那么點兒聲音,也不至于驚動旁人。
這樣的客房,床也僅僅小小的一張,燭火就那么一盞,幾近于無。
另一個嬌軟的人在床上窩著,小小的一團。
鄴無淵圈著她,一手輕拍著她的后背,緩和她的情緒。
她自出來后便沒有再吃藥,這情緒想必一直都比較亢奮。而這回見著她,她又把他給忘了,也不知在那他還沒尋到她蹤跡的時期,她都經歷了什么。
“還好么?這般急匆匆的,這個地方,也不適合做那些啊。”他低頭貼著她額頭,小聲的說著,說完又忍不住笑了。
熱情難擋,他還真是差點兒就從了!
被她攪得,遲早得瘋魔了!
“生孩子呀,這事兒都寫在手臂上了,必然是擔心我會忘了。既然如此,不如速戰速決。”窩在那兒的人看起來是嬌軟無比,跟個糯米團子似得任盤,可說起話來那真是干脆利落。就跟做什么任務似得,得趕緊完成,不能拖沓。
原來是因為這,鄴無淵嘆了口氣,更加低頭去看她的臉,“不著急,你記得這事兒就成了。我看看你的嘴?”說著,他一手滑到她下巴底下,抬起,非要瞧瞧。
她也沒掙扎,抬起頭來給他看,果然是腫了。
這回可怨不得鄴無淵,大部分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用力過猛。
“我之前是自己非要和魏小墨走的對吧,那個元息,有秘密,深藏不露,我會和魏小墨走,大部分都是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只是,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反正,很重要。我還是得回去,那小妖精才黏糊呢,說不準就出來找我了。”說起這個,她眉頭一皺。
“你不是都忘了么?”鄴無淵此時倒有點兒糊涂了,難不成這回,她忘記了一些事,又還記得一些事?
抬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浸著水霧,之后,她緩慢的抬起一只手,懟到他面前。
“你看我衣袖。”她說。
鄴無淵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袖口上,看了一下,之后就發現了端倪,這袖口里有夾層。
“你藏了什么東西?”他邊問,邊捏住袖口,略費力的把藏在里頭的東西捏了出來。
阮泱泱也不吱聲,任由他把里頭的東西扯出來,是一個個卷起來的紙條。
卷的特別細,一看就是為了更好的藏起來。
一共有七八個,卷的十分細。
鄴無淵微微撐起身體,把紙條打開,上頭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
這紙條應當被打開過很多,以至于有的邊緣都破開了。
那些小字,有的也較為模糊,但不耽誤看。
這上頭,寫的是她下決心在徹底瘋傻之前,必然要搞一搞那些害她的人。
上頭記載著魏小墨等人,無不細致,與自己的關系,以及在東夷可能會有的身份地位等等。
她就是怕自己忘了,在與魏小墨走之前,把這些事情都寫在了紙條上,藏在了衣服里頭。
其中,還有一些是在與魏小墨來了東夷之后添加的,他們倆在路上時遇到的事情,有堵截。盡管后來避開了那堵截,但她當時猜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知道了魏小墨帶著她來了東夷,才會出現這種堵截之事。
還有之后要去搞元息之前,魏小墨與元息是親兄弟,但又非搞他不可,很大的可能是之前發生過無法挽回的事情。
而其中,那個施加方是元息,受害的是魏小墨,所以他才會如此怨恨,始終記仇。
將那些紙條一一打開看了一遍,鄴無淵薄唇微彎,“準備的如此周全,我連埋怨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當時拂羽重復了她臨走前說的話,他就知道她是蓄謀已久。
那時整天吃著藥,吃完了就蔫蔫的,藥性過了就亢奮不已,誰又想得到她居然還有時間謀劃這些。
別看糊涂了,小腦瓜兒里主意多著呢,又聰明。
大概她也真是與魏小墨屬同路中人,無聲無息的聯系了起來,他一點兒都沒察覺。
長歪了的人,就天生有長歪了的路子,真是難防。
“你有什么可埋怨我的?我是被害的那個,總是不能瘋傻到無可救藥之時,仇人還逍遙著。就算無法以牙還牙,也必然要搞得他們人仰馬翻。我得回去了,你…別跟的那么緊,不然就回去吧。我這上頭都寫的清楚呢,就是不想連累旁人,我自己解決。”說著,她就翻身起來了。把那些紙條都收起來,重新放回衣袖里,這翻臉的速度也是挺快的。
鄴無淵可不無奈嘛,她腦子糊涂,特別執拗,跟她計較,也計較不出什么來。
“你不是著急和我生孩子嗎,我若回去了,你再遇到什么危險,誰還和我生孩子呀?”他眼里帶笑,撩人樣兒,絕了!
想起這事兒,阮泱泱可不一下子又犯愁了,“哼,你又不和我扯,我用腳趾頭生啊!”是他停了,他若不停,可不就成了。
哽住,鄴無淵抬眼環顧了一下這環境,雖是這客房算得上這酒樓里的上房了,可到底還是簡陋。
再說,她還糊涂著呢,糊涂時說的話,發的誓言…。待得她真清醒了,她必然會后悔,他也就真成小人了。
所以,在能控制住自己時,他還是控制住了。
“我先下樓了,你好好養著,身體養壯了,也好用。”她這話說的頗為悍氣,好像他不中用似得。
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亂發,她真就走了,頭也不回的。
鄴無淵又豈能放心,自然是隨著出去,不過走到二樓樓梯口那里,他就停下了。
一樓沒人,燭火幽幽,廚房里的刷洗也進行到最后了,正在稀里嘩啦的倒水呢。
她又坐到了桌邊,把之前倒得那杯蜂蜜水倒在了旁邊的地上,又拿起水壺重新倒了一杯。
拿到唇邊稍稍嘬了些,就不由撇嘴,蜂蜜加多了,太甜了。
單手托著腮,她盯著水杯里頭的水,驀地又抬頭往樓上看,黑乎乎的,光線太暗了,看不到人。不過,她知道,鄴無淵肯定在那兒呢。
他是鄴無淵,她要給他生孩子。嗯,這事兒是真的,她也確定人也沒認錯,肯定就是他。
十分不錯,她很滿意啊!
她覺著,以前的自己肯定手段了得。
坐在這兒想了想,聽著廚房里頭的刷洗要結束了,她也站起身。
先仰頭朝著二樓瞧了瞧,又不由笑,之后一手端著水壺,一手端著茶杯,就朝著廚房走去。
廚房里的刷洗果然結束了,這衛生做得好,干凈的不得了。
阮泱泱只是掃了一眼,就從后門出去了,后院里,那四個僧人還在呢。
她回來,他們幾個自然看她,她卻是眼睛都不斜一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坐下沒多久,果然,門被敲響,她都沒吱聲,門就被打開,除了那個妖精,誰也沒這個膽子。
“找著蜂蜜水了。”妖精就是妖精,渾身上下就掛著一件袍子,邪乎的不得了。
阮泱泱瞇了瞇眼睛,真是覺著眼睛受罪,得每日受到這種‘摧殘’。
“嗯。”舉著杯子吹了吹,她小小的喝了一口,還是燙。
“喝個蜂蜜水,把你的嘴都燙腫了?”走進來,魏小墨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的嘴唇。瞇起眼睛,他那視線跟什么射線似得,能穿透。
阮泱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予回答,只是繼續又喝了一口。
他走到桌邊,驀地俯身湊近她,剛要深吸氣,她卻忽的向后一躲,之后把手里的水杯遞到了他面前,“你一口把這些都喝了,就知道你的嘴會不會腫的像豬一樣了。”
魏小墨的鼻子好使的很,說是跟狗一樣也不為過。
只不過,這蜂蜜水里蜂蜜太多了,甜膩的味兒也濃,水杯被推到他面前,除了蜂蜜味兒,也聞不到別的味兒了。
阮泱泱拂了拂自己散亂的長發,包裹著她的小臉兒,她‘精神病’的樣子可是越來越嚴重了。
魏小墨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甜,燙,太甜了,齁得慌。
“明天就能見到那個朱瞻了?”她問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有點兒迷茫。
魏小墨想了想,“小心為主,以免此人會再次迷魘你,你得做好反魘他的準備。雖不知你上次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想,做了一回就有能力做第二回。”第一是不信元息,二是,也擔心阮泱泱的情況與眾不同,說不準那朱瞻根本沒能力讓她醒過來。
所以,還是她自己努力的好,說不準就醒了呢。
阮泱泱挑了挑眉,她也不信元息,更不信那個朱瞻。
只不過,她現在覺得自己需要見一見這方面的高手,或許可以尋到些蛛絲馬跡,自己給自己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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