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帝鴻坤話音落下,一座通天巨塔的陰影就當頭籠罩了下來。
但那只是一瞬的幻象,等眾人從這種機制的壓迫感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衛子佟和帝鴻坤都沒了蹤影。
“是天道塔!”三名守護齊齊面色一變,“快去通知潘震將軍,托塔長老出手了!”
其實不用他們通報,以潘震這個守護神在天道塔里面的權限,早就感應到了天道塔的異動,他是烈陽長老會在外界的代表,自然不好干涉長老會的決議,況且托塔長老算是長老會中天道塔權限最高的幾名長老之一,他潘震也無權干涉。
托塔長老的任命其實是由長老會選舉的,權限最高的幾名長老都有可能成為托塔長老,他潘震從守護神這個位置退下來之后,也會成為長老會的一員,而且是權力最高的幾人之一,也會有機會成為托塔長老,但現在嘛,他對托塔長老的出手只能感到無奈。
烈陽的政體決定了在很多涉及文明內部階層訴求的事情上,長老會和主神不會是一條心,主神過于強勢,長老會就會成為掣肘主神的存在,自蕾娜執政以來,在內部政體上做了很大的改變,嚴重危害到了長老會的權力和利益,長老會不得不予以反擊,這次就算帝鴻坤不出面,長老會也會在衛子佟的事情上使絆子。
對于這種狀況,潘震表示也很無奈,他雖然一直代表烈陽在外行使長老會的權力,看起來風光無限,但現在的他,在長老會中的地位其實并不算高,不過他守護神的地位很特殊,在長老會之外,他的地位無限接近于主神,也是受到烈陽民眾最多擁護的一個神職,許多民眾只知守護神,而不知長老會,這也是歷任守護神刻意經營的結果。
但長老會卻并不在乎,他們掌握著和主神相當的天道塔權限,擁有比主神還要豐富的歷史技術積累,主神在很多方面都需要依賴他們的幫助,他們的權力在某些方面甚至凌駕于主神之上。
從始至終,烈陽主神、長老會、守護神三方之間的政爭就持續不休,潘震當任這一屆守護神勢力,算是和另外兩方的斗爭算是最少的,他一直都在試圖緩和另外兩方的斗爭烈度。
而守護神勢力和另外兩者斗爭最激烈的,應該是龍鷲當任守護神的那一屆,長期代表烈陽在外征戰的龍鷲以及其麾下的龍炎軍團勢力極度膨脹,隱隱有和另外兩方分庭抗禮的趨勢,因此,龍鷲也萌生了篡位的心思,當時剛剛登基不久的帝鴻坤過于驕傲自大,與長老會之間的沖突差點升級到明面上,可以說內憂外患,根基極其不穩定,這讓龍鷲看到了機會。
但讓龍鷲萬萬沒想到的是長老會暗地里的勢力已經強大到他無法想象,在得知龍鷲有謀反之心后,長老會迅速行動起來,打壓、分化、拉攏、策反一系列組合拳下來,他麾下的龍炎軍團迅速崩盤,紛紛倒戈相向,最終導致龍鷲的謀反大計胎死腹中,他本人,也只能狼狽逃出烈陽。
有了龍鷲的叛亂在前,主神和長老會都不約而同地對守護神的權力進行了一次次的削弱,最后到得潘震上位,守護神在天倒塌里的權限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可以臨時提高天倒塌的權限,但必須通過長老會和主神的同意。
而現在,他的權限再度跌入最低谷,因為他在很多方面都偏向主神,長老會對他的打壓很嚴重。
位于寢宮之內的蕾娜自然也感應到了天道塔的異動,鳳目圓瞪,大喝:“你們這幫老不死的東西,非要把本女神氣出個好歹來才罷休是吧?再敢為難子佟,本女神就認為你們有試圖謀害主神的意圖!”
說到這里,她直接對著外面大喊:“來人啊!”
一名黃金禁軍的統領在寢宮門前單膝跪下:“屬下在!”
蕾娜冷聲下令:“現任托塔長老意圖謀害本女神的性命,你率領十萬黃金禁軍去把那個老東西給本女神抓起來,誅九族,阻攔者,同罪論處!”
在衛子佟的問題上,她絕不退讓,甚至已經到了翻臉掀桌子的地步,禁軍統領聞言渾身一個哆嗦,拱手領命離去。
正在掌控天道塔的托塔長老眉頭一皺,感覺有大難臨頭,連忙召集了所有的長老,決定將托塔長老的位置讓出去。
但眼下這種局勢,他們誰也不敢接,因為主神是真的震怒了,謀害主神的罪名誰也扛不起,說起來他們長老會權力和主神相當,那是相對于整個長老會而言的,相對于個人,哪怕是權力最大的大長老,也不可能和主神抗衡。
“這事情麻煩了!”大長老苦笑,“女神的性格太直率,我們如果逼迫過甚,有將其逼成暴君的風險!”
“那怎么辦啊?”作為現任托塔長老的三長老臉色焦急,“我從天道塔截取到的記錄可是誅九族!”
“不用截取記錄!”二長老說,“女神的意圖很明顯,根本不加掩飾,就是想要給我們這幫老東西一個深刻的教訓,在我來之前,禁軍已經開始調動了!”
三長老面露苦澀:“你們不能丟下我不管吧,決議是大家共同制定的,而且還有老主神參與…對了,老主神…”
所有人都是瞬間眼前一亮,心中已有了共同的計較。
片刻后,帝鴻坤的投影出現在了長老會的會議廳里,不滿地問:“你們這幫老東西又想搞什么陰謀謀害我孫女?還把我給拉了過來?”
“我的老主神喲,您快別說這種風涼話了!”三長老哭喪著臉說,“您孫女準備以莫須有的罪名誅我九族呢!”
“哈哈!”帝鴻坤大笑:“孫女干得好,就該給你們這幫老東西一些教訓!”
“你快別幸災樂禍了!”大長老苦笑著說,“說實在的,你退位之后,和我們這幫老東西其實也差不多了,雖然明面上你不是長老會的人,但實際上,你卻處處坐著和長老會相同的事情,要不,你加入長老會吧?”
“啥?”帝鴻坤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歷任主神,可沒有加入長老會的先粒!”
大長老搖搖頭,說:“那是因為歷任主神就沒有退位的,都是快死了才把位置讓出來,況且,烈陽也沒有多少任主神。”
“你說得沒錯…”帝鴻坤點頭,隨后又抬頭:“但我拒絕!”
“為什么?”大長老不解地問,“成為長老會的一員后,你才能發揮你的余熱,為烈陽做些什么…”
帝鴻坤擺斷了大長老的話,冷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意圖,想那我去正面頂住我孫女的怒火,那是做夢,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可是您也在這里拉了屎!”三長老有些憤憤不平,畢竟這是誅九族,不是開玩笑,甚至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那又如何?”帝鴻坤不屑冷笑,“你們不就是用來擦屁股的嗎?一堆老廁紙,偏偏還整天夢想著成為主人翁!”
“我的老主神喲,您這是在逼我們長老會作出應激反應嗎?”大長老也有些無奈,開始學著三長老的語氣說話,“三長老是我們元老中比較重要的一員,他不能因為主神的一時意氣而喪命,如果主神一意孤行下去,我們長老會也要作出應激反應,您是知道的,長老會在暗地里的力量有多強大…”
“你們想謀反?”帝鴻坤眼珠子瞪大。
“謀反是不可能謀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謀反的!”大長老搖頭說,“不過限制一下主神的權力,讓她和之前一樣做個最高權力的象征品倒是沒問題的,等主神什么時候想清楚了,思想變成熟了,我們才敢放心的把權力交還給她!”
“你敢!”帝鴻坤大怒。
但大長老卻是對如今的帝鴻坤一點都不怵,語氣平淡地說:“我們這是在為烈陽著想,一位肆無忌憚的暴君對烈陽有多大傷害你不可能意識不到,況且這件事本身就是因你而起,我們其實頂多是個輔助,你必須把這件事扛起來,你是她爺爺,蕾娜不敢把你怎么樣的!”
帝鴻坤陰沉著臉沉默了許久,最后只能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都怪那小子!”
真到了危急時刻,長老會的效率其實很快,不會像以往一樣,一個有爭議的議題可以扯皮好幾年,為了讓三長老從軍隊抓捕名單中脫身,他們上下拉攏,疏通,很快便讓禁軍的軍事目標出現了偏差,而趁著這個時候,帝鴻坤成為長老會的名譽長老,并臨時接任了托塔長老的位置。
看到長老會如此可怕的辦事效率,帝鴻坤不由得在心里怒吼,既然有這么高的效率,那為什么自己當年的政策會被一拖再拖,有些拖上幾十上百年才執行,有些甚至就這么拖著拖著就不了了之…
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憤然,帝鴻坤走出天道塔,對著面前驚愕不已的禁軍統領們說:“來吧,來抓我吧,就是我主導了這一切!”
“不敢!”禁軍統領們渾身大汗淋漓,連忙單膝下跪。
帝鴻坤臉色冷峻,冷冷地說:“回去吧,告訴那丫頭,這一切都是我主導的,要殺要剮來找她爺爺便是,另外,你告訴那丫頭,那小子是自愿進入天道塔試煉的,和長老會無關!”
“是!”眾統領連忙躬身答應,然后退出天道塔,轉身就走。
當蕾娜收到統領們回報的消息后,差點氣得七竅生煙,腹中的胎兒都隱隱有不穩的趨勢。
統領們都不是傻瓜,他們知道是長老會在發力,他們不敢違背主神的命令,又何嘗不是不敢得罪長老會?他們一邊執行著主神的命令,一邊對長老會的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回來受到主神一番臭罵總比被兩大勢力碾壓成齏粉要好上百倍。
“傻瓜傻瓜傻瓜!”蕾娜是真的急得團團轉,“你怎么能答應呢?那可是專門針對烈陽戰斗神的試煉啊!”
外邊烈陽政壇的風浪一浪接著一浪,但主要當事人之一的衛子佟卻被困在了天道塔里面,對外面的事態渾然未覺。
他承認自己的確是小看了天道塔,一進來,所有的外界聯系都被屏蔽了,甚至連引擎的功能模塊都啟動不了,只能依靠引擎的硬核運算力與之對抗,但幸好帝鴻坤已經不是主神了,掌控的天道塔權限也不高,由于是主場的關系,帝鴻坤略占上風。
至于長老會的權限,完全被蕾娜這個主神給牽制了,蕾娜也不只是憤怒派遣軍隊在外部搗亂,在內部,她也將自身的運算力運用到極限,和長老會進行著悄無聲息的對抗。
這天道塔內部也是一個折騰的空間,看起來只有十多萬平米,其實真正的面積不比一個華夏的小多少,衛子佟一掃描,不由得吃了一驚,乖乖,整整900萬平方公里,一平不多,一平不少。
但他并未找到出去或者向上的通道,不知道帝鴻坤把他灌進來做什么,難道是要把自己永遠關在這里面?
對于此,他心里毫無波動,因為無論天道塔再厲害,它還是三維空間中的東西,根本無法封閉四維空間,所以衛子佟想走,天道塔還真攔不住。
但衛子佟也不會輕易用出這一仗跑路的底牌,因為四維空間充滿了太懂的不確定性,說不定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跑到已知宇宙疆域之外去。
很快,衛子佟就發現這篇空間的不對勁之處了,整個空間的溫度正在升高!
“嗚…”他感受了一下這種溫度上升趨勢,不算快,大概每秒鐘10到15攝氏度這樣,這點溫度的變化對于神體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一分鐘過后,整片空間的溫度已經上升到800多度,但依舊對衛子佟毫無影響,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試圖尋找到溫度升高的源頭。
但猛然間,空間的溫度開始暴漲,只是一瞬間就暴漲到了一萬度,衛子佟身上的衣物開始快速燃燒了起來。
“有點兒麻煩了!”他皺了皺眉,一甩手,將折疊空間中的備用秘銀騎士二代機甲長輩到身上,開始啟動相關的功能模塊。
機甲身上的紋路開始一道道亮起幽藍色的光芒,核心核心激活,一圈護盾驟然撐開,將外界已經飆升到數十萬度的高溫隔絕在外。
直到這個時候,衛子佟才感應到,這是烈陽的熔爐技術,比鶴熙那個高級無數倍,能夠將一個世界都丟進去鍛造,同時他也收到了來自蕾娜的加密通訊,知道了這一關名叫煉獄焚身,是戰神試煉的第一關,需要在里面堅持一個小時不死才算合格。
但衛子佟明白,帝鴻坤那個老混蛋肯定將一個小時合格線往上提了,他不打算就這么枯坐一個小時等著被烤焦。
熔爐之外的帝鴻坤看到衛子佟在裝備了秘銀騎士之后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嘴角上不由得掛起了一抹冷笑。
混小子,叫你囂張,現在看我烤不死你!
他已經利用權限把通關時間修改為一萬年,如果衛子佟真能在里面堅持一萬年一動不動,自己反過來叫他爺爺都沒問題!
帝鴻坤的想法很簡單,要么認輸求饒,然后滾出烈陽星,要么就死在這里面吧!
其他長老會成員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帝鴻坤這老小子真特么的狠!一萬年?估計整個烈陽史上都不可能有人能堅持那么久,哪怕是主神,也不可能長期待在溫度如此高的空間內。
而位于寢宮內的蕾娜是氣得咬牙切齒,她已經顧不得老幼尊卑了,直接對著帝鴻坤大罵:“老家伙!老混蛋!你是要氣死你的孫女嗎?”
“不管了!”帝鴻坤很光棍地回答:“一看到這混蛋小子,你爺爺我都要快被氣死了!”
“老混蛋!”蕾娜忍不住大聲咒罵。
“嘿嘿嘿嘿!”帝鴻坤卻是莫名的有些心中暗爽:“罵吧!罵吧!罵破天今日我也不會讓這小子踏進你的寢宮的!”
“我自己過去!”蕾娜決然地說,“我和他一起承受!”
帝鴻坤聞言臉色一變,沉聲開口:“你敢過來,我就釋放超新星直接炸死他!”
“你…”蕾娜直接被氣得背過氣去,忽覺腹中絞痛,忍不住痛呼出聲。
帝鴻坤聽到這聲音,頓感不妙,連忙問:“蕾娜,你怎么了?”
“我…我要生了…”蕾娜呼吸急促地說,“求求你…快放子佟出來…啊…”
“乖孫女,挺住,爺爺這就過去!”帝鴻坤自動忽略了后面那句話,直接沖出天道塔,騰空而起。
位于熔爐空間內的衛子佟忽然間感應到了什么,轉頭看向一個方向,那是那種微弱感應來源的方向,同時,也是熔爐空間的唯一弱點!
那種微弱的感應讓衛子佟有些親切,他豁然意識到,那是屬于他的血脈,他的孩子要出生了!
當下他毫不猶豫,一個瞬移來到熔爐空間的弱點處,一指戳出,熔爐空間應聲而碎,然后周圍的畫面突變,他來到一個面積有上萬平米的斗獸場里面,對面站著三個氣息強大的生物,稍微一感應,居然也是神體!
長老會的眾人看到第一關居然被破了,不由得驚呼出聲,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對方不是在里面苦熬萬年,而是直接把熔爐空間打破了!
飛到一半的帝鴻坤忽然心有所感,查看了一下“戰神試煉”的進度,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居然直接把空間破了?好小子,真會投機取巧,既然如此…”
他嘴角上揚,直接把第二關“巔峰對決”的難度提高一百倍!
十分突然的,衛子佟眼前三個生物的氣勢猛然攀升,直接從剛剛晉升的普通神晉級為三代巔峰的超級戰神!
但衛子佟卻仿佛渾然未覺一般,語氣平淡地說:“我要去她的身邊守護她,去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呵呵,算了,你們應該聽不懂,無法理解這種情感,因為你們可能都不是真實存在的生物,不過是一個程序而已!”
旋即,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第二關“巔峰對決”…破了…
他們根本想不到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哪怕是潘震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瞳孔一縮,完全看不懂這是什么能力!
衛子佟進入第三關——萬夫莫敵!
帝鴻坤想要提高難度,但衛子佟已經過關了,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完全無法理解這是什么能力,連飛行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來,反正蕾娜那邊有潘震等人看護著,他想要先解決這小子這邊的事情再說!
而讓他再度震撼的是,衛子佟過第四關、第五關、第六關、第七關…第二十五關、第二十六關都是那么順利,幾乎是眨眼即過,直到第二十七關才停了下來。
這一關名為“問心”,考驗的是試煉者對烈陽的忠誠度,忠誠度不夠則無法過關!
帝鴻坤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冷笑,這一關衛子佟要是能過,那自然是好事,證明烈陽多了一名忠誠度極高的強大戰力,如果不能過,那就不好意思了,滾出烈陽吧!
通過一系列自檢,帝鴻坤才發現衛子佟通關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是因為蕾娜要分娩了,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而蕾娜卻趁機奪取了天道塔的所有權限,這個時候蕾娜依舊咬牙苦撐著,已經沒人敢和她對抗了,要是真把蕾娜對抗出個好歹來,他們一個也討不了好,長老會和衛子佟并沒有什么特別厲害的沖突,并不介意在這個時候給蕾娜這位主神一分面子,因為蕾娜已經發過飆了,要是他們再扛著讓蕾娜腹中的孩子出現什么問題,那蕾娜肯定會親自出手,哪怕把烈陽炸了也要將他們這幫老東西干掉!
帝鴻坤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和蕾娜對抗了,不管他再討厭衛子佟,也要為自己的孫女以及重孫女的安全著想。
不過幸好,“問心”這一關難住了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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