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時間上十分緊湊,基本上也談不上什么周詳的計劃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在第一步上他們就遇上了困難。
進不去。
這“如意坊”在梨陰胡同,而這梨陰胡同便建在泗水的一片橋亭游廊之上,此處建筑、山崗、花木、曲水于一體,風景優美而獨特,一般人是根本進不去的。
而這個地方特殊就特殊在它里面居住的人。
如此美酈的梨陰胡同里,基本上居住的都是一些年輕而美貌的俏女郎,而進去往來的則是一些秦國的高官大夫。
這些女郎倒不全是一些妓子或者賣身之女,而大部分則是這些官員養在此處的美人兒,有見不得光的,有背景不妥當的,亦有一些是被家中夫人姬妾容不下的,更多的則是一些亂世塵女,依附一權貴而生。
而在這梨陰胡同里面最出名的便要數這“如意坊”,這“如意坊”并不低俗,是個文人墨客可聊天喝酒的地方,而在這里面,你可以找到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郎來作陪,也可以尋到最合口味的酒,也能聽到這世上傳頌的靡靡樂音…
“如意坊”很神秘卻又強大,這里面搜羅了任何人都能夠滿足的人與物,在這里,每一位客人都能享受到最舒適的待遇。
因此,“如意坊”的生意很大,但由于其特殊性與價格不菲,來往的客人皆為上層人物。
而這如意坊里長相不俗而舞蹈絕美的當紅美人便要屬如意姬了,如意姬是來自北方戎族的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充滿異域情調又帶著點遠方草原的野性,尤其是她的舞蹈,更是充滿了大膽與誘惑,令人色授魂與。
所以今夜,如意坊將由她站臺一場演出,場面自是會熱鬧非凡。
“狗二不是曾入過一趟?可讓他帶我等入內。”有人醒起這事便道。
狗二倒是沒有解釋,但他將他們帶到一個墻角處的狗洞之時,眾人一默:“…”
這個狗洞大小估計只能容一個三歲并且瘦小的孩童爬動,而這里站著的人基本上都鉆不進去好吧。
而狗二雖沒文化,但曾練過不正規的縮骨功,能將自身的體型改變,所以他才能鉆遍狗洞無敵手。
蘇放等都無這項絕技,只能“望洞興嘆”。
當然,許多人更是心生萬幸,不用爬這狗洞省得丟人。
蘇放摩挲著光潔的下頜,眸光沉浮:“既然當客人進不去,便唯有另擇一條路行了。”
蘇放曾在秦國待過一陣子,倒是有些野路子,他看向眾人,裂開嘴,眼睛一瞇,牙齒雪白,整個人焉壞焉壞:“這梨陰胡同客人不好進,那都必須得是名帖木贖對上號的方可放入內,但這送入如意坊助演的人,卻不算太過講究,可想出法子。”
陳白起眨了一下眼:“就算如意坊需要表演班子,人家之前便有,何需再重找?”況且,眼下重找,時間配合上肯定來不及。
蘇放白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這事好辦,只要他們原先的班子人數不夠,或者原本預定的人受了傷或者不見了,這不就得臨時換人了嗎?”
陳白起聞言,一下便想通了關節,她心嘆這人做事已經沒有底限了。
“這事我立刻去安排,只是…”蘇放聳起眉頭,眼神地周圍人身上一一掃過,環臂不緊不慢道:“你們誰會樂技,這想要順利混進去,可不能全都沒一項真本事吧。”
陳白起第一個響應道:“我什么都不會。”
狗二第二個:“我、我連書都沒讀過,哪里會樂技。”
其它人都是些摳腳大漢,通通表示關于表演這件事,他們倒是常常看別人表演,可換他們親自上場哪里會。
“陳煥仙,當初登高臺上你不是一曲塤樂驚鴻震撼四野,如今你竟道不會樂技?”蘇放眼角一勾,便是一個冷峭眼神射去。
陳白起一愣,無辜地眨了眨眼,訕笑一聲:“不過小技,不足掛齒。”
蘇放臉色一狠,便嗤牙道:“別廢話,你就表演這個。”然后,他又環視了一眼其它虛虛躲避的人:“哼,至于其它人,便先跟著樂班子混進去,扛東西亦好打雜亦好,之后再安排吧。”
其它人沒有異議,連聲應和。
這時,姒姜湊到陳白起身邊,小湄眼兒勾勾地,透著委屈與失落道:“你會吹塤?”
他以前怎不知此事。
陳白起并沒有注意到姒姜的小情緒啊,她現在只覺被趕鴨子上架了。
“吹什么塤啊,我還是干脆當雜役搬搬抬抬的好…等等”陳白起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這樂班子男子亦可上臺吧?”
“自然。”蘇放信誓旦旦的保證在半個時辰后便被打臉了。
他在安排好樂班子的事后,便來與陳白起等人匯合,他看著陳白起,清咳了幾聲,便道:“煥仙啊,你一身著實不妥,這臺上基本乃舞姬,混一男子上臺著實怪異又荒誕,班主著實安插不下,不過你放心,你這一身骨架雖比一般女子大了些,但這事幺馬有辦法解決。”
陳白起聞言,臉色一下便不好了。
“你讓我…扮姑子?”她指著自己,瞪大眼。
蘇放亦瞪眼:“這群人之中除了你懂樂,能出現在臺上,其它人都只能當個雜役,根本靠近不了席臺,如何能確認主公的位置。況且,拿臉來說事兒,除了你我們之中,還有誰最合適?”
一群長得逵黑的壯漢劍客默默地退了一步。
唯狗二與姒姜不知因何原由沒有退后,單單冒出了頭。
蘇放犀利的眼神一掃,便皮笑肉不笑道:“哦,你這兩位隨從倒也合適,不如就你們三人一塊兒吧,互相好有個照應。”
陳白起看向臉色有些發綠的狗二與沒什么表情的姒姜,張了張嘴:“可…”
蘇放一只手掌拍在她肩上,語重心長道:“煥仙啊,我等這次若能順利救出主公,日后我必定將你的勞苦功高盡數告訴主公。”
陳白起頓時一雙死魚眼盯著他“…”這種“勞苦功高”,她完全不想傳進主公的耳中好嗎。
這事被板上釘釘,陳白起一時也找不著理由反駁拒絕,扮女裝一事令她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另外也不知蘇放與幺馬之間達到什么協議,幺馬隨后便出現,他背來了一個大包裹,里面裝著三套裙裝與頭套首飾。
幺馬一看到陳白起,便友善地笑出一口大白牙。
“我習過些妝扮手法,小郎君你模樣好,再加上年紀還小,骨骼不如成年男子那般壯實,這女裝扮相倒也不出格。”
他這是在安慰她,可陳白起聽了還不如不聽,怎么聽怎么別扭。
陳白起被他按著坐下,想到如今也逃脫不了,便也不糾結了,她道:“今日上午,你對蘇先生說我合適,不知是指何事?”
幺馬正在她臉上涂涂抹抹,嘴上亦沒停:“這事啊,挺大的,不能與你私下說,況且蘇先生又沒同意,只怕與你說了,他會與我動怒。”
陳白起又道:“那你們是何人?與蘇先生又是何關系?”
幺馬笑道:“小郎君,若你以后答應了我們那件事,自然便能知道我們是什么人了,眼下可不能說。”
陳白起見他口風極嚴,便也不再打聽了。
而幺馬接下來也沒有說話,只忙著手頭上的工作。
“好了,扮相好了,可惜這里沒有銅鏡,不然可以讓你瞧上一瞧。”幺馬目露驚嘆道。
陳白起不知自己這副男裝身軀扮起女人來如何,她讓系統給她投射一張3影像。
影像中的陳煥仙,經幺馬妙手一“回春”,倒與女裝的“陳蓉”五官有著六、七分相似了,只是陳蓉的面容更偏柔美一些,而“陳煥仙”則更中性英氣一些,這般模樣倒有些雌雄莫辨,蛾眉秀目,宜男宜女。
她皺眉,這面貌太似“陳蓉”了,端是不妥。
于是陳白起讓幺馬替她再變一變,由于她皮膚太過白皙,她不愿太出眾惹人注目,便讓幺馬替她的膚色整了整,變成了小麥色,因此整個顏值也因此下調了幾分,再將她眉眼弄深邃了一些,別太偏東方式的清俊秀逸,顯得嫵媚成熟些,如此一般,她倒不太像“陳蓉”了,而變成了另外一個類型的女子。
五分像“陳煥仙”,五分似異域樂姬。
而姒姜根本不需要幺馬動手,比起幺馬,只怕他手段更甚,他容貌依舊普通得扔進人堆里都找不出,但這一扮上女人,便就像個女人了。
而狗二懂得“縮骨功”,這骨架一縮小,再加上他本來就挺瘦的,而五官也長得不差,隨便一拾捯一下,倒勉強算是個清秀小佳人。
如此這般看來,這三個之中倒只有陳白起看起來最不像女人,但長相卻是三人中最出眾的。
也不知這蘇放怎么將如意坊簽訂的樂班子給搞定了,原本準備去表演的三人空缺,便由他們三個頂包上了。
而當不了顏值擔當的劍客們,則充當一些雜役,扛著編鐘、懸鼓、柄鼓、扁鼓、銅鼓…由于時間緊迫,他們便一路小跑進了梨陰胡同,那曲折的水上建筑十分別致。
在臨行前,蘇放曾單獨交待陳白起:“我們只能待在臺后,你一會兒上臺若見到主公在臺下,便想辦法將此物傳遞給他,他只怕認不得你,你也不必與他多說,送完便走。”
陳白起卻心道:他恐怕對我這張熟悉的臉還記憶猶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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