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便狠狠一拽,本就失力,她腦袋一仰,便一口啃上一軟硬兼并之物,只覺嘴皮一痛,口中一腥咸。
而莫荊將人救下后,只覺鎖骨處被腦袋撞后傳來一陣鈍痛,但轉瞬又是一片軟溫之意,他眉眼一震,低下頭去。
而陳白起被攏在一副健壯而硬朗的高大身軀之中,動彈不得亦局促難受,亦正巧抬起頭。
兩人的呼吸一下便撞在了一起。
陳白起神色微怔,而莫荊則渾身一僵。
莫荊盯著陳白起的嘴唇,那本來泛白嘴唇此刻染上一抹惹眼猩紅,那鮮紅的色澤,與她玉白幾近透明的膚色相對比,竟給有一種異樣惑人的性感。
他眸色倏地一黯。
這時,他們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啊”的驚訝聲,莫荊亦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竟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了陳白起,他鷹隼一般的黑眸回頭一看,卻是呆了的陳牧。
陳白起遭受這一推、一拽再一推,只覺頭暈眼花,無語心塞。
她甚至有些猜不準,這莫荊究竟是在故意折騰她,還是一切只是無心所致。
“我、我…”牧兒飛速地眨著眼睛,他閃爍著眼神一會兒看看莫大叔一會兒又看看自家兄長,小手絞著,竟不知所措。
他剛才沒有眼花吧,他不過出去一趟,怎么一回來,便看見莫大叔跟他兄長兩人…抱上了?!
陳白起扶著架子勉強直起身子,桃木杖亦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便喊道:“牧兒,兄弟方才摔倒了,你且過來扶一下兄長。”
牧兒一聽這話,方露出恍然之色,并趕緊跑過去。
“兄長,發生何事?”
“莫大哥,小弟腿上的傷…好像在方才不注意時,裂開了。”陳白起白著一張臉,一臉無奈地看向莫荊。
莫荊蹙眉,視線下移,這才發現陳白起的腿管已沁出血來,再看她的臉,長睫卷翹,眉眼俊美,膚白似雪,雖此刻蒼白而病氣,卻隱隱透出幾分可憐委屈的意味。
他蹙眉,深覺無法用正常眼光去看待一名丈夫裝可憐的模樣,他撇開眼,眉目似喬木般正然泛冷。
牧兒扶著陳白起,將她腿上裹著的布條揭下,只是里面蓉著的草汁沁著黑色的水和著血一片爛糊,傷口邊際一片紅腫,透著紫青,傷勢卻始終不見有所好轉。
莫荊看了一眼,眸色微微轉深。
這傷…
人到底是因他而裂了傷口,莫荊這次雖然仍舊冷面緘默,卻并沒有冷漠絕情地將陳氏兄弟攆走,他取來傷藥給陳白起的腿敷上。
陳白起坐在塌上,而莫荊則面無表情地蹲在她面前替她包扎腿上的傷口。
這種事本來是牧兒要做的,可他人小不說,且不懂得如何包扎傷口,粗手粗腳怕是會加重傷勢,便不得不落在莫荊身上。
這么近距離地看,陳白起發現這個莫荊年歲想必不大,他有一雙凌厲的俊眉,斜飛似入鬢,底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似堅冰,又似冰雪融化前的最后一刻時光,堅美異常,揉著一層險墜的風險,再往是高挺的鼻梁,若非他那一臉大胡子給遮住了下半邊的臉,容貌怕亦是不俗。
莫荊的藥術應當是很不錯的,這一副藥一上,陳白起便明顯感覺腿上鉆心的痛意一下減輕的許多,并且一陣清涼持續滋潤著腿部傷口。
“這藥…好似不是先前所用的那一副吧。”陳白起偏著頭,疑惑地問道。
她之前腿上敷的草藥,便是莫荊采的,可并沒有眼下這種藥中痛祛的奇效。
莫荊一頓,將傷口包扎好后,便凜然站起身來,橫了她一眼:“如果爾想要之前那種,自可將這藥撕了扔掉便是。”
陳白起立即仰頭,帶著幾分無奈又可憐的意味:“莫大哥又生氣了,煥仙不過只是隨便問問。”
莫荊一噎,便是緊緊抿著唇,不再說話了。
陳白起這些日子以來,倒也算摸清了這莫荊的性格,他啊,若跟他來硬的耍心計,他自是面冷心亦硬,但他亦并非毫無破綻可攻,從牧兒身上陳白起看出一點,他骨子里是有一種俠義心腸,面對弱小之輩,一般都是比較能夠容忍幾分。
而陳白起幸慶這“陳煥仙”的面相足夠嫩,裝弱一把倒不成問題。
眼看接近午時,陳白起便假意道:“牧兒,這水也喝完了,便該走了。”
牧兒立刻醒悟,他立即道:“兄長,你腿腳不便,來回一趟多為費時,牧兒怕你會挨饑受餓,來時多帶了幾個蛋卵,我們可在路邊尋一處煮著吃吧。”
陳白起一時傷腦筋道:“可路邊并沒有火、更無炊具。”
牧兒接道:“我們可以跟別人借啊。”
“這松林中只有莫大哥一戶人家,你能跟誰借呢,算了,兄長餓上一餓是無妨的。”陳白起嘆氣道。
“可兄長腿上有傷啊,剛才又失了那么多血,一時怕難以趕急路,都是牧兒沒用,害兄長連吃一頓飯的能力都沒有。”牧兒難過地低下頭,肩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在哭。
陳白起輕拍他肩,面色黯然道:“牧兒莫這樣,兄長會難過的。”
牧兒撲進她懷中:“兄長亦莫難過,否則牧兒會更難過的。”
看著這陳氏兄弟又開始新的一出“演唱俱佳”,莫荊聽著臉色一黑。
“屋右側有灶棚,要吃何物自已去煮,此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莫荊著實聽不下去,瞪了一眼這一大一小兩只,便轉身憤然入了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