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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車禍

  求婚儀式被安排在一個熱氣球上進行。

  頭頂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腳下是玫瑰花瓣擺出的心形,熱氣球越升越高,熱氣球上的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覃小津打開精致的戒指盒,鉆石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芒:“白荷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嗎?”

  白荷欣然伸出手,讓覃小津把戒指戴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毫無懸念的甜蜜一刻,擁抱、接吻,海誓山盟。

  劉崢嶸騎著他的燒烤攤車有些意興闌珊地騎行著,似乎有一個斑斕的熱氣球于天上飄過,他停下仰頭,卻只看見一片清朗的天空,干干凈凈連一只飛鳥都沒有。

  劉崢嶸怔怔,正準備重新出發,就被人從燒烤攤車上拽了下來,推倒在地。一群來勢洶洶的混混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的,幾人瞬間就砸爛了燒烤攤車,還有幾人圍著他胖揍一頓。

  劉崢嶸抱著頭蜷縮在地,被雨點般的拳腳踢打痛揍一頓,只能哼哼唧唧求饒。

  那些人也沒有把他揍得傷筋斷骨,只是讓他一頓皮肉疼而已,很快的速度便散去了。

  劉崢嶸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已經稀巴爛的燒烤攤車欲哭無淚,他抬頭看看四周,這是一條有點偏僻的道理,不知道有沒有安上攝像頭,去報警不知道能不能查到這些混混的下落。

  想到報警,劉崢嶸又打消了念頭。

  這一輩子他可再也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了,他是坐過牢的人,去報警說自己被打了也會被警察誤以為他招惹了別人吧?

  劉崢嶸自認倒霉去收拾燒烤攤車,發現實在破爛得不能再修理了,他懊惱地踢了那破銅爛鐵一腳,有想哭的沖動。

  他已經這么艱難了,坐了牢,妻離子散,家沒有了,像一只流浪狗一樣艱難討生活,是誰和他這樣過不去啊?

  劉崢嶸一抬頭就看見白荷站在不遠處,心里的疑團頓時明晰起來,他怒氣沖沖急走過去,指著白荷鼻子還沒有開口,白荷就率先說道:“是我干的。”

  這么直白坦誠,倒叫劉崢嶸一愣。

  “被人打很疼嗎?飯碗被人砸個稀巴爛的滋味好受嗎?”白荷臉上是冷笑,眼里含著嘲諷。

  這個女人果然變了,她什么時候能這樣無所畏懼站在他面前過?從前她總是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生怕他打她,她的眼里總是含著淚水委屈苦哈哈,讓人看了又討厭又想欺負她。

  現在她肆無忌憚地嘲笑他,詰問他,她不但無所畏懼,還帶著一股子危險的戾氣。

  “從前你打我的時候,我也幻想過無數次還手,用比你更大的力氣反抗還擊,但是我做不到,我根本沒有那么大的力氣,甚至我一看見你就害怕,就想跑,可能是長期在你的拳頭底下我被打怕了打屈服了,看到你就條件反射地害怕,每當和你呆在同一個房間里,我都感覺自己是和一頭會攻擊人的畜生關在一起——”

  白荷回憶著從前,精準地說出那些心理感受,不是說給劉崢嶸聽的,而是剖析給自己聽的。有些人遇到了有些事發生了,總歸是有理由的。

  她挨了那么多年家暴,說到底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對方的處事方式就是拳頭,對著弱小婦孺揮拳頭,她是讀書人,拳頭不是她的方式。

  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在一起,如果說為什么命運會安排這樣一場相遇,或許只是為了成全她和覃小津的相遇而安排的前奏吧。

  白荷摸著手上的鉆戒,看著劉崢嶸,臉上是冷笑嘲笑,嘲笑劉崢嶸也嘲笑自己。

  “從前你打我的,現在我都打回來了,如果你感到疼,你就該想到從前我也是這么疼的,如果你的燒烤攤車被砸爛了,你感到心疼,你就該想到從前你打碎家里的鍋碗瓢盆、每一樣家具,我也是這么心疼,因為那些都是我花錢添置的——”

  “我都已經坐過牢了,你也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孩子我也搶不過你,我現在已經落魄到要在街頭擺攤像乞丐一樣討生活,你到底還要我怎么樣?一定要把我趕盡殺絕嗎?”劉崢嶸焦躁的,可是再不敢對白荷動手,甚至不敢靠前反而還后退了幾步。

  他向左右張望,不知道先前來揍他的混混現在都躲在哪個角落里,他心里擔憂著他們會不會突然又沖出來將他揍一頓。

  “趕盡殺絕?打你一頓,砸你一輛車你就覺得是趕緊殺絕了?你想過那幾年我和孩子是怎么過來的嗎?你欠下一屁股債就拍拍屁股躲起來,留下我和孩子每天被你的債主追債,房子也被你賣了,我們無家可歸,孩子連學也不能去上,我一個人要養著三張口,飽一頓餓一頓,你管過我們的死活嗎?你曾經的所作所為才是把我們趕盡殺絕!”

  白荷厲聲吼道,聲色俱厲,依然恨意滿滿,劉崢嶸不由嚇了一跳。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也攀上了有錢人,你和孩子都過上了好生活——”

  “所以你為什么要來打擾我們的好生活?”白荷冷嗤一聲問道,“你就不能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和孩子的面前?”

  “白白荷…”劉崢嶸有些口吃了,“你是什么意思啊?”

  “滾出云城,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你!”白荷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看著白荷走遠的背影,劉崢嶸只覺一股委屈從心頭涌起來,心酸的淚水模糊了眼睛。

  如果人生可以重頭來過,他不會再犯渾了吧?可是人生沒有后悔藥,犯下的錯永遠無法彌補,造下的孽永遠無法洗刷,失去的愛人再也不會回來——

  人生啊,如果在開始就可以預見結局,每個人是不是對命運二字都能心存多一些的敬畏?

  沒有誰會為誰等在原處。

  劉崢嶸哭著,終于邁開腳步。

  他越過已經稀巴爛的燒烤攤車,朝著大街上走去。

  風吹在臉上,吹干他的淚跡,讓他的皮膚緊巴巴的,難受得很。

  最難受的是心情。

  此時此刻,他多想找一個人一起喝喝酒說說心里話,可是從前的狐朋狗友早就不聯系了,他的手機通訊錄上如今只躺著一個聯系人。

  金勝英接到劉崢嶸電話,還挺激動的:“喂,浪爸,你…”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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