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崢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病房里,身上纏著繃帶,腳上打著石膏,手上打著點滴,怎個慘字了得。
病床前坐著一個女人,正在打盹,單手支頭,一張樸實無華的臉。
“金,金老師——”
劉崢嶸發出沙啞的聲音。
金勝英醒來,忙道:“浪爸,你別動,你出車禍了,不過你不要擔心,你已經動過手術了,醫生說你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說了些傷,腿——”
劉崢嶸視線落在自己腿上,打著石膏的腿吊起來,看起來好慘。
劉崢嶸想翻身,巨大的疼令他瞬間不敢動了,耳邊驀地響起白荷的聲音:“如果你感到疼,你就該想到從前我也是這么疼的——”
劉崢嶸恍惚了一下,聽見金勝英在叫他:“浪爸,你餓不餓?你要吃點什么東西嗎?我去醫院食堂給你做去。”
“你想過那幾年我和孩子是怎么過來的嗎?你欠下一屁股債就拍拍屁股躲起來,留下我和孩子每天被你的債主追債,房子也被你賣了,我們無家可歸,孩子連學也不能去上,我一個人要養著三張口,飽一頓餓一頓,你管過我們的死活嗎?你曾經的所作所為才是把我們趕盡殺絕!”白荷的痛斥聲又響了起來。
劉崢嶸覺得心口堵得慌。
“金,金老師,你以后別叫我浪爸了。”因為他不配。
金勝英立即笑起來,笑起來兩邊嘴角還有兩個梨渦,“好好啊,那我還是叫你劉先生吧。劉先生,你餓了嗎?你想吃什么?我去醫院食堂給你做,或者我給你點外賣。”
大金老師其實是好看的女人。
劉崢嶸看著那閃著梨渦的女人,不由慨嘆。
覃小津接到了向清從北京打來的電話,電話里,向清說:“我在北京給你接了個商務活動,你飛過來一趟吧。”
古箏小鎮的項目已經進入軌道,施工建設都有專業人員負責,還有覃湖也會親臨現場察看,覃小津放心答應了向清的安排。
掛了手機,便去找白荷,說道:“我們把蜜月地點定在北京吧。”
“假蜜月之名,實際是去商演。”白荷可是聽到了他打電話,撅起嘴巴,假做不樂意。
“假商演之名,實際是去蜜月。”覃小津伸手刮她的鼻子,笑著糾正她。
于是兩人開始安排孩子,收拾行裝,飛去北京。
覃小津和白荷一走,弓翊就到了覃家別墅。
弓翊一直在忙“碧羽”古箏善后事宜,全國各地經銷商都跑了一遍,召回質量有問題的古箏,又去拜訪已經歸隱的老資歷的古箏技師,請他們出山,來拯救碧羽古箏廠,同時又配合警方抓回了那個跑路的賣肉的老板,追回被卷走的部分款項。
到覃家,將存著兩百萬的卡還給覃湖教授,感激又歉然說道:“謝謝你,老師。”
覃湖看著他這段時間因為奔波而消受的面容,不由心疼。
“這錢你先留著備用吧,你現在情況還沒有樂觀。”
的確,要救活一個聲名狼藉質量有問題的古箏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弓翊說道:“老師放心收下吧,錢方面,我都有安排的。”
覃湖知道弓翊向來有主見,便收下了還款,又安慰他:“困難都是一時的,總會過去的,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呢?”
“還有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弓翊笑著打趣。
師生倆不由哈哈一笑。
“你既然回到了云城,就住在覃家別墅一段時間,讓張嫂每天給你燉些好吃好喝的,補補元氣。”
覃湖的好意,弓翊沒有拒絕。
老師原本就像母親一樣,母親的心意不用拒絕,只要不辜負就好。
桑教授在陽臺上納涼,花園里的景致很美,盡收眼底。
弓翊輕輕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說道:“奶奶,您摔傷了,我也不在云城,一直不能來看您,您不要怪我啊。”
“奶奶是那樣的人嗎?”桑教授反問。
弓翊哈哈一笑:“自然不是。”
桑教授點點頭,“知道就好。”
“奶奶的傷都好了吧?”弓翊關心地問。
桑教授目光飄向花園里:“我有貼身照顧的人,所以我的傷恢復得特別好。”桑教授很自豪的樣子。
正說著,便有一人從花園里走過來,手里抓著一束花,那些花都是從花園里剛采摘下來的,又新鮮又艷麗,讓人賞心悅目。
弓翊已經認出來那腳步歡悅的女子是金靜。
她人未到聲先到:“桑教授,我給你采到花了,我用梯子爬上去采的…”金靜大呼小叫,頓時閉嘴。
桑教授身邊赫然坐著弓翊。
“弓,弓先生。”金靜點頭致意,一臉尷尬的表情。
“金老師。”
大理石桌上放著一個空的花瓶,似乎裝為金靜的花而準備的。
弓翊見金靜愣著,就起身接過她的花插在了花瓶里。
“你也知道她是古箏老師啊?”桑教授聽到弓翊對金靜的稱呼好奇地問。
弓翊“嗯”了一聲,和金靜互視一眼,兩人都尷尬地調開了目光。
桑教授想起了什么,對二人說道:“對了對了,有件事啊——”
金靜拜托桑教授,讓她出面去找覃湖說情,希望覃湖收金靜為徒弟,教金靜彈古箏,覃湖并沒有答應,這讓金靜很失望也很意外,桑教授也覺得很沒有面子。
“她想上專業的古箏課,弓翊你收她做徒弟吧。”桑教授樂淘淘說道。
覃湖面前邁步開面子,弓翊面前絕對賣得開,因為弓翊不可能拒絕她,她是誰,她是桑教授啊。
桑教授想對了,她開了金口,弓翊不能拒絕。
“好的,奶奶。”弓翊爽快答應。
“撿日不如撞日,弓翊你今天就給她上課,家里就有古箏,家里上就可以。”
桑教授催促下,金靜云里霧里就坐到了一臺古箏前,她的前面是另一臺古箏,那臺古箏后面坐著弓翊。
一切就跟做夢一樣,幸福來得太快。
“金老師,我還沒有跟你說謝謝呢。”弓翊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和教學無關。
金靜腦子還一團漿糊著,此刻被迫“啊”了聲:“你要跟我說謝謝?那你就說吧。”
弓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