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新躺到床上,明月女士并沒有打他,而是跟他說道:“白茶跟著白荷走了,明天早上你去把姚昶叫家里來吃飯。”
居然沒揍他,白如新心里呼出一口氣,但說道:“他一個大人,能把自己餓死?”
“白茶不在家,親家公也不在家,誰煮飯給他吃?”
明月女士對二女婿是真愛,已經到了溺愛的地步,再對比從前明月女士對劉崢嶸的態度,一個天一個地,白如新不免也要為白荷叫屈。
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劉崢嶸很不靠譜,但如果明月女士對他能有對姚昶的十分之一的好,劉崢嶸大概心理也能平衡些。
一個問題孩子,如果能得到多一點的愛,他是不是就收斂些而不破罐破摔呢?一個問題孩子,得不到愛,得到的都是偏見和鄙視,他很難讓自己活得陽光健康。長歪,是唯一的可能。
劉崢嶸長歪了,大女兒的人生跌到低谷,好在又遇到個覃女婿。
想到覃女婿,想到大榕樹樹洞里覃女婿放的那些煙,白如新內心振作,他丟給明月女士一句話:“要叫你去叫,你也可以直接留姚家給他做飯。”說著,屁股朝向明月女士,睡去。
三更半夜和大女兒吵了一架,被兒子嬉皮笑臉調侃,又被一向窩囊的老伴叫板奚落,明月女士自尊大受打擊,氣鼓鼓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錯了。
一覺醒來,白茶還在睡,白荷出了房間。
姐妹同一張床摟著睡,回到了小時候一般,白荷心里唏噓。小時候常常遭受明月女士的尖酸刻薄的言語,她和白茶就是這樣在夜晚彼此取暖彼此慰藉,度過那些十分不愉快的童年的。
覃小津也已經起來了,在廚房里熬粥。
白荷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忙碌的覃小津,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受,有抱歉有感激,無論如何自己的娘家人都讓覃小津看笑話了,好在她和覃小津只是契約婚姻,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在覃小津面前自處了。
好的娘家人是嫁出去女兒的后盾,能幫著撐腰,像白家這樣的娘家人只有拉后腿。
白荷該慶幸自己與覃小津并不是真正的夫妻,這讓她在覃小津跟前還能留一些自尊。
“我們談談。”覃小津主動走過來,說道。
于是兩個人走出覃家老房子,沿著藍花楹大路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
藍花楹已過了短暫的花期,滿樹藍紫色的花朵已經不見,只剩生機勃勃一片濃綠。
覃小津說道:“帶白茶去看一看心理醫生吧。”
白荷停住腳步一顫。
“不止白茶,還有你母親、你父親,白描,還有你。”覃小津也停住腳步,將白家人細數一遍。
“怨恨不是辦法,每個人都需要得到救贖,你媽媽固然可恨,可是…”覃小津的聲音突然發了顫,“白荷,我沒有媽媽了。”
白荷看著覃小津,他的眼里有哀傷的暗涌浮起:“只要活著,都可以改變,都來得及。”
他沒有嘲笑她,他始終在真誠地幫助她,甚至不惜用自身的傷痛替她考慮。
白荷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