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是郡主,雖然庸王府如今不得勢,但好歹也是王府。
以她的身份,就算宗門那邊的力量使喚不動,不過想要給楚云清找點麻煩,也沒有多難。
幾天后,碼頭那邊就出了問題。
淵行幫的生意很多,涉獵很廣,其中不乏有官府嚴加管制的鹽、鐵。
但淵行幫畢竟是太淵州第一大幫,只要各方關系打點到位,疏通一下,那買賣肯定是不難做的。
像鹽、鐵這種利潤巨大又不害人的生意,淵行幫肯定要做,楚云清也不會放棄這一塊兒。
但以往從來沒出過事。
就算是官府那邊,也因為淵行幫的不貪心和龐大的勢力,以及人脈關系,而從不追究,往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回不一樣了,整整一條船隊,七條大船的海鹽,都被扣下了。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不是一件小事,碼頭上的弟兄直接上報,負責的香主想要發動關系,擺平此事,然后向老槐街邀功。
可沒想到,事情沒擺平不說,反被人以行賄的罪名,直接拿下了。
而據說過程中言辭激烈,辱罵官差,還拒捕,所以就在那太淵城的碼頭上,當著那些碼頭勞力的面,當著淵行幫幫眾的面,被府衙的官差打得吐血,像條狗一樣被套上枷鎖,帶走了。
淵行幫的一眾人自是激憤,可看著那些突然兇狠起來的官差,卻是敢怒不敢言。
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老槐街這里,沒人敢怠慢,馬上就告知了如今算是暫管幫中事宜的柯放。
“媽的,府衙這些狗東西沒少吃咱們的錢,這回還敢動咱們的貨,抓咱們的人?”
柯放當即就怒了,鎖子甲往身上一穿,提了把鋼刀就要去碼頭理論。
阿力連忙攔他,“放哥你先別急,此事可能有蹊蹺。”
相比以前,阿力更穩重了,他以前是在康樂坊堂口看門巡視的,身上就一股子閑散人的混子氣質。
而現在,身份一變,他成了楚云清心腹,進了老槐街總堂口,地位拔高,這氣質也就不同了。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只是缺一個機會,沒有誰想一直當個混子,楚云清給了他這個機會。
所以,阿力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
他一直在學習,向楚云清學習,向幫里的其他人學習。
此時,他攔下柯放,就是在為幫派考慮,也是為楚云清考慮。
因為淵行幫跟府衙的關系向來不錯,銀子到位,人情就有了,就從來沒有齷齪。
這一回,府衙那邊事前連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直接就把淵行幫的船扣了,人也給打了抓了,這要說沒什么貓膩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現在絕不能魯莽行事,否則很可能會落入圈套,到時落入被動的,便是楚云清這位大家長。
柯放方才也是一時激動,此刻被攔下,被憤怒沖昏的頭腦也很快清醒下來。
“阿力兄弟,你有什么想法?”他問道。
“告訴清兒哥。”阿力道。
柯放皺眉,有些猶豫,“清兒哥是幫主,咱們理應為他分憂才是,如果連這等小事都處理不好,還要上報給他,那咱們是不是太沒用了?”
阿力搖頭道:“此事非同尋常,府衙這次行動極為突然,要說沒有預謀是不可能的。”
“你是說,是有人在針對我淵行幫?”柯放語氣一沉。
阿力點頭,“很大可能是這樣。”
柯放咬了咬牙,“行,那就去找清兒哥!”
楚云清現在不是甩手掌柜,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會來找他,都會有柯放處理。
他時常練功,鞏固自身境界,也以藥浴活絡氣血,穩定修為。
不過說起來,這些都是基礎,真正能給他帶來巨量提升的小輔助,已經有些日子沒露頭了。
楚云清不時會想,是不是自己這段時間過得太安逸了?
雷劫谷的后續好像就因羅芊芊而結束,庸王府那邊喝了一次茶之后也安靜了下來,那什么刁蠻任性的郡主周敏,也沒來找麻煩。
好像這日子,就平靜了下來,那也就少了激情,楚云清就很少會有什么心緒的起伏或難以抉擇。
天天都很順心。
就很煩。
此時,房間里,楚云清終究是沒按捺住自己這顆不甘沉寂的心,去掀開了暗格,把包裹在麻布里的雷劫劍取了出來。
劍還是那把劍,古樸典雅,透著一股涼意。
他摸著劍柄上骨節般的凹凸,摩挲著。
“劍啊劍,你到底有沒有靈性呢?”他自言自語。
而手中的劍當然不會回應。
“都說神兵具備靈性,有尋常兵器沒有的能力,那你呢,只是封禁的劫雷么?”楚云清看著劍身上的奇詭雷紋,想用手去摸,但心頭閃過的悸動,還是讓他一下縮回了手指。
“劍靈。”他在心里,始終相信自己當初心里的那絲感覺。
他所面對的,不只是一把劍,一把神兵,而是養出劍靈的靈兵。
只不過,如今并未得到證實。
而正在楚云清看著劍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樓梯傳來踩動的聲響。
“清兒哥,我跟阿力兄弟來了。”外頭,柯放喊了聲。
能上這閣樓的人不多,如今多是柯放每天會來,有事他來稟報,事前踩著樓梯的時候,也很懂規矩地不會壓著步子。
楚云清把劍一收,包好后重新放回暗格,然后敞開門出去。
在他身后,暗格的縫隙中,似乎有一絲湛藍的光芒一閃而逝,就像一道注視的目光,極難令人察覺。
楚云清關好房門,背對時,眼角的余光朝后動了動,心緒沒有絲毫起伏,只是眼瞼一低,嘴角朝下抿了抿。
果然么...
“坐吧。”楚云清問道:“出什么事了,你們兩個一塊過來?”
柯放和阿力現在哪還有心情坐下喝茶。
“清兒哥,出大事了!”柯放連忙開口。
楚云清一聽,端茶的手頓了頓,心中反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