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
武青鈺進到暖閣里,也是二話不說,一撩袍角直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仍是沉著臉,一臉的不痛快,斜睨過來一眼:“別這么跪來跪去的,就讓我心里少慪點兒吧!外人不知道的會以為你這是在跟我這個祖母服軟求情,我還不知道嗎?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兩個的都是主意正的,你這是跪著逼我,非要跪到我點頭不可了不是么?”
老夫人是真的心里慪得慌,家里這些孩子就尚不知事的武青睿能讓她省點心,剩下的這些——
武青瓊沒腦子,隨時隨地的闖禍,武曇那瘋丫頭,更是想起來一出是一出,武青林看著是穩重又妥帖,偏也是個倔脾氣,尤其是在婚事上,任憑她怎么說,就是死拖著不肯武勤,這個武青鈺更是,平時陰陽怪氣,在這府里他看誰就沒一個順眼的,現在在婚事上倒是出奇的痛快了…一天之內,人選有了,聘禮下了,她連開口提個意見的資格都沒有!
這真真的養了一家子的小冤家!
武青鈺是知道自己這事兒做的過分了,便是聽著老夫人數落,嬉皮笑臉的打哈哈:“祖母您可別這么說,我哪敢逼您啊,真的是求您來著。我知道這事兒是我辦的不對,可就算不對,這不也已經辦了么?您就換個方向想想——我這早點娶媳婦,您也能早抱上曾孫不是?”
老人年紀大了,無非也就是盼著平平安安,添孫添福了。
武青鈺還是很能切中要害的。
老夫人哼了一聲,果然是臉色緩和了些。
武青鈺繼續道:“祖母,就這一件事!您松松口,成全了我,以后我保證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呆著,再不給您闖禍了?”
說著,就膝行過去扯老夫人的裙擺。
武家這么多孩子,雖然武曇是裝乖巧,可明面上最不乖巧懂事的就是眼前這個次孫了,難得他今天這么低聲下氣的跪著求自己,老夫人心里怎么都是有幾分熨帖的。
只是礙著面子,一時還是繃著臉,不做聲。
武青鈺再拽她的裙角:“祖母!我聘禮都下了,而且今天街上看熱鬧的人多,咱再要回來,林家舅舅怕是得打斷我的腿了,您真忍心啊?”
周媽媽在旁邊看的,由衷的感慨——
這要論忽悠老夫人,二少爺這嘴皮子可半點不輸二小姐的,真真的一對兒活祖宗。
“我就想打斷你的腿!”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認命了,頓了一下,又補充:“不過你父親那邊你自己寫信告訴他,別指著我給你去求情。”
“謝謝祖母!”武青鈺喜出望外,立刻就拍拍膝蓋爬起來,也不認生的直接竄上炕,抓起桌上的點心就先塞了兩塊進嘴里。
老夫人看著他那臉色和滿眼的血色,也確實再生不起氣來了,轉頭吩咐周媽媽:“看看小廚房那還留飯了沒有,端上來吧。”
“是!”眼見著陰云散盡了,周媽媽也跟著松了口氣,含笑答應著就下去張羅晚飯了。
老夫人雖是不跟武青鈺置氣了,心里也總還是有些擔憂和不痛快,就趁著這個空當又與他說:“鈺兒,雖說這門親事是你自己選的,但是有句丑化祖母也得說前頭,彥瑤那丫頭的心性我多少知道些,現在遇到那樣的事兒…這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武青鈺又往嘴里塞了快糕點,聽到這里就趕緊道:“祖母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人,現在都沒計較,將來也自然不會再拿出來找茬兒。雖這事兒我辦的倉促,但心里也是仔細考量過的…”
話到一半,他口中咀嚼的的速度突然緩了下來。
老夫人心事重重的看著別的別的地方,一時間也沒太在意。
武青鈺待到把嘴里糕點渣子咽下去了,才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緩緩的抬頭正視老夫人的面容,字字莊重道:“祖母,我知道,當年因為父親和我母親的事,您多少是覺得有些對不住過去的大娘和林家的,現在——就當是我替他們還債了吧。我保證會好好待林家姑娘的,真的!”
老夫人有些愕然。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向來不怎么著調的孫子,真的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仿佛是一夕之間,就突然長大了,從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年,長成了一個有思想也有擔當的男人。
一開始老夫人多少以為他會去林家提親,是一時興起和玩心慫恿的結果,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考慮的這么深。
甚至于——
會主動在她面前提起當年那件事。
老夫人不由的蹙了眉頭,眼中神色也瞬間演變的復雜。
武青鈺似乎是從她眼中看出了一絲悲憫,就自嘲的笑了笑:“我不是不懂事,只不過是有些事我也沒得選,就像是祖母你——你再怎么樣的覺得我父親有錯,也始終無可奈何一樣,他依舊是您的兒子,您也依舊得袒護他、跟他站在一起一樣。可是祖母,你真的永遠都不能接受我娘嗎?我知道這些話不該是由我這個做晚輩的來說,可當年犯錯的畢竟是兩個人…”
在武勛和孟氏之間,老夫人其實承認自己是更偏袒自己的兒子的。
當年兒子做的事,難怪林家會生氣,就是她——
到現在都覺得兒子那件事做的太混賬了!
林氏又不是霸道的會不讓他納妾的那種悍婦,明明是可以光明長大做在明處的事,他跟孟氏為什么非要做出那么一副見不得光的樣子?也得虧是那時候老侯爺已經過世了,否則就沖著老爺子的脾氣,不用林家人不忿上門來鬧,他就能跟那么混賬的兒子斷絕關系,并且死也不肯承認孟氏和這幾個孩子進門的。
不說是武青林耿耿于懷了這些年,就是老夫人,每每想起來都心里堵得慌,完全理解不了那兩個人的想法,以至于這么多年,她怎么看孟氏都不順眼,哪怕是對武勛那個兒子,其實心里也隱約的有了隔閡,不知道為什么,就不能再如當年那般親近了。
那件事,其實說大也不算太大,就是奇跡般的成了橫亙在這一大家子人心里的坎兒,誰都不提,但它就是存在。
老夫人、武勛、孟氏和武青林,他們個個都打從心底里各自介懷,現在再加上一個武青鈺…
現在武青鈺這么直白的把話拿到明面上說出來,反而是讓老夫人一時間有點無所適從。
祖孫兩個,四目相對。
武青鈺的神色糾結,老夫人眼中情緒也是變幻不定。
最后,她就挪下了炕去,走到了一側的窗前。
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透過窗紙,什么也看不見,老夫人站在窗前,眉頭緊蹙,目光深遠。
武青鈺也不逼她,就盯著她的背影看著。
一直又過了許久之后,老夫人才緩緩的閉上眼,一聲嘆息:“我是對你父親太失望了!而且我這一把年紀了,也沒有心力再去刻意的假裝成喜歡誰的樣子了。就像是現在這樣吧,大家互相相安無事就好。”
老夫人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這些年,她像是控制不住一樣的排擠孟氏,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當年吧——
那一兩年之內,她先是徹底的失去了兩個兒子,剩下的這一個,隨后又做出這樣一件讓她無法認可的事,他瞞了她十多年,在外面養了外室還生了好幾個孩子…仿佛是在那一夕之間,這僅剩的、唯一的一個兒子也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所有的信念,就在那一瞬間全部土崩瓦解,心里感覺,就好像是三個兒子全都沒了一樣。
她痛苦,她失望,她恐慌…一直持續了這么多年,要一樣的都是這種感覺。
老夫人的這種心情,是任何人都理解不了的,而她也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訴說,那些情緒積累演變下來,就便成了她對孟氏的冷漠和看不順眼。
武青鈺終究也是難免失望,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祖母您別不高興啊,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您不愛聽,這話您就當我沒說好了。”
說著,就也跳下地,過來把老夫人拉著又扶回去坐好。
老夫人沒他這么高超的調節能力,心情還是低落,武青鈺就又嬉皮笑臉的討好道:“祖母,我還有事要求您呢!”
老夫人的情緒不高,狐疑的看著他:“還有什么事?”
“就是明天您去林家,商量著順便把我跟林家表妹的婚期定了唄。”武青鈺道。
老夫人的眉頭越皺越緊,只等著他繼續說。
武青鈺道:“我想盡早把這事兒給辦了。”
頓了一下,又補充:“越快越好!”
老夫人不解:“這有什么著急的?你早前也沒個成婚的打算,而且林家丫頭今年也才十四…”怎么突然就這么猴急了。
武青鈺沒皮沒臉的擠在她身邊坐下,繼續哄她:“哎呀,我爹打發我回來本來是說讓我幫著大哥一起操辦青瓊的婚事,他給我定的歸期就在六月底,說青瓊大婚之后就讓我和大哥都趕緊的過去。再者了,林家那邊剛出了事,風聲怎么壓也不可能完全壓下去的,這門親事拖著的話,我怕會節外生枝,再給兩家人添麻煩,不如趁熱打鐵直接就辦了,這樣既能免了別人再鉆空子,也不耽誤我回南邊。”
姜家人的人品實在讓人堪憂,確實不敢保證他們就能見得林彥瑤就這么脫身了。
再者外頭那些傳言,也遠非是京兆府出個結案的文書就能平定下來了,居心叵測的人還是免不了揣測議論到處造謠,給他們時間,只會讓負面的消息繼續發酵起來。
怎么看都應該當機立斷的把婚事辦了才能用行動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老夫人心里對這門婚事多少也還有點障礙呢,聞言,不免遲疑。
武青鈺的臉皮不比武曇薄,繼續磨她:“太子大婚定在六月廿五,估摸著從下個月底到六月那塊家里都要忙青瓊的事了,祖母你翻翻黃歷看一下,這月底下月初要是有好日子就給我定一個唄!”
“這月底?”老夫人就是被他按著也有點坐不住了,“現在都馬上下旬了…”
“祖母…”
反正武青鈺是主意已定,鐵了心,軟磨硬泡了小半天…就像是老夫人之前說的,武家這些孩子個個有主意,他們打定主意的事,根本就不是來求長輩首肯的,而是目標明確,逼著長輩們必須點頭。
老夫人抗不過他,等武青鈺在這蹭了飯,吃完飯她黃歷也翻完了:“這月廿八和下月初二!就非要趕這么急,就這倆日子里挑一個吧!”
“中間沒差兩天,那就祖母你明天去林家的時候問問他們,讓他們挑一個吧。”武青鈺填飽了肚子,放下碗筷格外的滿足。
橫豎是擋不住的事兒,老夫人也懶得在這上面再計較生這個氣了,就把黃歷遞給周媽媽收好:“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你母親不去,明天一早你跟我一起去林家。”
“哦!”武青鈺趕緊答應了,起身剛要告退,老夫人想了想,就又囑咐道:“你母親那里你自己去哄哄她吧,我看著她也是氣得不輕,別弄到最后兒媳婦不合心意的娶回來,再弄得后院里不安生。”
“是!”武青鈺仍是恭順的應了,見老夫人再沒有別的吩咐了,才行了個禮先走了。
他倒是記著老夫人的話,從主院出來就直接往南院去,沒想到才拐進花園就被武曇跳出來給攔住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嚇什么人?”武青鈺不悅。
“我讓人在盯祖母的院子半天了,你事兒都辦妥了?”武曇卻不跟她廢話。
武青鈺挑眉:“我是那么不靠譜的人么?”
武曇跟他抬杠也是成了條件反射,直接伸手:“我的銀子呢?要到錢還我了么?”
武青鈺沖著她手心抽了一巴掌:“小氣樣兒…”
趁著武曇呼痛跳開的時候,就徑自繞開她繼續往前走。
武曇甩著火辣辣的掌心追上去,不依不饒:“喂,說真的,你這次這么大力幫忙,我還是有點不習慣,你不會是別有居心,在背地里憋什么壞吧?別的事也就算了,姑娘家婚嫁是一輩子的事誒?”
“你猜對了,我就是別有居心。”武青鈺腳下步子不停,已經不耐煩她的聒噪了。
武曇一聽這話,卻更是不依了,趕緊把他死的拽住不讓走了:“什么啊?把話說清楚了!”
武青鈺的性情她還是了解的,他除了嘴賤之外,基本看不出什么太喪盡天良的事兒,可就是這么故弄玄虛的才叫人好奇。
武青鈺盯著她的眼睛,忽而勾了勾唇,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他勾勾手指頭。
武曇見他神秘兮兮的,就下意識的湊了腦袋過去。
然后,就聽他用他用得意洋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們不是都覺得我事事不如大哥么?能早他一步娶媳婦這也是我的本事啊!”
這是什么狗屁理由啊?!
武曇聽得整個人都一愣,武青鈺已經不掉輕快的晃過她身邊,繼續往前去了。
是夜,林府之內,李氏這兩天被折騰的心力交瘁,總算是能睡個安生覺了。
晚間回了房,夫妻倆又不免提起和武家的婚事。
李氏還有點擔心,一邊幫著林修誠寬衣一邊遲疑道:“老爺,雖然瑤兒的事沖著姜家,咱們是問心無愧的,可的對武家那個孩子,我總覺得是理虧…”
林彥瑤沒吃什么實質性的虧,又是姜家設計的,這會兒要是嫁給姜家,他們理直氣壯,可現在外面留言紛紛,武青鈺頂著這個壓力提的親——
林家人怎么都還算厚道,李氏事后想想,總還覺得對不住她。
林修誠道:“你是怕他家里的長輩不能同意?”
“這方面也有點兒…”李氏承認,“不過定遠侯跟那個孟氏,想想當年的事,我心里也有疙瘩,也不知道他們會是個什么態度,以后要真做了親家,這…這該怎么處啊?”
“行了,別想了,等明天白天聽聽武家那邊的回音再說吧!”林修誠到底是個男人,心寬,安撫了她兩句就先上了床。
李氏跟過去,怎么想心里都還有不太安生,就又拽了拽他的袖子:“現在外面風言風語的很多,其實我是想著若是武家那邊不出什么意外的話,最好是讓他們三兩個月之內就把婚事辦了,這樣才能徹底安心,也能堵住那些長舌婦的嘴,省得中間他們又要揣測是不是武家對這門親事又有了什么了,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我又確實沒這個臉去跟武家開口…唉!”
“你煩不煩啊?這八字才剛有一撇的事,你現在琢磨這些干什么?”林修誠昨天也是一晚上沒睡,上午又去衙門當差了半日,下午跑回來也沒閑著,再聽她叨叨就覺得頭痛的很。
李氏這兩天擔驚受怕又生了幾遍的氣,確實也是累,見林修誠不想多說了,就也暫時拋開了這些事兒上床睡了。
她原以為武家怎么也得內部協調個一兩天的,沒曾想第二天上午武家老夫人就親自登門了。
老相爺自是不會再跟武家的人當面打交道的,李氏趕緊把祖孫兩個迎進去,好生的招待。
老夫人既然已經認下了這門親事,再加上她心里確實也一直覺得當年的舊事有些對不住林家,所以現在既然登門,就半點也不拿喬,很利落的就把婚事談妥了,日子也挑好了,定在了月末的廿八日。
李氏原來還糾結著怎么跟好跟武家提,讓兩個孩子盡早完婚,沒曾想武家主動說起,還把日子定得比她預期中的還要提前,雖說時間上是倉促了些,但是眼下情況特殊,也情有可原。
兩家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事情便這樣定下了。
李氏留了兩人在林府用飯,并且大開府門,邀請鄰里們過來,像模像樣的擺了定親宴的席面。
老夫人的年紀大了,鬧騰不起,用完了飯武青鈺就護送她回府了。
回到侯府,老夫人先回房去了,這邊他才剛叫人把李氏讓帶給孟氏的一些禮物搬下馬車,剛進了門,門房就追上來報:“二公子,晟王殿下到訪!”
“誰?”武青鈺的腳步頓住,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蕭樾已經自覺不自覺的進了門:“聽說二公子即將大喜,本王來得好像湊巧?到時會別忘了送一封請帖過去請本王來喜酒。”
武家人對這位領兵的王爺都有天生的警惕心,武青鈺雖不敢怠慢他,但心里也瞬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立刻拱手回頭迎他:“晟王殿下?抱歉,末將眼拙,昨天在街上沒認出王爺,怠慢之處還請您海涵!”
蕭樾一笑:“二公子倒是不肖令妹!”
武青鈺聽得糊涂,脫口道:“什么?”
蕭樾笑得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她遇到本王,通常都假裝沒看見的,實在是裝不得沒看見,就裝不認識!”
武青鈺:“…”
這都什么跟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可蕭樾這人是尊大佛,只能供著,武青鈺也好跟他插科打諢,就干脆直入主題道:“對了,不知道王爺光臨寒舍,是有何賜教么?”
“哦!”蕭樾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的目的來。
他一招手,雷鳴就帶著四個捧著禮盒的人進了門。
禮盒都沒打開,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什么,倒是雷鳴先從袖子里掏出兩本書呈子啊蕭樾面前。
蕭樾把書遞給他:“上回過來跟武世子借的兵書,看過之后受益良多,今日本王是特意過來還書,順便道謝的。”
“我大哥出遠門了,最近不在家!”武青鈺狐疑的接過書本,一看是武勛書房里收藏的股本,就也沒交給長泰,自己先揣進了袖子里,一邊隨口道:“還書這樣的小事,王爺隨便差遣個下人過來就是,怎敢勞您紆尊降貴,親自跑這一趟?”
蕭樾看上去卻是態度良好,十分的平易近人,仍是面帶笑容道:“聽說是府上的私藏,本王還是慎重些的好,親自來還——”頓了一下,又道:“常言道,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勞煩二公子一會兒重新給本王拿兩本?”
武青鈺:“…”
他大哥這是結交的什么麻煩?這位王爺難道還是個要借著借書之名常來常往的意思么?
不怕皇帝找大家麻煩啊?
武青鈺心里對他大哥的辦事能力,生平頭一次生出了巨大的懷疑和不滿來,然后還沒等自己的應對能力調動起來,面前這位就又仿佛是順理成章的要求道:“哦!老夫人這會兒應該也在家吧?上回本王過來的倉促,見面禮都沒準備,這些特意備了禮,老二公子引路,帶本王過去一趟?或者你忙你的,本王依稀記得路,自己過去?”
武青鈺:“…”
好吧,這番說辭里面到處是坑,躲開一個就得掉另一個里,完全只能破罐破摔聽人家的安排。
武青鈺也懶得跟他斗智斗勇了:“我引王爺過去,不過——您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客人啊?!
這邊老夫人忙了一上午,已經頗有些倦意了,回到屋子里,剛坐下,武曇就踩著點兒摸過來了。
昨天她是料想老夫人要生氣,一則不想看著武青鈺挨罵讓他尷尬,二來——
她也參與其中,不想跟著他一起挨罵,所以就很識時務的躲起來了。
今天眼見著老夫人去了林家,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就又跑過來賣好了,進門就笑瞇瞇的往老夫人身邊蹭:“祖母你回來了?我本來想來你這蹭飯的,可是等半天也見你回來…”
話沒說完,老夫人已經臉一沉,沒好氣的把她往旁邊趕:“去去去!別耍嘴皮子!你也是個沒良心的,我把你拉扯這么大,最后你還胳膊肘向外拐。以后別假惺惺的往我這跑了,我寒磣的慌,趕緊收拾了包袱給我滾林家去,武家的米不養你這個小白眼狼了。”
武曇知道她其實已經消氣了,就是抹不開面子,被她撥開一邊也不介意,就是笑嘻嘻的黏過去蹭她:“祖母你說真的啊?正好我林家還有個表哥沒成婚呢,你要趕我,我真走…”
話沒說完,外面武青鈺已經一把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祖母…”
身后還跟著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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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子:生無可戀臉突然不想活了腫么辦…
皇叔:呵呵…你想法真多…
聊天的時候特別討厭看見“呵呵”這兩個字,但是大概只有這倆字才能準確形容皇叔此刻的心情了…
ps:一不小心又寫high了,多,更晚了,所以我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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