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樾拿手維護了一下臉皮,武曇拍出去的瓦片就在他掌中化成了粉塵。
粉末被風吹起,眼見著要被她自己吃一嘴,蕭樾另一只手已經從她頸后繞過去,掩住她口鼻的同時擁著她一起仰面倒下了。
她人在高處,還突然被人偷襲了,武曇原是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
可是在蕭樾伸手捂住她口鼻的時候,她認出了他身上的味道,不由的松了口氣,正緩著呢,蕭樾卻突然已經把手抽走,趁她沒防備,拿唇堵了上來。
武曇人在屋頂上,也不敢太大力的掙扎,一口氣上不來,他已經沖破她的齒關,洶涌的一番掠奪。
武曇被他壓在屋頂上,眼見著天空浩渺、夜色深遠,有那么一瞬間是覺得自己要瘋…
這都什么事兒啊這是?以前遇見他,他最多就是言語上的欺壓或者調戲,再后來偶爾摟摟抱抱一下也都是意外,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成了每回見面就…
這也太欺負人了!
前兩回她還想哭,現在心理防線好像都跟著建立起來了,就只是不配合,一邊伸手去推他,一邊試圖將他入侵的舌給頂出去。
可是她置之不理還好,這么一反抗,蕭樾反而來了興致,按著她一陣較勁,直到武曇覺得覺得舌根都酸麻到應付不得了,干脆放棄抵抗了,他又抱著她啃了片刻才罷休。
武曇憋得臉通紅,不過好在趁著夜色遮掩,大家都可以不要臉,最后只是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往旁邊扭開了腦袋。
蕭樾捏著她下顎再把她的腦袋掰過來,近距離的注視她滿含著怒意和怨念的雙眼,還大言不慚的跟她湊:“本王大半夜的還過來看你,你不感動不歡迎也就算了,還給我甩臉子?”
“誰說我不敢動了?”因為下面的屋子里一大群人,武曇怕掙扎大了把房話也不敢大聲,只是惡狠狠的回嘴,“你力氣這么大,壓得我敢動我也動不了啊!”
蕭樾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這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跟他頂嘴。
不過習慣了,他也不惱,就仍是沖她努努嘴,“我記得你有個習慣,每回親完都要咬我兩口的,看看,這次想咬哪兒?”
說著,居然真就煞有介事的低頭左右看看自己身上,研究著要寬衣解帶露出哪一塊給她咬…
你說你占便宜就占便宜了唄,有你這樣占完人家便宜還不要臉的當面賣乖嗎?
武曇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再被他一刺激,就當場惱羞成怒,哪兒還等他真挑好了地方給她咬啊?直接欠了欠腦袋,瞅準了他此刻離自己最近的唇就咬上去。
是真的咬!
一口下去,險些就把蕭樾的下唇給撕了一塊下去。
“嘶…”蕭樾倒抽一口涼氣,瞬間臉都就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當然,不是曖昧羞紅的,而實在是——
這也忒沒面子忒丟人了。
他順手捏了武曇下頜骨一下。
武曇一痛,這才立刻就撒了嘴。
蕭樾的唇上,血流如注,他拿手背擦了把,再看面前剛翻身坐起來,還一臉怒色的武曇——
發火是發不起來的,但是氣悶是真氣悶!
“以后不準這樣了!”他沉聲警告她。
武曇冷哼了一聲,心道——
你得先保證不那樣了,我才能保證不這樣啊!
不過知道這個人不要臉不講理,索性也懶得跟他浪費口水,直接冷哼一聲,別過了頭去,拿袖子胡亂的把自己唇上的口水和血水都擦掉。
蕭樾就比較慘了…
晟王殿下三更半夜出來,本來還是帶著溫柔小意的心思來看自己媳婦的,沒準備,沒隨身帶著金瘡藥啊!
嘴唇上的牙印還挺深的,一時半會兒的血止不住。
武曇不理他,他也惱羞成怒,順手把她一拎,帶著飄下房頂,落在了屋后。
武曇落地就去甩他的手。
蕭樾對她白眼狼的行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見她要走,一手捂嘴,一手又把她拎回來,往墻壁上一按,義正辭嚴的警告道:“看來咱們之間是得約法三章了,以后不準再咬人了,聽見沒?要不然你們這一家子的爛事兒本王以后就都撒手不管了!”
他這已經動了真格的,威脅上了。
武曇對他的前半句話很不屑,可是聽到后面——
倒是很認真的權衡了一下利弊。
她不是個沒良心的人,不得不承認,今天這件事能推動的這么順利,多虧了有青瓷。
蕭樾給她的好處,都是落在實處的。
可是他老是不要臉的占便宜算什么事兒?感激不來啊!
蕭樾見她梗著脖子半天不松口,就真有點急了,剛要再開口說什么,武曇卻先不耐煩了,一挑眉反問道:“還有兩章呢?”
蕭樾一愣。
武曇就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他了:“不是說約法三章嗎?這算第一章?后面還兩章呢?”
蕭樾:“…”
這丫頭片子真的是比小人還難應付,就不能按照常理出回牌嗎?
蕭樾已經不想再跟她講話了,就直接放開了她,從牙縫里擠出今天的最后一句話:“剩下的以后想起來再說!”
你這一身的臭毛病,還愁沒得改嗎?
唇上的血還在流,他是真的在這待不下去了,說完就轉身一縱,閃入花叢深處,片刻又沒了蹤影。
武曇氣鼓鼓的站在原地目送,之后又拿袖子擦了兩下嘴,這才轉身沿著外圍墻往這主院前門的方向摸去。
蕭樾已經確定武家的事一切進展順利,倒是不再擔心武曇應付不住場面——
畢竟孟氏再有手段,也不過一介深宅婦人,手上能動用的資源有限,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確實也蹦跶不起來了。
他從定遠侯府的后門附近翻墻出來,就策馬回了晟王府。
路上血倒是自動的止住了,可是滴滴答答的落了滿衣襟都是,低頭看一眼就是一言難盡。
所以,回去以后,為了不丟人,他直接把馬拴在王府門前的石獅子上,然后也是翻墻進了自己府邸,一路上一直繞著巡邏的侍衛,眼見著要大功告成閃進書房去的時候…
一抬頭,剛好迎著雷鳴埋頭從里面出來。
雷鳴看見他,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王爺您沒睡下啊?之前被借去定遠侯府的兩個人回來了,屬下過來跟您…”
話沒說完,就看見他前襟上淅淅瀝瀝沾的血滴,目光再寸寸上移,看見他正用手掩嘴,眼神快殺人似的瞪著自己,立刻就不說話了,一低頭就從蕭樾身邊蹭了出去:“屬下告退!”
自家王爺在這京城里,需要三更半夜、還得是親自偷偷摸摸才敢去干的事兒…
雷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見武家那小祖宗了。
只是——
這到底是被撓了還是被啃了?
雷鳴覺得自己的運氣最近簡直差到爆!!!
定遠侯府。
時間回到老夫人這屋子里,青瓷剛進來那會兒。
孟氏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做好了一切,趁亂又將那小瓷瓶收好了就往林彥瑤身邊湊去,一邊很是體恤的說道:“那你就快過去看看吧,你祖母這里,我陪周媽媽一起守在這,反正就是等太醫了,應該也沒別的事了。”
林彥瑤對她還是很謹慎的,一聽她主動和自己說話,甚至還是關心起武曇來,心里也本能的防備,面上也只是答應著:“那好吧!”
孟氏挪到她身邊,借著袖子遮掩,順手就要將那個小瓷瓶往她腰間荷包里塞。
青瓷的目色一凝,立刻就要伸手去奪——
不想,恰在此時,武青鈺突然從外面破門而入,并且趕在眾人發現他之前,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往人群里一擠,剛好是趁勢擋開了青瓷的手。
青瓷的動作受阻,孟氏沒受到干預,順利的就把那個放毒藥的瓷瓶塞進了林彥瑤的荷包。
再一抬頭,看見武青鈺的臉,她的第一反應是驚嚇,隨后就開始慶幸…
還好武青鈺這個時間進來,否則如果他再早到一丁點兒,那么她今天可能就脫不了身了。
“鈺哥?”看到武青鈺突然回來,林彥瑤也是驚喜又驚訝的,連忙雙手握住他的手,緊盯著他的面孔道:“你回來了?”
武青鈺臉上此刻已經疲憊到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了,只是眼神有些歉疚的看著她,略點了下頭:“嗯!”
孟氏這時候也回過神來。
卻是武青瓊先跑過來,驚喜道:“哥哥你回來了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跑出去,我們都有多擔心?家里出事了啊!”
“哦!”周媽媽立刻又想起武曇來,就趕緊對林彥瑤道:“二少夫人還是趕緊去看看二小姐吧,既然二少爺回來了,那老夫人這里就更沒什么事兒了。”
老夫人這病癥是裝的,她自然是更擔心武曇一些。
林彥瑤剛要點頭往外走,卻被武青鈺緊緊的扣住了手腕。
他也沒看林彥瑤,只對眾人說道:“曇兒那里我剛見過她,暫時先不用去了。”
聽他這樣一說,眾人倒是也不做他想。
孟氏總覺得他這回來之后,渾身上下的感覺有哪里是不太對勁的,總覺得整個人突然之間就頹廢了很多。
但是說頹廢,又不是完全的頹廢,反而又有幾分戾氣在隱約的浮動。
可是她現在正在謀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根本就不是擔心兒子心情的時候,這時候就只當是還是因為過繼的事,武青鈺受了刺激才會這樣,所以就干脆暫時拋開不管了。
孟氏道:“既然曇丫頭沒事,那大家還是都先守在這吧。對了鈺兒,你大哥不在家,家里的人去請太醫還沒回來,要不…你去看看?”
說實話,她還是不太想讓武青鈺在眼前目睹這件事的。
武青鈺這一刻的心情,已經敗壞到了極致,看著眼前她鎮定的、甚至是寫滿關切表情的臉龐,卻有一種被萬箭穿心,千萬把刀在心臟上凌遲一樣的疼痛感。
若不是親眼目睹,就算事發了,他真的也可能選擇自欺欺人,讓自己拒不相信這件事就是她的母親做的!
毒殺婆婆,嫁禍兒媳?!
就算再不喜歡,那也是一家人啊!
老夫人就算對她不好,真的也只是言語上的擠兌,不親近而已,這些年來,他也時常是在替母親抱屈,覺得母親這樣很不容易了,可是…
真的從沒想到,母親會因為這個而動殺念!
至于林彥瑤——
就更無辜了!
當時娶她,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主動提出來的,就算知道母親不滿意,他也一直覺得對方不至于如此的心思狹隘。
可是現在——
孟氏對林彥瑤做的事,已經不足以用狹隘二字來形容,簡直可以稱之為狠毒了。
哪怕面前的林彥瑤,不是她的兒媳,就只是一個素無交集的陌生人,畢竟是一條無辜的人命,真的可以就這樣妄動殺念嗎?
可是眼前的孟氏,卻依舊鎮定從容,談笑自若。
她的表演,讓武青鈺覺得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唇角蔓延了一絲苦笑,只望定了孟氏道:“不了!我想陪著祖母!”
他這眼神,一點也不犀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是叫孟氏看得心里不安,一顆心瞬間狂跳不止。
“那…”她張了張嘴,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可是武青鈺是剛從外面回來的,就算武曇跟他嚼舌根了,以他的為人,也應該是沖動的馬上過來找自己質問的,斷不會這么遮遮掩掩的欲言又止。
孟氏也是走到這一步,無法回頭了,于是就索性忽視掉心里的這些怪異感。
旁邊如意已經把藥倒進了碗里,見他們統一了意見才道:“老夫人的藥煎好了,是晾一晾,還是這就伺候老夫人服下?”
眾人各懷心思,不由的齊齊轉頭看過去。
周媽媽并不知道孟氏已經下了手,老夫人的藥,她自然不放心讓其他的任何人碰,連忙就先搶在了手里:“給我吧!”
她以為孟氏是會借著給老夫人喂藥才下手的,并不太敢把藥交給她。
可是——
孟氏沒動,似乎并沒有上前接手的打算。
周媽媽心里緊張不已,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青瓷。
青瓷卻是神色復雜的看了武青鈺一眼,然后才略顯凝重的沖著周媽媽點了下頭,示意她手里的藥碗。
周媽媽一驚——
這就是說她手里的湯藥已經是有問題的了?
她頓時渾身發冷,手一抖,險些就將藥碗給摔了。
青瓷催促:“周媽媽?伺候老夫人服藥吧?”
孟氏一聲不響,這一刻,其實她或者比周媽媽還緊張。
周媽媽卻是猛地把藥碗往桌上一放,然后不由分說的就拔下如意發間的一支銀釵,朝藥碗里探了進去。
孟氏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眾人都被周媽媽的舉動驚到了,全都不約而同的盯著她,然后就看見那銀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
“啊…”如意驚呼一聲,當場慘叫,連忙后退了兩步。
周媽媽又拿了那銀釵的另一頭,往藥罐里剩下的藥渣里試,還是很快變黑。
“周媽媽,不是我!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如意哪里想到她剛才親手和林彥瑤一起煎的藥會有劇毒?當即就跪下去磕頭。
林彥瑤跟她差不多的想法,當場也是臉色驟然一變,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這…這怎么會?”
她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孟氏。
因為武曇提醒過,孟氏可能會對老夫人下手!
孟氏被她這一眼看過來,卻是頃刻間就有了如臨大敵的感覺——
這個丫頭這是什么意思?怎么會馬上就盯上自己了?她這是…知道了什么嗎?
一瞬間,也有些心虛和不確定。
武青瓊卻已經指著如意驚叫起來:“剛才就是你們兩個在煎藥,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她那個腦子,真是沒有攀誣誰的預謀,只是說著話想起了林彥瑤,才驚訝的更加大聲的尖叫:“剛才就你們兩個在碰祖母的藥,只有你們兩個!”
孟氏深吸一口氣,已經不做他想,只上前一步道:“也未必就是她們,這草藥拿回來的時候也沒人驗過,來人,把這個去抓藥的丫頭拿下,再給我搜她們兩個的身!”
她先是指了青瓷一下,然后目光又分別自林彥瑤和如意面上掃過。
在場的人沒有能干拿人這活兒的,門外守門的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聞訊進來,卻是看著林彥瑤和青瓷面面相覷——
二少夫人,能隨便動嗎?二小姐的貼身丫頭,也不能隨便動的。
“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嗎?”那婆子試著問道。
孟氏冷冷的道:“有人在這里蓄意毒害老夫人,她們幾個都有嫌疑,給我綁起來搜!”
“這…”兩人對視一眼,還是遲遲不動作。
孟氏就不耐煩了:“怎么,我支使不動你們?”
兩人這才遲疑著上前,先是那丫頭走到青瓷身邊,伸手去拉,那婆子也挪到林彥瑤跟前,為難道:“二少夫人…”
要伸手…
林彥瑤才要開口辯解,武青鈺卻將她擋了一下,自己站了出來,面無表情的攤手露出掌心里握著的那個小瓷瓶,冷聲道:“不用搜了,毒是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