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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苦肉計

  “啊?”青瓷腦袋向來靈光,,這時候也整個人呆住了。

  站了一地的王府下人,就更是面面相覷,不知所為何事。

  武曇于是抬手指了指剛被護衛帶過來的那些小廝,重復命令道:“你不是說你能認出他來么?人就在這里頭,去把他給我揪出來。”

  青瓷又再怔了怔,隨后就如夢初醒,倒抽一口氣。

  不過她做事向來干脆,明白了武曇的意思,就也不再當眾多言,走上前去。

  那些小廝里面,有人是不明所以的左右觀望,也有人是或畏懼,或者規矩的低垂著腦袋。

  青瓷自他們面前走了一趟,但凡抵著頭的,她也不客氣,直接掐起對方的下巴看。

  待看到第九個人的時候,便是瞳孔一縮,下一刻就把人提著甩了出來。

  “王妃!”她轉頭,沖武曇鄭重的點了下頭。

  那小廝其實是隱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只是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用的這種方法掩飾居然還被人這么輕易的識破了,心里存了一絲的僥幸,立刻就要開口辯駁:“你們做…”

  還沒等問出口,武曇已經給青瓷飄過去一眼:“堵住他的嘴巴,帶走。”

  “是!”青瓷手邊沒有能堵對方嘴巴的東西,也懶得去尋,直接就著捏在對方下顎的手用力一掰。

  “呃…”那人的一聲慘嚎只沒過了喉嚨,下巴就被卸了下來。

  瞬間就疼的整張臉上青筋暴起,本來秀氣的臉上顏色雪白,五官扭曲。

  尉遲遠也不用等武曇吩咐就徑自上前,親自將人提在了手里,也沒見他用什么力氣,總之那本來看著就有點瘦弱的小廝在他手里就一只小雞仔一樣被他拎著領子帶走了。

  王家的下人這會兒差不多全部聚集于此,所有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這位晟王妃說話云里霧里的,她帶人的人表面上看著雖然不顯,可動起手來那卻是果斷狠辣,手下毫不留情的。

  所有人都跟著受了驚嚇,噤若寒蟬。

  王修苒卻沒打算再繼續折騰下去了,只就淡聲下令:“這里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廚房那邊我吩咐過了,你們可以去吃午飯了。”

  本來他們被限制在這里,大家還以自家主子是要借機狠狠的敲打他們一番的。

  不管是為著什么,總之這會兒所有人都只有一種心情——

  如蒙大赦。

  “是!謝過小姐!”匆忙道了謝之后,郇來就揮揮手示意護衛把他們都帶下去了。

  武曇轉頭看王修苒。

  王修苒與她對視一眼,王修苒就直接吩咐蕊兒:“去把剛才那小廝的身契找來。”

  “是!”蕊兒屈膝應諾,小跑著就去辦事了。

  橫豎就這么站著也無聊,武曇就笑問王修苒:“你既是準備順水推舟,但既然已經看出了問題所在,也斷不會將這樣的禍害繼續留在家里的,若是沒有我中途折返,你是打算怎么善后的?”

  從第一次遇見開始,她就看出來了,這位王家小姐非同等閑。

  如今雖然也只接觸了幾次,卻也不得不說——

  這姑娘確實是不簡單。

  被人構陷冤枉,甚至成了眾矢之的,都還能不驕不惱…

  就單獨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年輕姑娘就鳳毛麟角。

  王修苒面上表情卻相對的嚴肅,并不繞彎子,如實道:“我不深究,不發難,也并不就代表我會對處心積慮利用我的人示弱,讓她在自得之余還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王妃若是今天不回來,我便是打算將這兩天在京買進來的這批奴仆全部發賣出去。”

  她自己從南梁帶過來的人,就算不是心腹,但也都是南陽侯府里知根知底用了多年的人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這些人是不可能被人收買,并且幫著外人設局來坑她的。

  那么顯而易見——

  問題就只能是出在她來京之后剛買進府的這批仆役里面了。

  丫鬟都經謝明宜和莊家小姐親自辨認,里面沒有貓膩,而問題確實又是出在她這宅子內部的,雖說有點兒荒唐離奇,但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便是——

  小廝里頭出的問題。

  這些小廝,最小的只有十一歲,最大的也才剛滿十八。

  這樣年紀的男孩子,身體都還沒長成呢,若是相貌相對俊秀,又身材嬌小些的,換了女裝出來冒充丫鬟招搖撞騙,這是完全可行的。

  王修苒若真的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她自己關起門來也能把這人給審出來,揪出來。

  但她并不想去指證幕后主使,但同時也不能白白被人利用,為了適當的給對方以警告,事后將這人全部發賣了——

  對方便會明白,她已經起疑,知道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祟了,這樣多少是能給那個坑她的人以震懾,哪怕是叫對方懸心慌張幾日,也算是個報復。

  王修苒會這樣打算,跟武曇事先猜到的也差不多,她就只是笑了笑,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又等了一會兒,蕊兒才氣喘吁吁的將那小廝的賣身契送了來:“小姐,這是您要的身契。”

  王修苒接了,轉手遞給武曇。

  她沒說話,武曇只接了那一紙契約,看也沒看的就直接揣進了袖子里,一邊對王修苒道:“行吧,就照方才所言,這件事記賬上,當我晟王府欠你一個人情,這人和這份身契我就拿走了,咱們回見。”

  “王妃慢走。”武曇也是個務實的人,王修苒就沒有多此一舉的親自去門口送她。

  只是送走了她之后,蕊兒才還是不甚解的盯著武曇一行離開的方向不解道:“晟王妃帶走的那個…難道是他…害的謝家小姐?小姐您就這么讓晟王妃把人給帶走了,也不當面審一審究竟是誰指使的?哪怕不是沖著您的,這次您也是被坑的不輕呢!”

  神情語氣中,頗多怨念。

  王修苒側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帶著她轉身往后院去了。

  彼時的瑞郡王府,謝明宜已經平安抵家,被陪同的莊家小姐憤憤不平的當著世子妃告了王修苒一狀。

  “現在就是沒證據,我們又不能帶人堵住她的院子去搜,就有的她推脫了。”莊小姐握著謝明宜的手,一臉的氣憤。

  世子妃的臉上也籠罩了一層陰云,這時候仿佛才迅速的回過神來,趕忙穩定了下心緒道:“到底是南梁的來客,有些話可不要在外面說,宜兒受了驚嚇,你陪著她回房去說說話吧,替我安撫一下,我得去跟老祖宗說一聲。”

  “是!”莊家小姐應承下來,扶著謝明宜先走了。

  梨兒落在后面,最后便沒有馬上跟出去。

  待到兩人出了院子,她才上前一步,低聲叫了聲:“世子妃…”

  世子妃也沒等她說話就已經露出凝重無比的表情來,狐疑道:“怎么是莊家的丫頭送宜兒回來的?晟王妃呢?既然是她的援手救的宜兒,怎么她沒直接送宜兒回來,反而將此事假手于人了?”

  “奴婢也不曉得。”梨兒搖頭,神色之間略有些不滿,“聽說這幾天王家小姐和晟王妃頻繁來往,今日去王家的時候,奴婢瞧著晟王妃和王家小姐好像真是關系不錯的樣子,想來她是還顧著王家那邊呢,所以才避嫌了,故意遠著咱們了?”

  要說別人需要權衡關系,兩邊不得罪,還說得通,可是那個武曇——

  她有蕭樾給她撐腰,再加上本身就是個張揚的性子,既然已經坐實了是王修苒害的謝明宜,又怎么會去看王修苒的臉色?

  這事情,總讓世子妃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還想在說什么的時候,外面就有個管事急吼吼的跑了進來:“世子妃,去王家盯梢的人回報,說晟王妃從王家出來之后走到半路又折回去了,沒多久再出來,還帶走了王家的一個小廝。”

  “什么?”世子夫人聽得一愣,連忙兩步跨出門檻走了出去,“你說清楚點?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管事擦了把汗,如實回話,“咱們的人遵您的吩咐,自保為上,王家那邊剛出了事,也不敢湊近了去打聽,就看見晟王妃車駕本來已經隨大流離了王家了,可是沒一會兒又悄悄折回去了。晟王妃帶著侍衛和婢女一道殺了進去,也沒多一會兒就押了個小廝出來。”

  “然后呢?她從王家出來是往哪兒走的?”世子妃臉上難以掩飾的閃過一絲驚慌,再次追問。

  那管事是不明白她何故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是回晟王府了吧…盯梢的人看她已經從王家離開,您只讓盯王家那邊的動靜,他就回來了。”

  閑著沒事,誰吃飽了撐的會在這城里跟蹤晟王妃?

  世子妃一顆心卻是砰砰直跳。

  她手按著胸口緩了緩,再次回過神來,見那管事還站在那里,才連忙強裝鎮定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管事做了一揖,轉身退出了院子。

  屋子里的梨兒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追了出來,面上也有些慌張了起來:“世子妃,這…晟王妃從王家帶走的小廝,會不會…會不會是…”

  說著,臉色已經微微發白,六神無主起來。

  “按理說不應該啊。”世子妃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心里亂糟糟的一片,“照你們說的事情的經過,她是不應該起疑心的。”

  “是啊,小姐還是她救的呢。”梨兒也覺得不合理,“可如果不是懷疑上咱們了,為什么又要后面折返王家,還有她帶走的小廝,要么世子妃您還是叫人去晟王府打探一下,看是不是…”

  “來不及了。”世子夫人面色凝重,果斷的搖了搖頭。

  她手里攥著帕子,在門口轉了兩圈,一邊喃喃的忖道:“她既然帶了人回去,就一定是起疑了,等撬開了那奴才的嘴巴,以她的性子,就算念著和咱們是親戚,不會將事情當眾抖出去,但想必也馬上就要登門問罪的。”

  她真正和武曇正面接觸,就上回武曇登門的那一次,但只從那一次就看的出來,那丫頭雖然年紀輕些,卻精明刁鉆的很,絕對不是那種會甘于被人利用的人。

  這一次,她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迫不得已才起了這樣的算計的。

  雖然已經抱著可能會被察覺,并且得罪武曇的風險,卻從無退路,也沒想過要后悔。

  “那要怎么辦?”梨兒的臉色白了白,也跟著急了,“晟王妃那樣的身份…要么世子妃主動去攔一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念在您一片慈母之心,或者她會…”

  “萬一她不肯呢?”世子妃對此卻并不樂觀,一句話堵了梨兒的嘴,隨后又飛快的斟酌了片刻,“不行。現在只能和她搶時間,拼運氣了,我現在就去見老祖宗。”

  說完,就整了整鬢發,急匆匆的出了門,面上驚慌失措的去尋了湖陽長公主,跪著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

  湖陽站公主向來疼愛謝明宜,聽說謝明宜險些喪命,也是臉色貼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世子夫人則是紅著眼睛已經開始抹淚:“祖母,并非孫媳不識大體,不懂得分寸,可是您也瞧見了,宜姐兒的這門婚事都還沒正經敲定呢,就已經接二連三的出事,上回寧姐兒做的那事就險些害了她,今天南梁來的那個又對她下手了,這些人出手可是毫不手軟,明白著就是要她的命呢。現在要搶這婚事的可不只是她們兩個…宜姐兒那性子,哪里防的住這些?這兩次都得虧了是有晟王妃剛好在場,并且施以援手,可萬一再有下一次,我…我…”

  說著,就語無倫次的顫抖起來。

  湖陽長公主如何不知謝明宜那性子根本應付不來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只是謝明宜是蕭昀權衡身份和局面選定的聯姻最合適的人選…

  她太陽穴突突直跳,手里捻著佛珠還是沉聲開口,明知故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世子妃對上她的視線,隨后心一橫,咬咬牙伏地磕頭:“孫媳斗膽求您,您還是進宮一趟跟太后娘娘陳情,請她放我們宜姐兒一條生路吧?”

  湖陽長公主閉上眼,一時未曾言語。

  要說謝明宜的這門婚事,她自己本身就極不看好的,只是圣命難為…

  “老祖宗…”世子妃絕望的含著眼淚再次抬頭望定了她。

  不得不說,連續兩次,謝明宜都是死里逃生,這確實是觸動了湖陽長公主的底線。

  世子妃打的就是感情牌。

  在家湖陽長公主本來就不是打從心底里贊成這門婚事的…

  此刻,她便是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往內室走:“罷了,宜姐兒那性子,確實也擔不國母的重擔,進來替我更衣吧,我就進宮去。”

  同時,武曇這邊從王修苒那二度離開之后,她上了馬車就吩咐外面護衛的尉遲遠:“我們不回王府,就近找個酒樓先把午膳用了,然后你再叫個人去謝家門外盯著,有動靜了便馬上來回我。”

  “動靜?”尉遲遠不解,“王妃要什么動靜?”

  武曇勾唇,挑起了眉梢:“自然是長公主殿下進宮的動靜了。”

  尉遲遠雖然還是不明白她究竟意欲何為,但也畢竟不如幾個丫頭那般多話,問清楚了主子確切的命令,就安排人去辦事了。

  武曇將掀起的窗簾放下,旁邊的青瓷臉上已經罩了一層寒霜,難以置信道:“王妃您之前說我們被利用了,難道您是指的湖陽長公主嗎?”

  她一開始確實以為是王修苒的…

  謝家居然拿謝明宜的命做誘餌來設局?這誰能想得到?本以為是命懸一線是一場兇險,卻居然只是一出精心算計好的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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