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宅院,果然見到幾個燕兵在那后院四處搶劫,江凌辰喝了一聲“住手”,提劍沖了過去。
一個燕兵看到他沖過來,忙扔了手中搶來的金銀細軟,唰的拔出腰刀,狠狠向他面門一刀斫去。
江凌辰手中劍光如練,不閃不避,飛身而上,“當——”的一聲掃中對方的刀身,把對方的刀架出外門,順勢一記“玄鳥劃砂”,劍光一閃,迅疾的刺向對方肋下。
那燕兵嚇得松開腰刀,抽身急退,但還是慢了一步,被對方長劍刺中,當即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
其他燕兵見了,紛紛沖了過來。
江凌辰腳上毫不停留,提劍撲了過去。
“叮叮當當——”
江凌辰施展開璇璣步三式,在燕兵中間穿梭,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劍光閃處,便有一名燕兵慘叫倒下。
數息之間,這幾名燕兵便已被他一一刺倒在地。
擔心給座師惹麻煩,他使的是刺穴手法,只是把這些燕兵給刺倒,暫時行動不得,倒沒有傷了他們的性命。
曾鼎被這些兇神惡煞般闖入的燕兵嚇得六魂無主,正準備認命,沒想到有人如神兵天將,眨眼間功夫,就把這幾個燕兵給收拾了。
等到看清來人面目,不由吃了一驚道:“凌辰,是你!”
他絕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新科狀元公,竟然有如此身手,以一敵眾,可謂是文武雙全。
可惜如今國破家亡,大勢已去,對方一身才華,怕也無用武之地了。
“大人,你沒事吧。”
曾鼎正在這里微微怔神,江凌辰收拾了燕兵,走過來跟對方相見。
“凌辰,我沒事,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了。”
曾鼎神色黯淡,面有愁容,江凌辰說道:“如今局勢敗壞,大人需要早做打算。”
曾鼎嘆了口氣道:“我已經是垂朽之身,個人安危榮辱,早已置之度外,倒是凌辰你,需要趕緊沖出城去,南下跟太子殿下會合,以圖光復。”
江凌辰沉默不語,南下跟太子會合之事,并沒有在他考慮之中,但他也沒有跟對方明說。
“凌辰,你不需要管我,你自己趕緊趁亂逃吧,遲了怕是來不及了。”曾鼎又催促對方道。
江凌辰倒是有點猶豫,自己去后,不知還會不會有亂軍來,這時想起外面的那宮女,便道:“大人,你稍等,我去去便來。”
他飛身朝著院墻那邊奔去,幾個起落,縱身一躍,竄上墻頭,等他往下一看,頓時不由目眥欲裂。
只見院墻外來了兩個燕兵,其中一個正撲倒在那宮女身上施暴,另一個則站在旁邊守著。
“該死!”
他怒喝一聲,沖了下去,那站著的燕兵首先反應過來,右手摸向腰間,便要拔刀,但這時江凌辰已經飛撲下來,劍光一閃,那燕兵慘叫一聲,只覺肋下被刺中,全身酸麻,倒在地上。
那個伏在宮女身上的燕兵情知不妙,一個“懶驢打滾”,翻身想要躲開,江凌辰的長劍已經猛的掃了下來,劍光一閃,只見他喉頭射出一股血箭,身子抽搐了幾下,便氣絕身亡了。
江凌辰此際下手沒有留情,一招斃命,殺了這燕兵,他再去看地上的那宮女,只見對方上身裸露,下身一片血污狼藉,觸目驚心。
“姑娘,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神色滿是痛悔,脫下身上的長衫,披在對方的身上,把對方輕輕從地上扶了起來。
“江,江大人,你來了,你趕緊走吧,不要管我——”
那宮女臉色慘白,眼神黯淡,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出去的。”江凌辰緊抓著對方,滿心自責的朝對方說道。
“江,江大人,你,你能不能轉過身去?”那宮女虛弱的聲音道。
江凌辰輕輕扶對方倚在墻角坐好,然后站起,轉過了身去。
聽到背后風聲颯然,感覺到有點不對,他忙轉過身來,正好看見對方不知從哪里摸到一把短刃,正朝自己胸口插去。
“不要——”
江凌辰大喊一聲,卻已經晚了,對方似乎死志已絕,匕首猛的刺入胸口,胸前霎時一片殷紅。
江凌辰一下撲倒在對方身前,痛心不已:“你好傻,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受此侮辱,還有什么顏面活在世上。”
那宮女朝著對方凄然一笑,“江,江大人,你能抱一抱我嗎。”
江凌辰把對方緊緊摟入懷中,那宮女又是滿足一笑:“能死在江大人懷中,我很滿足了。”
“江,江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好,什么事,你說。”
“我,我懷中荷包中,有我進宮之后的一些積蓄,想,想請江大人幫我送回江州家中,告,告訴我父母,小,小荷無法報答他們養育之恩了…”
“好,我一定幫你送回去。”
“謝謝你,江大人…”
宮女小荷眼皮垂下,就此死去,臨終嘴角還噙著幾絲欣慰的笑容。
江凌辰眼中含淚,從對方懷中,掏出一個繡花荷包,打開一看,里面有一些細碎銀子,還有一張信箋,是寫給家中父母的,上面還有對方在江州家中的詳細地址。
把荷包收好,他輕輕把對方身子放下,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另一個燕兵。
這燕兵只是被刺中要穴,身子癱軟,暫時行動不得,看到他目中透出殺氣,不由大駭,連忙求饒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死!”
江凌辰拾起長劍,猛的就朝對方心口插下。
那燕兵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就此氣絕。
抱起宮女小荷的尸身,江凌辰正要離去,這時聽到旁邊曾府宅院中,又傳來一陣呼喝喊叫之聲。
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氣,飛身一躍,跳上墻頭,躍入宅院之中。
當看到他去而復返,曾鼎卻是大急,朝他大呼道:“凌辰,你快走,不要管我這個老朽無用之人——”
“想走?吳國叛逆,一個也別想逃!”
一個身穿鎖子甲,高級軍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只見院子四周,站滿了手握弓弩的燕兵,虎視眈眈的盯著走過來的江凌辰。
“校尉大人,就是這個人,剛才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一個燕兵跑到那軍官身前,指著江凌辰稟報道。
那校尉軍官目光落在江凌辰身上,冷然喝道:“你是何人,還不束手就擒!”
江凌辰把宮女小荷尸身放在地上,打量著四周的情勢,不說眼前校尉軍官身邊人多勢眾,單四周那一排排虎視眈眈,如臨大敵的弓弩手,就實在令他心悸不已。
就算他能躲過弓弩手的射擊,但曾府的人,卻是躲不過的。
“凌辰,你快跑,快跑啊,不要管我們!”曾鼎還在那里朝他大喊。
江凌辰朝那燕軍校尉軍官道:“這位將軍,這里是吳國禮部尚書曾大人府邸,這位就是禮部尚書曾鼎曾大人,希望你們不要太過無禮。”
那校尉軍官冷笑一聲道:“亡國之臣,還敢在這里擺什么架子。”
口中雖然這么說,但他還是和緩了一下語氣,問道:“那么閣下又是什么人?”
江凌辰這時突然想起,先前臨別時,張慕真送他的那個青玉令牌,跟他說的那番話,張慕真說,如果將來禍事發生,這個青玉令牌或許對他有所幫助,那么現在,不如拿來試一試,看能不能把眼前局面應付過去。
想到這里,他從懷中掏出那個青玉令牌,朝對方面前一亮,問道:“不知你可認得這個玉牌?”
那校尉軍官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牌上,神色不禁微微一變。
這個青玉令牌,他正好是認得的,曾經有一次有幸在大元帥帳下見到過,大元帥面對手持這青玉令牌之人,也是客客氣氣的,奉為上賓。
“閣下手中這個玉牌,能否讓我仔細看看?”他抱著謹慎的態度,朝對方說道。
見對方似乎真的識得這個青玉令牌,江凌辰心中松了口氣,便把玉牌拋給了對方。
那校尉軍官接過玉牌在手,打量幾眼,特別是看到玉牌上刻著的兩行小字“天策英才”,“道行天下”,再次微微動容。
他沒有再懷疑,把玉牌交還給了江凌辰,然后揮一揮手,示意眾人收起了兵刃弓弩。
他拱手一禮道:“原來是天策府的高人,在下失禮了,不敢打攪,在下告辭。”
“走!”他大手一揮,吩咐收隊走人。
“走之前,請把墻外兩個亂兵尸體也帶走。”江凌辰道。
那校尉軍官一怔,隨即點點頭,率隊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凌辰收起青玉令牌,心說沒想到,張姑娘送的這個玉牌還真管用,他剛才以為我是天策府的高人,不知這天策府又是什么所在。
“楊將軍有令,不得擅闖民宅,不得劫掠擾民,違令者斬——”
這時突然聽到外面有快馬奔馳而過,有傳令兵在高聲呼喊。
這個楊將軍,想必就是那位燕軍中路軍的統帥楊宗茂了,他倒是一個治軍嚴謹的人,可惜,這個命令下得晚了。
看著地上已香消玉殞的宮女小荷,江凌辰心下又惻然神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