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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科狀元郎

  隱隱聽到城中各處不時傳來鞭炮鑼鼓之聲,從早上起就沒有斷絕過,猶如過新年一樣。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猛然傳來一陣鑼鼓喧天,聽到有人在高喊“中了”,然后鞭炮聲也響了起來,看來是有住在客棧的秀才中榜了。

  江凌辰終于也無法安心琢磨著劍法了,推開門走了出來,往客棧前面而來。

  客棧大門前,此刻人頭攢動,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一個酸秀才模樣的老年書生正被人簇擁著道喜,其人兩鬢已是斑白,估計是久困場屋的人,此刻卻一掃頹勢,春風得意,喜不自勝,高興的手舞足蹈,就像是一個老頑童。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金榜題名,不正是人生一大樂事。

  這就是走上人生巔峰了啊,江凌辰心中突然也有點期待起來,不管以后怎樣,這中了總比沒中好吧。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邊有人春風得意,彈冠相慶,那邊則有人愁容慘淡,向隅而泣。

  一個上午快過去了,城中的鞭炮鑼鼓聲變得不是那般密集了,有漸漸平息的架勢,這個時候,但凡中了的,想必也已經通知到了,沒有消息的,那就是落榜了。

  原來是沒中啊,江凌辰心里有點失落,雖然不是那么強烈,但還是有點面上無顏的。

  “江公子,你還年輕呢,俗話說五十少進士,這次沒中,下次卷土重來,一定會高中的了。”

  客棧伙計走過來安慰他,心下也有些遺憾,這次借宿客棧的秀才中榜的人有點少啊,不說傳出去沒面子,這賞錢就少了許多。

  “話是這么說,但這也是要看運氣的,這次沒中,下次也未必中的了,三年一輪,一輪一輪過去,這年歲就蹉跎了,所以這科舉之事,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若不是天上的文曲星,就是考到老死,也上不了這黃榜啊!”

  發話的人,就是那位中了的老秀才,他此刻有點得意忘形,搖頭晃腦,似乎是在給江凌辰上人生一課。

  客棧伙計雖然覺得老秀才這時有點仗勢欺負人,但人家現在已經鯉魚躍龍門,是正兒八經的新科進士了,人家也有說這話的資本。

  所以他還得點頭哈腰,附和這話說的在理。

  “你老就是這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吶,本店也是沾了你老大人的光,蓬蓽生輝了!”

  客棧伙計的奉承,讓老秀才更是笑開了花,捋著頷下長須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江凌辰心里有點不舒服,但也拿對方沒辦法。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震天響的鑼鼓喧天之聲,而且聽聲音,似乎就是沖著客棧這邊來的。

  不多時,一隊報喜的官差就在客棧門外停了下來,隱隱聽得人群中有人在高聲叫喊“狀元!狀元!”

  什么,狀元出來了!難道今朝的新科狀元,就是出在本客棧之中?

  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那客棧掌柜,伙計們更是喜出望外,如果客棧真的出了新科狀元,這可是足可吹噓三年的大喜事啊。

  “官爺,本店可是又有秀才高中了?”

  客棧掌柜快步奔到那報喜的官差面前,一邊問,一邊隨手遞了一串銅錢過去。

  那官差卻沒有接,似乎嫌少:“少了少了,這么點怎么夠!”

  客棧掌柜正愣著,那官差又笑著道:“新科狀元郎可是就出在這里,這賞錢怎么也得多一點吧。”

  什么,真的是狀元郎!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驚呼不已,那客棧掌柜頓時喜笑顏開,本客棧終于出了一個新科狀元啊,這是大喜事啊,官爺說的對,這點賞錢怎么夠呢!

  他心里樂開了花,也不吝嗇了,當即就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錠子,遞了過去,那官差這才收下了。

  “官爺,這新科狀元郎,是哪一位啊?”客棧掌柜迫不及待的問。

  客棧中,那些原本以為落榜的秀才紛紛又精神一振,心頭重新升起一絲希望,這真是好飯不怕晚,這新科狀元郎會是自己嗎?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官差,期待他口中說出的名字。

  那官差呵呵一笑,高聲宣布道:“新科狀元郎,就是宜安郡臨水縣的江凌辰江老爺了!江老爺在哪呢,快快出來接喜了!”

  “江公子,是你啊,你原來是新科狀元啊,哈哈!”

  客棧伙計一個箭步沖到江凌辰的身邊,哈哈笑著大聲道喜,仿佛比對方還要高興。

  江凌辰這時也是猝不及防,本來以為落榜了,沒想竟然是中了狀元?

  這似乎是不是玩大了,這實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江公子,我早就說了,你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啊,怎么可能不中呢!”

  客棧伙計哈哈笑著,他說者無心,旁邊的那個老秀才聽了,卻是一臉羞愧了,剛才還倚老賣老的教訓了幾句,沒想到立刻就遭到了打臉。

  人家可是響當當的新科狀元郎啊,他雖然也上榜了,但只是三甲末流而已,兩者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更重要的是,人家年輕啊,也就二十不到吧,這么年輕的狀元郎,可是少見的很,很顯然,人家肯定一選官就進了翰林院,躋身清流顯貴,以后前途無量,就是奔著出將入相去的。

  他呢,運氣好能外放一任縣令,以后想要能爬起來,就聽天由命了。

  這么一個前途遠大的潛力股,這個時候不趕緊結交,還等什么呢。

  他趕緊過來拱手道喜:“江年兄,恭喜恭喜,剛才老朽一時失言,慚愧之至,還請江年兄不要放在心上。”

  “老兄言重了,其實你剛才說的也不錯,只是在下運氣好了一些而已。”江凌辰道。

  那老秀才又是一陣慚愧不已。

  江凌辰倒沒有心思多理會他,這時上去接了官差報喜的喜狀,又打賞了一些銀錢,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了起來,大家都紛紛來向這位新科狀元郎道喜,沾上一點喜氣。

  報喜的官差已經走了,但江凌辰心中還是恍恍惚惚的,感覺有點不真實。

  “江公子,請你給本店留下墨寶吧。”

  客棧掌柜喜滋滋的,命人端來筆墨紙硯,請江凌辰給客棧題字,江凌辰勉為其難,索性賦詩一首了。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日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城中花。”

  “好詩,好詩啊!”

  四下自然是一片奉承贊好之聲,客棧掌柜像捧著寶貝一樣,把這幅字給收了起來,打算裝裱好之后,就掛在客棧的中堂大廳,這可是新科狀元郎的墨寶,到時逢人就可以吹噓一番了。

  “金刀駱府,恭賀江公子高中新科狀元,奉上賀銀三百兩!”

  金刀駱府消息靈通,這么快知道江凌辰中了狀元的消息,倒也并不為奇。

  這次專程登門來賀喜的,正是駱振聲的三弟子郭本榮,送上了三百兩銀子的賀禮。

  江凌辰推辭幾番,這次郭本榮卻是不容對方拒絕,執意要他收下,江凌辰盛情難卻,只得收下了這一份厚禮。

  金刀駱府這般給面子,已不是全然看在張慕真的面子上了,而是真正想跟江凌辰這位新科狀元郎結一個善緣。

  金刀駱府是開鏢局的,這黑白兩道都要吃得開,既要交結江湖上的朋友,這官府的人脈同樣也要交結,而江凌辰年紀輕輕高中狀元,以后朝中做官,前途無量,是能想見的事了,金刀駱府自是要借機跟他交好的了。

  剛剛送走了郭本榮,只見又有一位賀客到來,正是那張慕真。

  一見到他,張慕真就笑吟吟的道喜:“江先生,恭喜你這位新鮮出爐的狀元公了,可惜我來的倉促,沒有備上一份賀禮,以后再補上,還請狀元公不要見怪才好了。”

  “張姑娘,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你這番心意我是領了。”江凌辰呵呵一笑道。

  張慕真見到客棧人多嘴雜,有些話不好說,便笑著道:“我已經在酒樓備下一桌薄酒,算是給江先生賀喜,不知江先生可否賞臉移駕。”

  江凌辰當然不會拒絕,當即就跟著對方出門去了,來到對方說的酒樓的一個樓上雅間,相對坐下。

  “江先生,說實話,我知道以你的才學,高中是十拿九穩的,但也沒想到,你能一舉高中狀元,當然,這也是名至實歸,你若不中了這狀元,我還替你叫屈呢,這杯酒我就敬你這位新科狀元公,也算沾沾你的喜氣。”

  張慕真笑吟吟的舉杯向對方示意,江凌辰也端起酒杯,跟對方輕輕一碰,然后一飲而盡。

  張慕真放下酒杯,卻又是輕輕嘆息了一聲,江凌辰見狀,不由問道:“張姑娘為何嘆氣。”

  張慕真瞟了對方一眼,輕聲說道:“我是嘆息你這個狀元,中的有點不是時候。”

  “哦,張姑娘為什么這么說呢。”江凌辰不解道。

  張慕真心中暗道,你這個狀元,可能就是吳國的末代狀元啊,這中的有什么好的嗎。

  當然這話她不會跟對方明說,只能隨便打個哈哈道:“我是覺得,你年少得志高中狀元,樹大招風,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也不想的,誰知道就高中了。”江凌辰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看到他這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張慕真也不禁莞爾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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