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想做的事,該著手去做了。
望著地上那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字,很多還缺筆少畫的。
無奈的笑了笑,她解下腰間的荷包打開,喚道:“有想吃桂花糖的嗎?”
呼啦——一群小童立即圍攏過來,絞著手指頭,羞澀的小臉上,滿滿的期盼。
“你的,還有你的。”
每人都分到了一塊,香香的,還裹著白白的糖霜。
大伙兒小心翼翼的舔著,舍不得一下子含在口中。
她拍拍空了一半的荷包,朗聲道:“我教你們習幾個字,誰學得最快最好,就可以得到一塊作為獎勵。”
“好!”孩子們歡呼起來。
她撿起一根樹枝,一邊寫,一邊念道:“春為發生,夏為長嬴。”
下一句,秋為收成,冬為安寧。
這是幼年記憶中,印象最深的句子。
軟軟的懷抱,好聽的嗓音,娘親識字不多,只會讀這種簡單的。
陰涼的槐樹下,她教得認真,小童們聽得仔細。
農婦們紛紛感慨,這位京城來的夫人,真是人美心善,毫無架子。
一旁的楊逸凝視著那含笑的側顏,覺得天地間仿佛都失了顏色。
“哈哈…”
此時,另一群稍大的孩童,嬉鬧著追逐而來。
“抓不到,嘿嘿…”
為首的張著雙臂,自蘇迎春身邊跑過。
楊逸本就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忽見一道銀光,急忙飛撲上前,伸手去擋——
咯嘣!隨之而起的,是骨頭錯位的悶響。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驚惶的孩童,滿頭冷汗的青年,以及稍顯無措的夢槐。
她支著額,幽幽的嘆了口氣。
楊解元終于如愿以償的坐在了自家別院的中堂。
錯位的手骨已接好,她簡單的上了藥,用白紗纏繞綁緊,手法極為利落。
“良夫人…家中是開醫館的?”楊逸驚訝道。
她不置可否,收拾起藥箱。
自然是之前在軍中鍛煉出來的,經她幫忙包扎的傷員少說也有成百上千個。
“夢槐,往后,不可莽撞行事。”
她明白并非婢女的錯,但以防再誤傷他人,還是得提醒一句。
“是,夫人。”夢九轉向楊逸,誠懇道,“抱歉,楊公子。”
“無、無妨。”楊逸頗為丟臉的擺擺手。
沒想到,不止姓余的武藝高強,連這名婢女,都深藏不露。
“是在下眼花,將錫箔紙當成了鐵片。”
以為能英雄救美,豈料…被認為欲行不軌。
她鄭重福了一禮:“不管如何,楊公子也是怕那小童傷了我,在此謝過。”
若真是鐵片,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定要留下血痕。
這等意外,恐怕連夢槐也防備不了。
“不、不必客氣…”楊逸下意識想虛扶,卻牽扯到手骨,嘶地吃痛出聲。
她皺了皺眉:“還是趕緊到縣里尋個大夫看看,別落下病根。”
畢竟夢九只知如何卸骨,接回去,倒是頭一遭。
青年哪能放過這難得的相處機會,忍著疼痛道:“真不打緊,不過,折騰一番,覺得口干,想討杯茶水。”
“哪里能叫討,這可是你的別院。”她有些好笑,對婢女道,“沏一壺茶,用帶來的香片罷。”
后院沒留外人伺候,夢槐躊躇片刻,轉身疾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