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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拜訪

  “在大家都懷疑伊吹的時候,是蒲叔相信了他,并且幫助了他。可以說,我這個搭檔之所以能夠走上如今的人生道路,就是因為有他在。”

  “伊吹在茨城上學的時候,家里很窮,一出什么壞事就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因為他不想被別人看扁,所以每天不管是校內校外,伊吹都會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那種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架勢,在一般人看來,大概就是個小混混。”

  “這不是和現在的狀態差不多嘛…”凌平吐槽道。

  “我也這么說過他,不過他說完全不一樣,他那個時候,非常的‘墮落’。”志摩一未說道。

  “明明是別人先動手的,他只要還手就要被警察帶去教育,但是在那時候的蒲叔雖然只是一個派出所片警,卻完全沒有像他人一樣放棄伊吹,總是像一個嚴厲的父親一般教訓他,勸導他。甚至還和他玩躲避球,慢慢地,伊吹逐漸開始有了想要成為警察的愿望。”

  棒球接投的躲避球游戲在孩子之中很受歡迎,但如果是兩個人之間玩,尤其是年紀有些差距的兩名男性,通常都只有在父子之間才會見到。父親在玩游戲的時候也會趁這個機會和自己的兒子講各種道理,順帶增加一下父子之間的感情。如果蒲叔和伊吹也是這種相處模式,那基本可以說伊吹已經將蒲叔作為自己的父親一般看待了。

  “當初伊吹有了這種愿望之后,沒有人把它當回事,甚至連班主任都對他說‘不可能的,放棄吧’之類的話。只有蒲叔對他說,‘你一定可以,你很適合當警察的’…”

  “如果沒有遇上蒲叔,說不定現在的伊吹已經成了某個黑道的混混,也許更甚者會被我們抓起來…”

  “這樣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告訴伊吹我們之前的推測了吧…”三澄低聲說道,“這對他來說,無異于要他相信自己一直以來最為尊重,視為領路人的恩師是殺人犯,而且還要親手逮捕他。”

  “如果用教徒們的說法,信仰崩塌了。”

  “所以我才來找你們商量對策。”志摩一未說道,“雖然各種跡象都指向了蒲叔,但我寧愿相信這不是事實,只是種種巧合…”

  “私下調查嗎?在不驚動其他警察的情況下…”久部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外面,畢竟他就曾經因為類似的事情而差點倒了大霉。

  “私下調查是可以的,但問題是,能不能避開伊吹的視線。以及如果真的發現是蒲叔所為,我們又該怎么辦?”志摩一未搖了搖頭,“如果是私下調查的話,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為了伊吹警官的心理考慮,是選擇告訴他實情,還是暫時隱瞞下來…”

  “如果現在隱瞞下來,伊吹警官遲早也還是會發現的。”凌平摸了摸下巴,“比起這種抱著‘我是為你好’的心態而做出善意的隱瞞,我認為還是讓伊吹警官直面現實的好。”

  “畢竟,有太多事情需要去面對而不是逃避,逃避只能躲開一時,卻不能解決根本性問題。甚至于,有的時候還會因此而產生誤會,并造成嚴重的后果…”

  “確實,之前我們也曾經見到過許多,因為自己一廂情愿想要隱瞞或者說了一些善意的謊言,結果對方卻因此產生誤會,最終導致慘劇的事件。”三澄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之前曾經經歷過的種種令人唏噓的案件。

  “就這么直接把實情告訴他嗎?總覺得以那個家伙的性格,會直接拒絕接受…”志摩一未作為刑警自然也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聞言思考了起來,“我甚至絲毫不懷疑他會在知道消息之后直接去找蒲叔質問…”

  “那就讓他去吧。”凌平說道,“我們也跟著一起,如果蒲叔真的不是兇手,那么皆大歡喜。如果真的不幸被你言中…”

  “到時候會發生什么,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這是麗子最好的一張照片,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張,麗子和我一起了這么多年,這是為數不多我為她拍的照片。”

  蒲叔從柜子中拿出一張放在相框里的照片,遞給伊吹藍。照片中的中年女性站在明媚的花叢中,笑得很是開心。

  在她的胸口掛著一個銀色的十字架吊墜,而在這張照片被拿出來的那個柜子里,放著同款的小型十字架。

  “怎么突然想起看照片了呢?”蒲叔看著表情有些微微抽動的伊吹藍,笑了一聲,坐在矮桌旁邊。

  “沒什么…麗子阿姨,看起來真溫柔啊…”

  “她常說,十字教的教義就是寬恕。在意大利,就算是有小偷,也會被立刻釋放,他們也是被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才染指偷盜,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罪人…”蒲叔的目光逐漸深邃,似乎是在回憶自己妻子之前說過的話。

  “像我們警察,抓捕犯人就是為了阻止他們的惡行,而不是為了懲罰他們。罪犯則是通過坐牢來進行贖罪,這其實就是在給予他們寬恕。當然,最好的情況是沒有罪犯,也沒有被害者…”

  “我正是抱著這樣的理念才當了這么多年的警察的。”

  兩個男人同時陷入沉默,伊吹藍把麗子的照片擺在桌子上,和蒲叔一起沒有出聲地坐著。

  等候在蒲叔家外面的凌平和三澄對視了一眼,凌平輕輕伸出手握住三澄。

  “麗子阿姨不是生病去世,而是遭遇了交通事故吧。”

  伊吹藍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慢慢鋪平放在蒲叔面前。他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

  這張紙是當初那起交通肇事案的調查報告書,上面清楚地寫明了事故發生的時間以及兩名被害者的受傷狀況。

  受害者A,蒲郡麗子,死于內臟破裂。

  受害者B,蒲郡慈生,頭部重傷。

  “但是你既忘了事故的事情,也忘了犯人的長相…是這樣的吧?”伊吹藍雖然嘴角還是咧開向上,保持著笑容,但眼圈卻已經逐漸泛紅,“蒲叔你,因為那場事故受了傷所以什么都不記得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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