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醫療事故之謎

　　北海道位于日本最北邊，是日本四十七個都道府縣中唯一的道，也是最北端的行政區。多數北海道居民都住在札幌這樣的大城市以及周邊地區，鄉下農村以及小城市一類的地方則是地廣人稀，再加上冬季漫長的雪期留下的積雪，有種與傳統印象中的日本完全不同的感覺。

　　按照傳統的青春愛情電視劇套路，男生女生在車站見面，女生面帶笑容一路小跑過來，下一步就是一個熊抱原地轉圈再配上慢鏡頭和舒緩的音樂來幾個大升格。就可以收獲許多年輕女性的尖叫和眼淚以及部分大齡男性青年流下的檸檬淚。

　　但這些畢竟是藝術創作，愛情之火哪里抵得過北海道的寒風，更何況現在站在這里的這倆人之間還沒有愛情之火。

　　于是在車站簡短地寒暄了一下，凌平與白井瞳便直奔主題，準備處理凌平這次來的種種任務。

　　第一件當然是去安置竹內雄二的骨灰，順便祭掃一下自己，或者說竹內凌平的親人們。

　　北海道冬季多雪，又被稱為雪國，不過氣溫倒是沒有想象中那么低，雖然路邊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但體感溫度也就在零度左右，前提是不刮風。

　　大廣市本就是北海道一個較為偏僻的小城市，墓園這種地方就更是人煙稀少，今天這里的訪客就只有凌平和白井瞳兩人。

　　“…非常感謝您。”

　　和墓園的管理員道了聲謝，凌平把用布包裹起來的，裝著竹內雄二骨灰的罐子恭敬地交給他，自己仍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目送管理員走到后面進行后續的流程。

　　盡管自己與他素未謀面，但至少作為一個借用，或者說占據了原主身體的人，對逝去的親人表示必要的敬意還是需要做的。

　　等兩人從房產中介走出，天色已經半黑了下來，路邊的路燈已經亮起了不少，橙黃的燈光照在道旁的雪堆和濕潤的路面上，有種莫名讓人安心的感覺。

　　房地產中介殺價殺得非常狠，原先心理預期在五百萬到六百萬日元之間的價格直接被砍成了三百萬日元。據說這還是看在泉山警部的面子上，不然更低。

　　不過想想原先那棟房子已經被炸得搖搖欲墜，買下它的房產商恐怕也要直接推倒重建，那么這個價格倒也還算合理。

　　“已經這么晚了啊。”白井瞳望著路燈喃喃道。

　　“找個餐館吃飯嗎？好歹我現在也算有錢人。”凌平在安置完竹內雄二的骨灰后第一件事就是來賣房子，主要原因還是不太敢用柯南給的錢，那二十多萬元他除了用來買車票和一些必要的東西外一分都沒敢動。

　　“唔…不如這樣吧，我知道一家還不錯的家庭餐館，正好把美紀也叫來。”白井瞳仰頭看了一眼凌平，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是之前和你提到的，委托律師調查齋藤美沙事件的那個護士白山美紀。”

　　“可以，都由你來安排吧。”凌平點了點頭，雖然他對齋藤美沙的事情比較關心，但在完全不了解事情始末的情況下也不好直接插手干預。

　　“事實上，這件事情已經被媒體們抓住不放了。因為警方以醫療事故致人死亡的罪名逮捕了云仙醫生，這種案例是很少見的…”年紀看起來比白井瞳大一些，頭發在腦后扎成馬尾的護士白山美紀低聲說道。

　　“而且由于院方不配合調查，警方認為有隱藏損毀證據的可能。最開始，院方甚至都不承認這是一起醫療事故。若不是死者的家屬表示他們并不想要錢，只想討回一個公道，想必關于這件事的報道已經席卷全日本了吧…”

　　“那么，當事人，云仙醫生他是怎么說的呢？”凌平拿出筆記本，雖然不知道自己來有沒有用，但還是先記錄一下案情比較好。

　　“我委托律師去問過云仙醫生了…他說，醫院內部的調查報告完全是在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是這樣的。”白山美紀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來，“云仙醫生是被醫院內部的人向警方檢舉了才陷入這種境地，這之后由警方和醫院內部分別進行調查，而這一份就是醫院的調查報告。

　　“調查報告中，原定參與手術的臨床工學技師，就是負責醫療設備操作的專業人員根本沒有到場。操作人工心肺機的是實習醫生赤城，當然，雖然不是專業人員但相關的知識還是學過的。

　　“其次就是，云仙醫生并沒有像報告里說的一樣指示血液流量提高的明確數值。還有就是，這里的，血液流量突然上升到每分鐘5升，這也不是云仙醫生做出的指示。”

　　身為一個半吊子醫科大學的學生，凌平大概也能看懂這份調查報告里所說的內容。如果一切都按云仙醫生說的那樣發展，那么問題很可能出在那個實習醫生赤城身上。

　　“但是，云仙醫生之后去察看過人工心肺機的狀況，機器是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自己停止了運作。匆忙趕到的技師重新插了電才讓機器重新運作，但那時候患者已經…不過最大的問題在于，之前所說的種種狀況云仙醫生之前已經和醫院里的人都報告過了。但如果醫院的這份調查報告被提交給了法院…”白山美紀聲音低了下去，不用明說，一旦這份被偽造的報告被提交了，等待云仙醫生的就是鐵窗后的牢獄之災。

　　“難道是醫院里有人栽贓云仙醫生嗎？”凌平抬眼看了一下白山美紀和白井瞳，這兩個人都是醫院的護士，說不定知道些什么。

　　“因為在不同的部門，所以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律師們去詢問的時候，所有的相關人員都統一了口徑，說什么‘都已經說過了’‘現在很忙，不要再來煩我’之類的…”

　　“啊，我倒是想到一個人。”白井瞳突然舉起手來，“負責醫院行政事務的磐梯副部長是云仙醫生的同期生，而且院里主要負責這次事件的就是他。”

　　“磐梯副部長…他和云仙醫生的關系應該不錯的…”

　　“但是，磐梯副部長是走行政路線的，不是經常會有那種事嗎？為了醫院的利益而犧牲一個人什么的…”白井瞳小聲說道。

　　“但是沒有證據…”

　　“是啊，沒有證據。”凌平合上那份報告，“沒有證據，就想辦法找出證據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