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命人出城,盡快從這兩處將人帶來。
暮青在花廳里聽見此事時輕輕揚了揚眉。
元修問:“怎么?”
暮青卻未多言,只道:“沒事,人帶來了再說。”
兩縣離得遠,一去一回要三日,這三日暮青也沒閑著,讓盛京府衙繼續查那與老多杰身量相似的人。但不出她所料,盛京城里根本就沒有哪家府上有如此高壯的侍衛或小廝。
第三日傍晚,元修派出去的一撥人從丘陽縣回來了,但人沒帶回來,只帶回一個消息——那戶人家絕了!
元修心中一沉,暮青卻無甚驚訝,問道:“可打聽過那戶人家因何絕戶?”
領隊的那親兵回稟道:“打聽了,那戶人家當年根本就沒能到丘陽縣,而是在離丘陽縣三十里的丘陽山小路上遭遇了山匪,錢財被搶,一家老小全都死了,連雇的牛車那車夫都被殺了!”wwω.Χqχs8.℃òm
“山匪?”元修冷笑一聲,盛京城周圍縣村在天子腳下,甚少有匪,那家人怎就遇到了山匪?
“丘陽縣的老主簿是如此說的,那丘陽知縣換過了,那老主簿卻一直在縣衙奉職。末將讓縣衙連夜翻找當年的卷宗和驗尸單,連當年驗尸的仵作都找來了,因丘陽山上甚少有匪,因此仵作記得清楚。據丘陽縣仵作說,那家人一家七口皆死于刀傷,且都傷在頸部,是被山匪一刀斃命的!卷宗和驗尸單末將已帶了回來。”那親兵說話間便從懷里將兩樣東西拿出,呈遞上來。
原本路上沒人可帶,他們騎著戰馬腳程頗快,一來一去只需用兩日,要不是查這些事耽誤了一日,早就回來了。
暮青接了驗尸單,元修接了卷宗,兩人低頭一看,元修冷笑道:“丘陽縣到山上剿過匪,但未發現匪窩,因此案子沒破,定的是流匪作案。”
暮青道:“刀傷,創口三寸到四寸不等,這類長刀打鐵鋪子里隨處可買。這驗尸單填的粗略,創口是何形態,創緣是否整齊平滑,有無表皮剝落和皮下出血,皆沒有寫,因此無法知道那些流匪所用的刀中是否有卷刃的這等特征。”
“丘陽縣仵作有沒有可能與那些人有勾結,亦或是被收買了?”元修問,但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不可能,衙門里的仵作填尸單大多是如此粗略的,我見的多了。再說,那幕后真兇借流匪作案,所用的長刀無甚特征,這說明兇手的心思很縝密,只是他的人不會演戲,殺人手法暴露了他們訓練有素。但即便如此,他們殺了人就走,丘陽縣無人可查,案子就此便可以成為死案,你說那兇手會多此一舉地再去收買仵作嗎?即便收買了,以那兇手斬草除根的心性,那仵作也活不到今日。”
“如此說來,這案子便查不下去了?”元修把卷宗往桌上一放,去許陽縣的人還沒回來,看這樣子,八成那戶人家也絕戶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元修派去許陽縣的那撥親兵兩日后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婦人。
那婦人一臉病容,到了都督府門前時連馬車都下不來,暮青命楊氏去扶她,自己和元修在花廳里聽親兵的回稟。
當年舉家遷去許陽縣的那戶人家竟然還在,但這戶人家里只有一對孤兒寡母,婦人許氏的夫君早亡,她孤身拉扯獨子長大,拖累了一身的病,她那獨子如今在許陽縣的書院里苦讀,尋常并不回家,親兵們便只將她接來了盛京。因顧及她的身子,路上行的慢,從許陽縣回來,百里的路生生走了三日。
元修和暮青聽完回稟互看一眼,皆對這對母子還活著的事心頭存疑。
這時,楊氏從遠處進來,竟是一路背著許氏進了花廳。
楊氏氣力甚大,將許氏從都督府門口一路背進花廳,顯得許氏越發的病弱,她倒如漢子般壯實。
元修別開眼,心頭如壓了塊重石,生疼。
女子本該嬌養在深閨相夫教子,可西北軍陣亡將士的發妻卻被生計所迫錘打成了這般模樣,世上有多少個楊氏,他這一軍主帥就有多愧對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魂。
“都督,侯爺,許氏帶到了。”許氏病得甚重,馬車下不來,府里又都是男子,不方便背她,楊氏便只好把她背進來了。
楊氏將許氏放下后,許氏欲跪,暮青出聲免了,命人賜坐上茶。
許氏三十多歲,卻兩鬢霜白,身瘦如骨,形同老婦。她半躺在椅子里,坐不穩,茶盞亦端不住,瞧著確是病得厲害。
“別問了,先騰出間屋子,讓巫瑾來給她瞧瞧病吧。”元修吩咐親兵回侯府請巫瑾,那親兵得令便去了。
巫瑾自那日拂袖而去后,便沒有再跟著元修來都督府,元修的身子一日日見好,元敏和華郡主卻因擔心他,仍命巫瑾留在侯府。巫瑾來時,許氏已移去了廂房,巫瑾診脈后施了三針,收針后說道:“她脈象虛虧甚重,原就是體弱的身子,身懷六甲時又傷了元氣,這些年沒將養好,若沒被都督接來府中,怕是只有兩三年的時日了。”
暮青看著許氏,她本就病得重,路上又顛簸了三日,剛進府時還強撐著不敢昏過去,聽聞暮青讓她先到廂房歇息時,還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惶恐模樣,但一沾枕頭她便撐不住了,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我已為她施過針,另有此藥留在此處,一個時辰后喂服兩顆,讓她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敢保證她能開口回都督的話。”巫瑾將一只藥瓶交給暮青。
暮青接到手中后便謝道:“多謝王爺。”
巫瑾看了她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再次拂袖而去。
那袖風呼的一聲,藥香襲人,暮青摸了摸鼻頭,莫名其妙。她又哪兒得罪他了?男子的心思怎如此難捉摸?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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