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子虛弱,步惜歡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暮青推開門時,月影便站在門口了。
暮青接過衣衫,翻看了下,見料子干爽柔軟,褻褲也在,這才捧進屋里,轉身時道:“你的辦事效率跟月殺差遠了。”
速度太慢!
月影心口中箭,氣極瞪向暮青的背影,卻瞧見步惜歡在榻上看了他一眼,目光涼薄。
月影頓時一驚,他做錯何事了?
這衣衫是暮姑娘要的,他尋來后見暮姑娘端著米粥進屋便知主子醒了,沒有主子命令,他自然不敢進去送衣打擾,于是尋隱密處避了起來,讓暮姑娘在榻前侍候粥菜湯水,與主子敘話長談。方才聽見暮姑娘要衣衫,而主子又沒有特別的指示,所以他便現了身。
這…哪里做得不合主子心意了?
月影沒想明白,暮青的吩咐已傳來,“水涼了,打熱水來。”
月影這回先望了步惜歡一眼,一看他那眼神,他便沒動。
“嗯?”暮青回身看了月影一眼,見月影立得筆直如山,她轉身便自己去提放在外屋的木桶——無妨,支使不動,她可以自己勞動。
她剛提起那沉重的木桶來,步惜歡便嘆了一聲,看了月影一眼。月影耳朵尖,進屋便幫暮青提了兩只木桶出去,片刻后便又打好了一桶熱水一桶冷水,提進屋時暮青已將銅盆里的水倒了。
月影默默將房門關上,暮青不由分說幫步惜歡寬了外袍,錦被拉去一邊,勾住他的褲帶便要解。
步惜歡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喚道:“青青!”
暮青挑眉,看懂了步惜歡的神色,問:“害羞?”
步惜歡咳了一聲,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緩了幾口氣,笑道:“我總覺得背上不甚清爽,幫我擦擦背吧。”
“好。”暮青一口應下,步惜歡聞言松了口氣,卻聽她道,“那先把褻褲解了吧,我幫你把前身擦好再擦后背。”
“別啰嗦了,早些擦好,你早些歇著。”暮青說罷勾著步惜歡的褻褲帶子抽了抽。
步惜歡死死壓著她的手,不知是羞還是惱,蒼白的臉色漸漸如暖玉生輝,連壓著她的手指尖兒都生了粉紅。
暮青總算明白他是真的害羞了,不由松了力道,問:“你是怕待會兒擦拭時有反應會尷尬?”
步惜歡沒接話,但他的神情已然是承認了。
“可我認為,沒有反應你才應該尷尬。”暮青說罷又扯了扯那褲帶。
步惜歡聽了,臉上的顏色如同開了十里桃花,從未這般好看過。
也正是這愣神兒的工夫,他忽覺一涼,那一刻,什么深沉難測喜怒不露的帝王心術都壓不住眸底驚濤駭浪般的震驚。
他尚在震驚,暮青已道:“還挺好看。”
“我說膚色。”
步惜歡抬臂遮眸,雙肩微顫,瞧著是在笑,那笑里卻似乎有更復雜激烈的情緒。他聽見她走到桌邊,在銅盆里撈出帕子擰干的水聲,那水聲嘩啦啦的,刺激著他的耳力,像有什么敲在心口,呼吸竟有些不暢。
緊張,他這輩子竟也能品一回這般滋味。
當聽見她走回來時,他抬臂抵住額頭,嘴角牽起抹笑來,那笑已見慣常的懶散,眸光卻朦朧如水,啞聲笑問:“哦?你還見過膚色不同的?”仟韆仦哾 他知道她定是驗尸時見過,問這話一是想逼迫自己想些別的,二是想與她調笑幾句,別只有他一人緊張,顯得雛兒似的。
“見過,驗尸的時候。”暮青果然如此道,“黑的紫的,粉的白的,還有爛的。”
爛的!
步惜歡忽然無話可接,他不說話,暮青自然也不說話,氣氛靜下來后便是溫柔細心的折磨。
暮青看了眼步惜歡,見他緩緩合眸,看似懶得再理她,那意態卻似要春睡不起,情態半斂,越發襯得明肌如暖玉,分外動人。暮青微微低頭,掩了眸底淺淡的笑意。
她執意幫他擦身,原是因他療傷三日未沐浴更衣,身子汗濕,不擦身他會睡不舒服。但剛才見他執意不肯,她反倒生出些故意來。那晚他來都督府,偷偷藏在帳子里,還不是不由分說便看了她?今兒合該看回來才公平些。
這心思甚是幼稚,她不懂她怎會有這般惡劣的玩心,她驗過的尸體數不勝數,什么相貌的男尸沒看過?
暮青看著掌中飛燕化龍,眉頭跳了跳,窗外明光灑落榻前,少女半低頭,耳珠微粉。
怎么會這么不同?
暮青心思如燕,轉眼便不知飛去哪兒了,但不管有何心思,她手上都不曾疏忽怠慢過,各處都細細擦過后,拉過錦被給步惜歡蓋上,端著銅盆出去倒水去了。回來后,她又幫他擦了背穿了衣衫,這才放了帳子。
帳子一放,暮青便轉身又去忙,榻前的松木香燃盡了,她吩咐月影來點上,燃香的事兒她不懂。月影來時,見暮青正端著銅盆往外走,里頭放著那身汗濕的衣袍,便猜出她是要拿去洗。
主子的衣裳穿過一回便扔,從來不洗。
月影想如此說,但秉著三不管的態度,他什么也沒說,任由暮青去了。
暖閣里清苦的松木香裊裊燃起,帳中男子未眠,唇邊噙著抹柔和笑意,聽見月影要走,笑容才淡了些,問:“藥是巫瑾給她的?”
暮青洗曬好衣衫回來后,以為步惜歡會已經睡了,卻見帳已攏,步惜歡倚著軟枕,遠遠看向他,目光深邃如淵。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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