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做多此一舉之事,一會兒諸位自會明白。”此事還不到解釋的時候,暮青繼續驗尸,“想知道死者的死因,需要解剖。”
解剖?
百官皆怔,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暮青干脆說得直白了點兒,“剖尸。”仟仟尛哾 剖尸…
院外風寒,殘雪卷入堂,百官腳下忽生涼意。
只聽啪的一聲,那老仵作的筆先掉到了地上!
這一聲驚了百官,滿朝文武目光如刺,驚異地望向暮青,仿佛想聽見她下一刻就開口說自己是在頑笑。
偏堂簾內,步惜歡笑了聲,他聽過比剖尸更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比如戀尸。比起戀尸來,剖尸算得了什么?不過是驚世駭俗些!她若不行驚人之舉,那便不是她了,且若論驚世駭俗,他這些年在世人眼中不也如此?
驚者,庸人也!
元修也不覺得驚訝,他在大將軍府見過她煮尸剔骨,在都督府見過她復原顱骨,如今剖尸又算什么?不過是在死人身上動刀!活人身上都動過刀的人,還怕在死人身上動刀?
但滿滿一堂的人,能這么想的也只有這二位,其余人驚懼過后皆沉了臉,幾名御史臉憋得青紅,深吸一口氣,把滿腹的孝論都掏了出來,張嘴就要抨擊暮青。
暮青揚刀,寒光虛了眾人眼,在御史開口之際一刀劃下!
刀落,皮肉開,一刀剖了死尸的胸腹!
人死了五天,若在夏天早就腐了,好在年剛過,盛京的天兒還寒著,日日見雪,這些天尸體停放在義莊地上,趙良義守著,不給鋪草席,白天用雪鎮著,夜里也不關門,如此才將尸體保存了下來。
但人死已久,血液早就不流動了,暮青一刀劃開尸體的胸腹,皮開肉露,黃的紫的扎入人眼,黃的是肚腹上的脂肪,紫的是尸斑處的肉切開后的顏色,那顏色瞧著就像是肉放久了,再放便要臭了。
那幾名御史的嘴剛張開,話未說出,紛紛捂嘴,轉身便吐!
嘔吐聲傳來,頓時起了連鎖反應,除了幾個武官還站得住,滿朝文官紛紛轉身,掩袖捂著口鼻,有人歪歪倒倒地奔出去吐,有人還沒奔出去便吐在了刑曹的大堂上。
一時間,堂上氣味難聞,元相國還坐在椅子里,端著百官之首的威儀,那端著茶盞的手卻捏得發青,印堂間瞧著直泛白氣兒。
林孟坐在大堂高處,視野高闊,活人死人都看得清楚,寒風刮入大堂,味兒都往他的鼻子里鉆,他沒元相國那忍功,哧溜就轉身蹲了下來,吐過之后往偏堂里招手,帝駕在東偏堂,刑曹的衙役們候在西偏堂,他將衙役們招進來,白著臉道:“快快!快把堂上收拾出來!”
衙役們忍著胃中翻攪,提著水桶抹布入內,一番清洗,兩刻鐘后,衙役退出,堂上的味兒散了,百官才紛紛回來,只是沒人看暮青,見著她就繞路。
林孟從堂案后起身,牙都快咬碎了——沒見過這種人,招呼都不打,下刀就剖,這人到底跟滿朝文武何仇何怨?!
元修低下頭去,不合時宜地想笑,這招夠狠,也夠奏效!別說御史,百官都可以閉嘴了。恐怕讓他們開口,他們都不想再說話了。
偏堂簾內,宮人將新沏的熱茶呈給步惜歡,步惜歡端來手中,執著茶蓋撥了撥嫩綠的茶芽兒,笑了聲,啪地蓋了茶蓋。這招是夠狠,他連茶都喝不下了。
堂中,刑曹的老仵作未吐,卻直勾勾地盯著地上死尸的胸腹,震驚在心底如同驚濤駭浪,拍得他頭腦一片空白。在衙役們來來去去清掃大堂的時間里,他的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她竟然敢剖尸,竟然真的剖了!剖得干脆利落,不容他人置喙!
世間仵作,只她一人敢如此行事,還是南派之人都敢?
“繼續。”這時,暮青開了口,她特意看了老仵作一眼,那老仵作這才驚醒,拾筆蘸墨。暮青見幫忙填尸單的人回了神,便不管百官心情如何了,她繼續解剖。
她在尸體的鎖骨下又劃了兩刀,加上胸腹上那刀,瞧著呈丫字形,兩刀劃好后,她便開始分離胸部的肌肉。她挑了把合適的解剖刀,貼著尸體的胸骨和肋骨,下刀范圍既闊且準,刷刷幾刀,一面胸部的肉就從骨上剃好了。
少有人敢看,文官們側著身,將臉別開,但越不敢看,越覺得堂上死一般的寂靜,那刀剔肉的刷刷聲和著院外的風聲,大白天的竟讓人覺得風聲幽幽如鬼號。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剖尸?
剖尸之罪,罪同不道!
文官心里皆有此想法,但沒人敢出聲,一張嘴就想吐。
武官膽大,盡管有些多年未戍邊殺敵,但成日舞刀弄槍,膽子終究是比文官大,但看著暮青剖尸的手法也不由脊背生寒。只見那手法干凈利落,一刀一刀,刀刀精準,人肉剔得像屠夫剝獸皮,肉劃盡,皮分毫不破,而眼前之景是肉剔盡,骨分毫不傷!手法漂亮,膽量驚人,這少年真非常人也!
暮青解剖的手法快狠準,一會兒工夫便開了尸體的胸腹腔,只見胸骨和肋骨扎著人的眼,死尸肚子里的腸子淌出來,那股氣味比剛才百官嘔吐的味兒都難聞。
有個文官聽見堂上沒聲兒了便偷偷瞄了眼,瞄見那景象轉身便往外奔,奔到門檻處雙腿虛軟,跌坐在地,扶著門框便吐了。
門口的衙役見了趕緊來收拾,有人抬頭看了眼堂上,也嚇軟了腿腳。刑曹的官差經手查辦的都是大案,死尸見過不少,什么花樣什么死狀的都見過,但死得再慘那也是死后之態,而非親眼看見兇手如何殺人行兇。但眼前有人將死尸像豬肉似的開膛破肚,這種感覺就好像看見兇手如何虐殺一人似的,那種視覺和心理上的沖擊即便經驗老道的捕快官差也未必受得了。
那老仵作站在暮青身后,他都有些腿腳發軟,當了大半輩子的仵作,自小就進出義莊,但凡死人,剛死的、爛臭的、化骨的,水里泡過的,火里燒過的,山里被野狗啃過的,什么模樣的都見過,就是沒見過剖開過的,而且還是當面剖!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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