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使,我是大興朝廷的武將,江北水師都督。”暮青糾正。
大堂里頓時嗡的一聲,人聲低竊,江北水師都督之名盛京城里人盡皆知,但許多人還是頭一回得見其人。
“都督就都督!”多杰對大興的武將無甚好感,但暮青不喜歡他稱呼她為神使,他只好聽從,起身用一口不流利的大興話道:“英睿都督,按照我們草原人的信仰,勇士的尸體是屬于天鷹的,它們是天鷹大神的使者,會將勇士的靈魂帶到天上。我阿爸已成白骨,但他是勒丹的金剛,死后理應仰望草原的天空,下輩子還守護美麗的勒丹部族。都督,多杰家族會一輩子記著你的恩情,還請允許我將阿爸的尸骨帶回草原。”
多杰以掌置于心口,垂首一禮,甚是真誠。
“抱歉。”暮青卻拒絕了他,“你阿爸與假勒丹神官一案有關,此案尚未查清,我還不能將他的尸骨交給你。”
“都督!”多杰急切地開口。
“你不是不查那案子了嗎?”這時,呼延昊插嘴問。多杰多次稱他為女奴之子,他殺他還來不及,自不會好心幫他,他只是樂意跟她作對罷了,他就愛看她生氣的模樣!m.qxseω.cοΜ
呼延昊一心想要挑起暮青的情緒,暮青一心無視他,只對多杰道:“你若信我,一年后我送嫁去關外時,定將尸骨歸還草原。”
這一年的時日,她有空再驗驗尸骨,說不定還能有所發現。
多杰一愣,還沒說話,掌柜的便帶著小二上菜來了。掌柜的有心,望山樓里的文人墨客皆愛清淡的吃食,今兒這一桌上坐的是胡人,他午后接到都督府的傳信后便命廚子買了頭羊回來,今晚上的都是大肉菜。
呼延昊撕了塊羊腿肉,狠狠一咬,嘲諷笑道:“這肉還沒本王在呼查草原上吃的那幾頓狼腿肉香!本王甚是懷念,不知英睿都督懷念否?”
“懷念,恨不得再回一次呼查草原。”暮青總算肯理他了。
呼延昊卻玩味的一笑,“恨不得再宰本王一回吧?”
暮青點頭,“沒錯。”
呼延昊仰頭哈哈一笑,抱起壇子就一灌就是一壇,烈酒辛辣割喉,他卻只覺得痛快。想宰他也無妨,總歸想的是他!他走之后,這一年的時日,她若是也能想著他就好了。
桌上的菜除了羊肉還有盛京的名菜,呼延昊不請自來卻不客氣,仿佛知道這桌菜是暮青請,他要連盤子都吃光,可他身旁的小王孫呼延查烈卻一筷未動,男孩從暮青進來至今,一直低頭不語,后頭服侍的人布了一碟子菜給他,他也不動不吃。
暮青坐在他對面,問:“不合胃口?”
呼延查烈孤坐不語,像沒聽見有人跟他說話。
“她在跟你說話。”呼延昊看向他,眸光幽沉。
服侍呼延查烈的下人一驚,忙用胡語對呼延查烈道:“王孫,英睿都督在問你話。”
暮青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里,問那侍從:“他聽不懂大興話?”
“他聽得懂!草原上的王族學話起就要學胡語和大興話,到了盛京這兩個月又專門請了人來教他大興話。”呼延昊看著呼延查烈,眸光幽冷,笑容殘忍,“不說話的人不需要舌頭,聽不懂話的人不需要耳朵,你沒有了舌頭耳朵,只要命還在,一樣能在大興為質。”
這話是用大興話說的,呼延查烈果然聽得懂,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麥色的小臉兒,英眉高鼻,眼眸湛藍,他盯著呼延昊,眸里似有兩團火在跳,仇恨噬人,像一頭想要咬死獵物的小狼。
呼延昊望著他仇恨的目光,反而笑得快意舒服,“想要留著你的耳朵舌頭,那就好好回她的話。”
呼延查烈惡狠狠地看向暮青,伸手抓起面前碗碟里的菜便胡亂塞進了嘴里,“多謝都督。”
四歲的孩子,童音稚嫩,眼底卻有著這個年歲不該有的憤怒和仇恨。
暮青見了只當沒看見,她冷淡地看了眼呼延昊,“狄王這不殺人不痛快的毛病還真是無藥可救。”
呼延昊一聽,眼神一亮,“本王殺的是狄部的族人,都督想管?簡單!”
只要她是狄人部族的王后。
“不想管。”暮青一言斷了他的妄想,“我只想提醒狄王,從你將小王孫帶到大興為質的那一天起,他的命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呼延昊皺了皺眉頭,她好像很護著這小崽子?
“好!本王說了不算。”呼延昊忽然一笑,“那本王走后,這小崽子就交給都督看管了。”
“他有名字,不叫小崽子。”暮青明日就出城練兵了,不可能照顧呼延查烈,此話只是轉移話題罷了。
呼延昊卻嘲諷一笑,階下之囚不配有名字,幼時他隨著阿媽在牛羊圈中長大,只有阿媽喚他阿昊,在別人眼里他不過是個女奴之子,連崽子的名字都沒有。
暮青不再理呼延昊,她見呼延查烈剛才拿手抓菜,嘴角和手上皆是油膩,便回身跟月殺要了條帕子遞了過去。男孩看著她手里雪白的錦帕,警惕如小獸,他不拿,呼延昊伸手要搶,暮青將帕子一打,啪地抽在呼延昊的手背上,對呼延查烈的侍從道:“拿去,給你家小王孫擦擦手。”
那侍從不敢不接,剛為呼延查烈擦好手,男孩便一把將那帕子搶了過來,胡亂往嘴上一抹,負氣地往地上一擲,恨恨地踩上去,拿小靴子狠狠一碾!
呼延昊眸中殺意頓起,暮青厲目一掃,呼延昊的殺意一僵,手握成拳使力一砸桌子,碗碟盤子都震得嘩啦響。
大堂里死寂無聲,暮青冷聲道:“看來狄王是不想吃這桌菜,不想吃可以走,我本來就沒請狄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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