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是在西北,我也如此罰你們!但我可不會用軍杖,打在你們身上的會是結結實實的軍棍!”元修看著這些他一手帶出來的將領,“你們在軍中多年,軍法見得少嗎?英睿今日說的是軍棍,打的是軍杖你們沒看見?打軍棍里頭的門道兒你們不知道?”
軍中但凡有人受刑,必會點齊大軍,在萬軍面前細數其所犯軍規,當眾行刑,以起到殺雞儆猴的治軍之效。但行刑里頭的門道兒卻不少,刑具有軍棍、軍杖之分,打法有拖打和彈打之分,責打的部位有背部、腰部、臀部和大腿之分。
軍棍圓實,打肉及骨,人沒打死骨先打斷,五十軍棍就能將人打殘!
軍杖寬扁,打在肉上,難及筋骨,饒人一死才用軍杖!
拖打的打法是軍杖落下時就勢拖一下,此種打法不用幾杖就能皮開肉綻,不懂門道之人見受杖者血肉模糊便以為打的重,實則受刑者受的只是皮肉之苦。
而彈打才是要人命的,即軍杖落下時順著皮肉的反彈力立刻將軍杖彈起,此種打法皮肉不易破,以皮下瘀血為多,常給人以打得輕的錯覺,實則受刑之后若不將瘀血及時散出,幾日后瘀血處便會生出膿血,軍中稱之為“溏心蛋”,受杖者那屁股就跟蛋似的,外表光光生生,里頭兒稀稀溜溜,一旦生了膿血便會爛出個洞,治不好就得死!
今日沙場上受刑的數百將士看著屁股上血肉模糊,實則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尤其是老熊四人,受杖之處皆在背上和屁股上,腰腿這兩處容易打斷的地兒可是一杖都沒打!
“這些事軍中的老人都知道,英睿雖在軍中時日不長,但她是仵作出身常驗死傷,棍棒打傷的門道兒她能不清楚?好心饒人一命,倒被你們反咬一口說人狠毒?你們是欺我今日沒在點將臺上觀刑,還是覺得我眼瞎了看不出來?”
“大將軍,俺不是這個意思…”那在醫帳前告狀的都尉嘟囔道,“俺就是心疼軍侯他們,要是俺們犯了軍規就是軍侯他們管教不嚴之過,那都督倆月沒回軍營,是不是也算失職,也該挨罰?”
“放屁!”元修怒斥,“她是領了朝廷之命的,你們違反軍規也是領命行事的嗎!知道她沒回來查的是何案子嗎?西北軍撫恤銀兩貪污案!”
元修轉過身去,半晌才又轉過身來,日頭高照也化不開他眉宇間的沉痛,“此案是我對不住軍中將士,我一心想追回軍烈將士們的撫恤銀兩,英睿幫我找回來了。她這兩個月若不在朝中,莫說軍中被貪的銀兩追不回來,我傷重…只怕命也沒了。你們可知是誰救的我?是她!當初在邊關她就救了我一命。我相信你們才讓你們到新軍里任都尉,我以為她不在之時,你們會幫襯著些,沒想到你們讓她這般不省心。”
“啊?”都尉們面面相覷,懵了。
他們不知道這些…
水師大營離盛京城三十里遠,沒人傳遞京中消息,許多事他們都是聽驍騎營罵營時才知道的,驍騎營的人說的又不清楚,他們實在不知真相竟是如此,還以為是都督在朝中查些無關緊要的案子,心中埋怨他疏忽水師。
鬧了半天真是他們犯渾,錯怪都督了?
“你們聽著,若是水師不要你們,西北軍你們也回不去。”元修忽然道。
“大將軍?!”都尉們齊驚。
“大將軍,末將們可是對您忠心耿耿!”
“我知道。”元修一一看過眼前的將領,他們都是西北軍的將領,隨著他一同出生入死過,一同保家衛國過,“你們一日是我元修手下的兵,一輩子都是!死了,我葬;殘了,我養;回鄉,出路我安排!但軍紀犯了就是犯了,若她不要你們,我會安排你們回鄉,亦或者跟在我身邊做別的事,就是不能再回軍中。”
元修說罷,轉身便走,留下眾西北軍舊部們面色發白,久不能動。
暮青回到中軍大帳后,劉黑子和石大海幫駱成將行李從馬車上卸下來搬進了大帳,暮青沒讓劉黑子幫忙收拾,她將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駱成一人在帳中敘話。
帳外有月殺守著,暮青不怕隔墻有耳,問道:“你家主子可還好?”
駱成一愣,笑得古怪,“您昨天傍晚才跟主子道別。”
這回換暮青愣了愣,還真是昨天傍晚才分開,可她為何總覺得過了好長的時日了?大抵是因為出了盛京,離得遠了吧。
她有些不自在,起身翻了翻搬進來的行李,打開放她衣物的那只箱子看了看,沒話找話,“你家主子…沒在這箱子里放什么奇怪的物什吧?”
比如又是那寫了情詩的帕子之類的。
駱成聞言笑得殷勤,“您想讓主子放啥?小的回去立馬稟明主子送來!”
他點頭哈腰,一副小二樣兒,暮青頓時有些惱,惱自己又說錯話了。
“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暮青啪的一聲將箱子蓋上,負手立在書案后,看大帳墻上掛著的大澤湖地圖,聲冷意怒。
“哎!”駱成答應得痛快,走得也麻溜。
一出大帳,月殺便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回去好好稟事,添油加醋你知道后果。”ωw.Ε.℃ΟΜ
“哎!”駱成照樣答得痛快,走得越發麻溜。
月殺腦仁兒突突的疼,月影手底下的人,他真是每見一次都想把他們的舌頭給拔了。
駱成跳上馬車,噠噠的走了。
人走之后,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暮青才傳人進帳,月殺率人進帳時,發現搬進來的行李都已收拾好了。
“說說看,你們昨夜潛入大營后,有沒有遇上營防不錯的兵?”暮青坐在書案后問。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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