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是我,我是你六爺爺呀!”
“江大,我們是一家人呀!”
“江大,莫雨…”
“莫雨,江大…”
在寧六爺殷切,熱切,滿是一家親的聲聲呼喚下。縱然蘇言不想,還是被那些壯漢認作了六爺的同伙。如此…
“打,給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意外相遇,一次無妄之災,有驚無喜。
雖莫雨武功不錯,蘇言身手也挺利索。可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在棍棒和刀劍的洗禮下,最后雖然逃脫了,可身上還掛彩了。
“呼,呼…”
玉米田里,寧有壯大喘著氣,蹲坑的姿色藏著,繃著臉,不安的朝外望著,“走了嗎?那些刁民都走了嗎?”
蘇言默默喘著氣,沒力氣說話。只是看著寧有壯那銷魂的姿勢,一點沒了侯府大老爺的威儀。
莫雨自顧按著傷口,一時沒氣力說話。剛才她可是主打,縱然武功不錯,可終究是凡身肉體,這會兒也感有些虛脫。
青石看要冷場,未免寧有壯沒面兒,忍著身體的不適,勉強應道,“回大老爺,人好像走了。”
寧有壯聽了,瞅他一眼,冷哼,語氣不善,“之前我們被追,你也說他們走了。結果呢?一出去我胳膊都被打折了。”
剛才連喘氣都吃力,現在一訓起人來,寧有壯好像呼吸瞬時都跟著順暢了。
蘇言聽了,眉頭微揚。搜索到寧有壯話里的關堅詞,之前?這就是說他們被人追著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怪不得剛才寧有壯竄到玉米地時,動作看起來干脆又嫻熟,一點都不帶猶豫的。恐怕鉆玉米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青石聽到寧有壯的指控,當即不吭聲了。因為寧有壯說的事實,他上次確實是誤判了。看來,剛才他也應該保持沉默,不應該說話的。
在大老爺這里,他好像說什么都是錯。
這一路上,但凡他開口,不知道被大老爺訓了多少次。對此,青石十分懷疑大老爺是遷怒。是把對六爺的不滿和怨氣都發泄到了他身上。
所以,他聽大老爺訓,也算是對六爺盡忠了,這樣想青石心里舒坦多了。
“大老爺息怒,小的知錯。”
聽青石恭敬認錯,但臉上表情卻是不痛不癢的樣子,寧有壯看六爺一眼,心里憋火,主仆倆都一樣的招人厭煩。
被寧有壯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寧六爺沒甚感覺,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看,隨他看。反正,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六爺現在仗著輩分是有恃無恐。
“江大,莫雨,你們怎么在這里呀?”六爺開口問道。
“屬下…”莫雨剛開口,就聽身邊的蘇言接著說道,“我和莫護衛有任務在身,不便久留。所以,就不同六爺和大老爺敘舊了,我們先行告辭了。”
說完,蘇言拉著莫雨就往外走去。
寧有壯沒動,六爺卻起身跟了過去,“你們再等等吧,那些人可能還沒走遠。”
“多謝六爺提醒,我們會小心的。”
六爺聽了道,“小心沒用。你看我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可還是一直被發現被追趕。所以,你們還是在這里再多一會兒的好。”這可是六爺的經驗之談。
“大哥,在那里,他們在那里!”
一聲喊!
蘇言,六爺同時停下腳步。
六爺:“看吧,我就說他們可能還在。”
蘇言瞅他,所以呢?他是覺得自己料事如神?還是覺得自己烏鴉嘴?
一聲喊,一幫人拿著棍棒,大刀長劍的就朝著這邊沖了過來。那架勢…
讓蘇言想到了八路打鬼子的電視畫面。而他們,就是那些該被亂棍打死的鬼子。
想著,蘇言不由轉頭看向六爺,眼睛瞇了瞇。
接收到蘇言的視線,六爺神色微動,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隨著又停了下來,看看那些朝著這邊沖來的人,對著蘇言道,“你如果要把我逮住送給他們,換得自己脫身。那,等我活著出來,我就去京城揭發你的身份。”
六爺一句話,不帶憤怒,不帶火氣,只是存粹的告訴你,何為禮尚往來,因果循環。
你要做小人,他也絕不做君子。
聽言,蘇言眼簾微動,看來寧六爺不止會讀經書。剛才他那話,蘇言幾乎懷疑他會讀心術。
不然,她想什么他怎么就猜中了呢,還猜的那么準。
蘇言笑笑,“六爺爺想太多了,把您交給他們,這么不孝的事我怎么會做呢!”
“是嗎?”六爺帶著一絲不確定,許多懷疑的看著蘇言,“可是你剛才的眼神,我怎么看都覺得你居心不良。”
“那定是六爺爺你看錯了。”蘇言說完,不再廢話,看一眼那手里拿著武器逐漸逼近的人,默默自己發酸的胳膊,果斷的拔腿就跑。
看來,有的時候人與人能和平相處,不一定都是因為彼此合得來,也有可能是因為彼此都握有對方的把柄或短處。
看蘇言跑的跟兔子一樣,莫雨本能跟上。跑著,心情很微妙,心里直犯嘀咕,她這算不算是臨陣脫逃?
這樣想,瞬時覺得自己跑的姿勢,都透著一股子不戰而敗的慘像。
寧有壯跑著,覺得無地自容,滿身都透著慫樣,無臉見人。
相比他們,六爺可沒那么多雜念,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慫。相反,當逃跑成功時,他只覺自己英姿颯爽。
不過現在他只想遇到一汪溪水,讓他能逮條魚,再喝點水。
跑了這么久,實在是又累又渴呀。
京城侯府 宗氏望著院子里她精心種下的名貴花草,聞著那芬芳,悠悠道,“也不知道大老爺和六爺現在怎么樣了?”
一副擔憂掛心的模樣。
尤嬤嬤看著宗氏,輕聲道,“奶奶放心吧!有六爺在,老爺一定一切都好。”
這話,尤嬤嬤自己都覺得說的太過違心。
宗氏點點頭,“希望他們能早日回京才好。”說完,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
寧有壯不在,宗氏感覺自己好似都胖了一些,這可不太好。
“嬤嬤,你去跟廚房說一聲,晚飯我不用了。”
“是。”
“娘的,又讓他們給跑了!一幫鼠輩,逃的可真快。”
“大哥別惱,早晚我們會逮到他們的。”
“逮到他們四弟就能回心轉意跟我們回去嗎?”
“四弟若是回心轉意還好。若不然,哼,我一定剁了那小子。”
柴火垛里,蘇言屏息,看著眼前晃動的身影,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若有所思。
“大哥走吧,我們再去那邊找找。”
“嗯。”
一幫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待完全看不到人影,聽不到腳步聲!
呼啦!
寧有壯猛的推開柴火,灰頭土臉的從里面爬出來,倒在地上猛喘喘氣。
“不錯,又逃脫一次。”六爺拍打著自己的袍子,聽他語氣似乎對這結果很滿意,隱隱似乎還透著絲絲得意。
蘇言看他一眼:再次順利逃脫,也許讓六爺覺得除了誦經之外,他又多了一樣天賦。或者,在這你追我趕中,六爺已被追出了幾分興致。所以,他心里才得意的起來。
“六爺爺,現在既然我們已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您老能否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也好讓我們跟著逃命也能逃的明白,萬一逃不了,死也知道因何而死呀!”蘇言問道。
寧有壯皺眉,轉頭看向蘇言;果然不愧是寧脩的貼身小廝,連語調都似寧脩一樣的招人煩。
他一小廝哪里來的膽子這么跟主子說話。
不過,寧有壯心里不喜,卻沒吭聲。因為,江大是對寧六爺不敬,不是對他。所以,他才懶得管。
六爺聽了,看著蘇言道,“這都是寧脩招的,我是被他坑了。”
這話什么意思,蘇言不懂。
看蘇言不明所以的樣子,六爺嘆一口氣,徐徐講道,“大概是因為我和有壯惹了他了。所以,從我們出京那天起,就開始被他陰。”
蘇言聽了問,“哪里惹到他了?”
“我想,我是因為在京城時教呆呆讀小畫本,又加上我和你一同關祠堂,我們攜手想往外逃時,被寧脩抓到,被他定為私奔。那時候,他應該就不高興了。至于有壯…”
六爺停頓一下,看看寧有壯道,“對他這個爹,寧脩就沒看他順眼過。坑他,很多時候連理由的不需要。”
寧有壯抿嘴,臉色難看。六爺這當面論人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雖然寧脩看他不順眼是事實。可是這么丟面的事兒,他犯得著跟江大一個小廝講嗎?
不止是講,六爺還有問必答呢!
“所以呢?六爺爺說的被侯爺陰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廝從出京開始,就扮做我的樣子,到處招蜂引蝶勾引男子。并且為了確保我們會被收拾,他還專挑有點家世,有點家底,能請的起打手的,或許是武術之家本就懂得武功的人家下手。”
“所以,這一路上,我們是走到哪兒,就被人追到哪兒。”六爺心里也滿是郁悶道,“這一路,本想游山玩水,結果卻猶如過街老鼠一樣,一路被追,一路被打。”
蘇言聽了,心里幸災樂禍著,同時也有些不解道,“你們的動向,他們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這還用嗎?自然是寧脩暗中安排了人,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那些人了。”
蘇言:…
“所以,我們出京之后,他的人就故意引著那些被他勾走的男人的家人,來對我們圍追堵截猛打狠打。這些日子下來,有壯一不會武功之人被追的都快會輕功了,簡直是健步如飛呀!”
寧有壯:這是在夸他,還是在取笑他。
寧有壯覺得是后者。因為六爺這么說的時候,寧有壯所能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被追的屁滾尿流的樣子。
蘇言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的男人都那么好勾引了嗎?侯爺一出手,他們就跟著走?”
六爺聽了道,“我當時也覺得奇怪。所以,也去試了一下。結果發現,他們應該不是被寧脩勾走的,而是直接被他帶走的。”
“哦,原來是這樣。”蘇言說著,多嘴問一句,“那不知六爺爺試著勾引的那次又是什么結果呢?”
蘇言問話出,清楚看到六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我那次…”
“他那次直接把人勾引成和尚了。”
蘇言:…
寧有壯輕哼道,“寧脩一出手,沒勾引到手就直接把人帶走充兵了。而六爺一出手,人家直接皈依我佛出家當和尚了。”
六爺默默鼻子,同樣有些無語,但更是無辜道,“我就是跟他聊了點佛經,想套點近乎,我沒想到他那么有天賦,那么有悟性。我一本經書都沒念完,他就四大皆空,不戀紅塵了。”
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