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太子府管家曹力對著太子,稟報道“殿下,曹昇今日邀了寧侯在幽湖山莊見面。您看,是不是派人跟著?”
宗政搖頭,“無需!”說完,抬腳走進書房。
曹力站在原地看著太子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曹家接二連三的出事,現在連曹昇都自身難保。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能感知到,這絕非意外,而是人為使然。
現在,只希望曹昇夠聰明,不要什么都對寧侯說。不然,他的情況只會變得更糟,絕不會變好。
雖曹家出事兒,曹力沒有證據證明是寧侯做的。但,曹力心里認定一定就是寧侯無疑。
幽湖莊園 一片草地,一池溪水,幾座涼亭,兩層木屋!
幽靜,清涼,別致又廣闊,能避暑,能策馬,是最好不過的休閑之地。
當寧侯忙完依約而來時,曹昇已在涼亭等了許久。
“罪臣見過侯爺,侯爺萬福。”曹昇對著寧侯鞠躬見禮,連自稱都不再是微臣,而是罪臣。
只是不知道這‘罪’指的是什么?
是指他貪污受賄。還是,他連同寧有壯未經他同意就敢定下這親事?
如果是前者,曹昇向寧侯請罪無用。如果是后者,現在請罪已晚。
“曹相多禮了。”寧侯隨應一聲,走到涼亭中的石凳上坐下。
曹昇走過去,拿起水壺倒一杯清茶放到寧侯手邊,“侯爺,請用茶。”
寧侯點頭,客氣道,“曹相請坐。”
“謝侯爺。”曹相也未矯情的多做推脫,在寧侯對面坐下 看著短短幾日就已變得憔悴許多,又清瘦了不少的曹昇,寧侯拿起手邊茶水輕抿一口,“這茶味道倒是不錯。”
“侯爺喜歡就好。”曹昇說著,苦笑一聲,神色沉重道,“只是再好的茶,罪臣現在也品不出味道。”
寧侯聽了沒說話。
曹昇隨即在寧侯腳邊跪下,“侯爺,罪臣自知在定親一事上,失了分寸,辱沒了侯爺。罪臣甘為自己的愚蠢無知受侯爺責罰。只是,罪不及妻兒,請侯爺看在罪臣妻兒無辜的份上,饒他們一命。”
寧侯聽了,看著跪在腳邊的曹昇,表情涼涼淡淡。
站在一邊的莫塵,抬了抬眼簾,看著跪在地上的曹昇,凝眉。
曹昇這是請罪嗎?這分明是指控!
說著請罪的話,但卻將他妻曹夫人,以兒女曹碧蘭,曹阭遭遇的事都歸咎在了侯爺的身上。直指曹阭墜馬與曹碧蘭中毒都是侯爺做的。
看來曹昇今天邀侯爺來此,不是為了服軟請罪,而是為算計。
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膽子,竟感耍這手段。還是說,是什么人給了他這個膽子?才讓他如此放肆!
看著神色凝重,一臉懇求色的曹昇,寧侯微微一笑,放下手里茶杯,緩緩開口,“曹相既然開口了,本侯自然不能不給你老這個面兒。”
聞言,曹昇抬頭,看著寧侯,眸色變幻。
“本侯一定會力保曹相妻兒安穩!至于曹相,你犯了何種罪,自有皇上定奪,輪不到本侯自作主張。”寧侯說著,伸出手。
莫塵會意,將手里盒子遞到寧侯手里。
寧侯打開,從盒中拿出一本冊子,隨意翻看著,不疾不徐道,“既然要做姻親。那么,對于曹相你這個岳丈,本侯自然要了解一下。所以,就讓人稍微查探了一下,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觸目驚心呀。”
寧侯說著,將手里的冊子丟到曹昇的跟前,淡淡道,“曹相,自己看看吧!看看上面這些舊事,你老還能想起多少來。”
曹昇看看寧侯,看看桌上的冊子,靜默,少時拿起,翻開…
一頁,一頁…
每翻一頁,曹昇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還未看完鬢角已溢出汗來。
“考場作弊,誣陷同窗,賄賂考官,借助岳家之勢乘風之上,在外對岳家百般恭敬,與曹夫人相敬如賓,背后卻圈養外室,生下曹碧錦!”
“之后,還因怕影響自己聲譽,對曹碧錦這個親女,不敢明認,只敢認作義女!”
“為學子,你是處處算計;為女婿,你是陽奉陰違;為丈夫,你是兩面三刀;為父親,你不善不慈;而為官…”
寧侯看一眼曹昇手里的冊子,不咸不淡道,“為官你也是不廉不正!憑著一張巧舌如簧的嘴,說的盡善盡美,背后卻是欺上瞞下,干的全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曹相的種種作為,真是令本侯刮目相看,嘆為觀止。從不曾想,被世人稱頌的仁厚左相,私下竟是這副嘴臉。”
“不過,看曹相作為,不得不感嘆,曹相與曹四小姐(曹碧錦)不愧是父女!”
看著隨著他的話,臉色已然青白的曹昇,寧侯不疾不徐道,“因有你這樣的父親,也怪不得曹碧錦能做下尋刺客,刺殺我兒之事了!”
寧侯這話落下,曹昇臉色又是一變。
寧侯直接將盒子丟到曹昇腳下,“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雖然那刺客已經死了,但曹四小姐做下的事,可并未隨著刺客一并埋藏起來。現在,證據都在這里,曹相可以親自過目。”
看著盒子里的東西,曹相未動。雖未看,但暗中找刺客刺殺呆呆這種蠢事,曹碧錦她做的出來。
之前,在呆呆街頭遇刺時,曹昇腦子里都曾閃現過這種念頭。只是,看曹碧錦神色無恙,看著并無異常,就心存僥幸。但現在看來,是他太高看曹碧錦了。同時也明白了,寧侯為何突然發難曹家。
原來不止是因為曹碧錦身份辱沒了他,而是曹碧錦動了不該動的人惹怒了他。
“不知這事兒,曹相如何給本侯一個交代?”
曹昇未言,因為這意外之事,讓他腦子一時有些亂。
看著臉色青白交錯的曹昇,寧侯微微俯身,咫尺距離停下,低低沉沉道,“其實,曹相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官都與本侯無關,本侯無意多管閑事,只要曹碧錦的事,曹相能給本侯一個滿意的交代。那么,這小冊子上的東西絕不會落到大理寺卿的手上,也就更不會被遞到皇上書案前。”
曹昇聽言,盯著眼前這張妖魅的臉,對寧侯剛才的話,更多是懷疑。
寧侯會這好說話?
而且,要如何懲治曹碧錦,寧侯完全可以自己做主,隨自己高興來,何須多此一舉,等他給什么交代?
“曹相是希望本侯將這些交到皇上手中,聯合大理寺卿一起把你與曹碧錦送入死牢。還是,用一個曹碧錦換取曹家安寧?曹相盡可選一個。”
這還用得著選嗎?但凡能活,誰愿意死。
特別,現在對他不利的證據都在寧侯的手中,他除了被拿捏之外,還能做什么?
曹相府 “才短短幾日未見,母親怎么老了這么些?”
曹夫人氣息不均,身體發沉的斜靠在床上,看著打扮的明艷動人,無比嬌媚的曹碧錦,“你來做什么?”
“母親身體不適,我自是來探望的。”曹碧錦看著曹夫人,眉眼間帶著幾許暢快,幾多不屑,“母親現在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我娘離世之前的模樣。”
這話,就是在咒曹夫人死無疑。
“滾,你給我滾出去。”
看曹夫人激動,曹碧錦呵呵一笑,“母親既不想見到女兒,那我走便是。只希望母親能好好保重身體,無論如何都要挺到我嫁入侯府那日。”
“不然,母親誤的不止是我的婚事,更會誤了兩個姐姐的親事。大小姐和二而小姐年紀可是不小了,她們可是耽誤不起,若要她們為母親守孝三年,到那時她們那年歲,為正室可就難了,或只能做繼室,或給人做妾了。”
“滾,你給我滾!”曹夫人怒吼著,厲聲道,“曹碧錦你不要太得意,你以為曹家倒了,你就能得好嗎?還有,你以為你真的能嫁入侯府嗎?我告訴你,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寧侯爺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你外室之女的身份,就已經注定了你與侯爺夫人無緣,更別提現在又是罪臣之女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所以,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是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高傲的撂下一句話,曹碧錦轉身離開。
雖極力克制,可心情難免還是被曹夫人的話所影響,本來的好心情消失無蹤,染上絲絲陰郁。
剛走出院子,曹碧錦還未反應過來,一道合影突然閃身而現,“曹小姐,請隨我走一趟吧!”
“小姐,小姐…”
青黛驚呼著,眼睜睜看著那黑衣護衛拎著曹碧錦,轉瞬消失在曹家。
幽湖莊園?
當被封了穴道,帶到地方,曹碧錦當即認出了眼前所在地。
只是,她不明白這膽大妄為的賊人將她帶到這里做什么!
曹碧錦口不能言,心里惱怒更不安時,在看到身邊坐著的老者后,一愣!
大理寺卿?
這不是大理寺卿江大人嗎?他怎么也在這里。
難不成是大理寺卿派人將自己擄來的。其目的就是為了用她做人質,要挾她父親交代問題嗎?
在曹碧錦驚疑不定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之事。曹碧錦意圖殺害小公子既是真。那么,她遭受懲罰也是應該。”
這話傳入耳,曹碧錦當即臉色一變,急速轉頭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通過茂密的樹木,看清小亭子中兩人,心頭一緊。
“曹相此言有理,就是不知相爺如何了結了曹四小姐這條小命!”
“這個侯爺無需過問,我既答應了給小公子一個交代,就絕不會欺哄侯爺。”
“話是如此!但相爺連個行事計劃都無,本侯又怎么能完全相信你?”
曹昇聽了,看著寧侯,靜默良久開口,“錦兒娘親的忌日快到了,我在寺院給她娘親立了牌位,往年她都會去祭拜,今年也是一樣。只是,前往寺院的那條路不是太安生,遭遇意外的可能性極大。往年錦兒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不過,今年因她不積德,怕是難說了。”
曹昇這話出,寧侯悠悠笑了。
曹碧錦眼眸瞪大,渾身不可抑制的在顫抖,無法相信剛剛自己耳朵聽到的。她的父親要,要殺了她?!
看著滿臉驚恐的曹碧錦,再看看人模狗樣的曹昇,大理寺卿江禹搖了搖頭,無聲嘆了口氣。
為官者,都有犯錯的時候。曹昇為官,雖行事不端,但卻罪不至死。可現在…
虎毒不食子呀!
為官不端尚可饒恕,可為人如此狠毒,簡直令人發指。看來,他要如實稟報皇上才行。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留在朝堂。
想著,江禹又看了看小亭里的兩人。
寧脩與曹昇,都可謂是年少得志。但論心機城府,手段與魄力,曹昇可就差寧侯太多了。
比起曹昇,寧侯才是真的又陰又狠,又卑鄙,又無恥。
曹昇布了一局,以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卻不知在他來之后,寧侯就已悄然把他的人都給清理了。
并無聲的將他帶到了這里聽取了一切,現在又將曹碧錦也帶來了。這下好了,人證物證都有了。且人證,還是曹昇的親生女兒!
江禹吐出一口氣,如果他是曹昇,他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寧侯這里可謂是一切盡在掌控。而另一邊…
睡到半晌才從床上爬起來的蘇言,梳洗一下,摸摸干癟的肚子,走出院子,準備去尋覓點吃的。
沒曾想走出院子,剛轉彎…
遂不及防,突然一個巴掌就落到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