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帳子里。
對上葉銘陽熱騰騰的眼睛,林霜霜慌了,大喊: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放開我,葉銘陽你干什么…你…”
葉銘陽手勾住林霜霜脖頸,剛俯下身,想干點什么,房門外大力拍門。
“銘陽,銘陽,兒子啊,你可不能欺負霜霜,霜霜,霜霜你還好嗎?”
葉銘陽懊惱的撓頭,就差仰天長嘆了。
林霜霜一下子推開他,一骨碌爬起來,對著葉銘陽就是揚手。
葉銘陽側倒在床上不動,看著她。
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房間外,鄭金娥的聲音更急了:“銘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霜霜啊,開開門,我給你打他!”
林霜霜的手,終究沒落下去。
她咬牙,一下子跳到床下去開門,和一臉驚慌的鄭金娥說:
“你去看看你兒子,他,他,在山里跌了一跤,臉上摔著了,這幾天估計不能出門,但我是不會照顧他的,我走了!”
鄭金娥一聽就急了,只顧著看兒子:“銘陽…啊!銘陽,你,你怎么成這樣了?哎喲喂!”
林霜霜轉身就去拿自行車。
房間里,葉銘陽左沖右突的,好不容易才突破了母親的愛心關懷(無意識阻攔),再追出去的時候,夜色四合里,林霜霜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葉靜貞一頭霧水的站在門口:“這,到底怎么了,霜霜去哪兒啊?”
等再一轉頭,她看見葉銘陽的臉,驚的一個后退。
她張著嘴,細細的辨認了好久好久,最后,竟然大力的呼了口氣出來。
可算放心了。
原來,上回背她回來的,就是銘陽啊!不是霜霜外頭認識的什么陌生男人啊!
這就好!
林霜霜含著一股子氣,拼了命的騎自行車,一會兒就到了鎮上租的房子。
院子里,果然砌好了一堵矮墻,把房子隔成了兩個院落,月季花和牽牛花倒是沒有拔掉,它們隱在夜色里,是淡淡的白點和淡淡的清香。
林霜霜在外頭喊了兩聲:“秦阿婆,秦阿婆?”
老人出來了:“哎,小林,你怎么這個時候來啦?哎你看看,我都按照你說的,給你弄好了,后頭的門也開了,你要過來跟我作伴了嗎?”
“是啊!阿婆,我…我家里來了客人,我就想提前過來這兒住了。行嗎?”
“行啊!我給你開門啊。”
老人非常高興,帶著林霜霜進去了,還打著手電筒,在房前屋后都認了一遍。
兩間房,收拾的挺干凈。
大房間還留了一張老式的木板床。
灶頭鍋臺也挺齊全,前面留了個小門出入院子,后面也開了一扇后門,可以直接出入街道,清幽便利。
林霜霜非常滿意,一邊把自己的東西卸下來,一邊說:
“阿婆,那我今天就住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需要幫忙,喊我一聲就行。”
“哎,好,這下我也熱鬧一點呢,歇著吧。”
秦阿婆走了。
林霜霜沒心思吃東西,稍微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這個時節天不熱不冷,帶來的兩條被子往舊木板床上一鋪一蓋,就也夠了。
她去灶頭上燒了水,簡單洗漱,就睡下了。
可又哪里睡得著呢。
心里煩得,不斷的翻來覆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一點沒給她思考的余地。
誰能想到,她糾結了那么久,結果葉銘陽和阿丑是同一個人,她真的…
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很懵。
她曾經有多么生葉銘陽的氣,就有對阿丑多么的內疚;
她曾經對阿丑多么的期待,就有對葉銘陽多么的歉意;
可是,她曾經有多么生葉銘陽的氣,也代表她曾經多么的期待過葉銘陽;
她曾經對阿丑多么的內疚,就也代表,她曾經對阿丑是多么的在意過。
所以,她為了阿丑,想要放棄葉銘陽。
然而,現在晴天霹靂的告訴她,葉銘陽就是阿丑!
這樣一來,她對葉銘陽的所有氣惱,豈不是錯的離譜,她對阿丑的所有依戀,豈不是幼稚的可笑?
心里難受啊。
說不清楚的難受。
林霜霜輾轉著,不知道深夜幾時了,她依然瞪大眼睛看著黑夜,怎么也無法讓自己的心緒寧靜下來。
忽然,新開的后門那兒,一陣輕響,“撕拉撕拉”的,聽著像是什么東西在撬門。
林霜霜警覺的坐起來。
不是吧,剛搬來第一天,就遇上賊了?
她又聽了一會兒,那聲音沒有停過,似乎努力想要弄開門。
林霜霜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起來,站在門后用心感受。
沒有什么惡意的氣息。
倒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林霜霜貼上后門,低低的問:“誰?”
“嗚汪!”
回答她的,是一聲狗吠。
黃世仁?
林霜霜立刻拉開了后門。
果然是豆腐婆家的大黃狗,一開門,伸出前爪撲住林霜霜腿,“吼吼”的歡喜著。
林霜霜狐疑的探頭出去看看,后面就是鎮上的大路了,并沒有其他人。
林霜霜把狗帶進了屋,這才拉亮了燈。
黃黃的燈火一照,林霜霜便發現,狗身子上綁著東西。
“什么東西啊?黃世仁,誰給你綁的?”
“嗚汪!你男人!給了我兩塊肉,差我的。”
“你…只傻狗!”林霜霜無語。本來伸到黃世仁身上要解開帶子的手,遲疑了。
說來,狗狗倒是說了好多次“你男人”“你男人”的,估計它一早就聞出來,阿丑就是葉銘陽,只有她傻乎乎的,壓根沒想到這上面去。
他又玩什么呢?
以為給她送點東西,她就原諒他了嗎?
哼,想多別想!
林霜霜有心要讓自己不理葉銘陽的所作作為,可是,眼睛就是不爭氣的看向狗狗身上的東西。
似乎是個記事本,還有一個大信封。
這不會是葉銘陽還她的錢吧?
想著萬一是錢,林霜霜還是去抓住狗,把東西給解了下來。
真的是個記事本和一個小信封。
小信封薄薄的,不像是錢,但萬一是欠條呢?
林霜霜拆開來看。
“霜霜:我親愛的敬愛的老婆,都是我的錯…”
林霜霜看了一句,就一把揉了紙,把紙團兒擲了出去。
還親愛的敬愛的老婆呢,誰是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