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剛才何季成等人說話、吃飯的緩沖,鄭金娥這會兒再問起葉銘陽的下落,林霜霜的氣惱,沒有一開始那么大到爆炸了。
但這并不是說,這件事就能過去了。
而是,她和鄭金娥生活了這么些日子,總是有感情的。
她不認同鄭金娥的生活態度,但不會去為難鄭金娥這個當娘的心。
林霜霜撇撇嘴,說:“等會兒我去找。”
葉靜貞在一旁聽見了,還拉了拉鄭金娥:“娘,一頓不吃沒事,你給霜霜治銘陽。你忙你的去。”
“啊治,治,肯定得治,我就是知道一下他在哪兒,我不管他,不管他。霜霜治,只管治。”鄭金娥還笑笑,走開了。
林霜霜可沒當這些是玩笑。
雖然現在她心里隱約知道,葉銘陽會成為阿丑的原因,但知道歸知道,生氣還是生氣。
不管怎么樣,她就是說服不了自己,一下子就接受了葉銘陽就是阿丑這個事實。
那些對葉銘陽的氣惱,她該對誰發泄?
那些對阿丑的期待,她又該對誰傾訴?
不要。
兩個都不要了!
反正都是男人的錯!
她依然在屋子里頭收拾自己的東西,等到全部收拾好了,她還包成了一個大包袱,綁在自行車上。
已經暮色暗沉,她這才出去后山找葉銘陽。
林霜霜腳步越走越慢,平時十分鐘就能到山洞的,她走了二十分鐘沒到。
看見鷹嘴巖山洞的時候,她的腳步還越來越輕,幾乎是無聲的,停在了鷹嘴巖的山洞口。
幽暗的山洞里,一個黑黑的影子坐在最里面的山石上,沉默,憂傷。
林霜霜看了許久,肚子里的氣惱沒有少,但,就是發不出來了。
她站在洞口不出聲。
葉銘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沒發現她。
天色越來越暗,林霜霜干咳了一聲:“咳咳。”
山洞里立刻有回音陣陣。
葉銘陽瞥一眼,從山石上跳起來,旋即,馬上走了出來。
他在山洞口站著,先還熱烈的看林霜霜,漸漸的,他低下頭,幾次想伸手拉林霜霜,但都縮了回去。
依稀能看見,他身上一套挺新的衣服上,除了山石磨出來的痕跡,還有林霜霜的腳印。
林霜霜眼睛從腳印上收回來,停在他下巴的一處傷痕上,重重嘆氣:
“不要說。我不想聽。什么都不想聽。我來這,不是和你和好的,我是來告訴你,我沒法和你娘、你姐姐交待,為什么你突然不見了。”
“再說了,我幫你照顧她們也累了,你回家,自己照顧去!我會跟她們說,我們吵架,你掉到石頭縫里,摔著了,過幾天才好。走!”
葉銘陽的氣息,立刻愉悅起來,手蠢蠢欲動的想伸過來。
林霜霜轉身就走。
葉銘陽趕緊跟上來。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林霜霜突然停下,葉銘陽沒剎住,只好一把抱住她。
林霜霜掙開他手:“干什么!你的帽子呢?別嚇著小美。”
葉銘陽指指山洞,轉身回去了。
林霜霜狐疑的跟過去。
葉銘陽在洞口遲疑的看了她一下,最終走到洞里的一塊山石邊,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山石推動了,露出又一個小小的山洞來。
他走了進去。
有電筒光閃出來。
林霜霜忍不住走過去看。
里頭不大,約摸三四平方米左右,很多東西。
被子鋪蓋、衣服鞋襪放的整整齊齊,還有一臺晃著天線的機器,和上回幻影汽車里的東西,十分相似…
林霜霜深深皺眉。
騙子!
欺騙她同情心的騙子!
枉她還以為阿丑什么都沒有,住在山洞不好養傷,原來他什么都有!
叔可忍,嬸不可忍!
葉銘陽已經拿了帽子回轉身,電筒光里,他的臉上傷痕累累,細縫眼里無比忐忑。
林霜霜瞪他一眼,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到了家里,鄭金娥和葉靜貞在灶間忙,林霜霜帶著葉銘陽直直進了房間。
鄭金娥眼角一晃,似乎看見穿了一身新衣服的兒子,跟著兒媳婦進了里屋,剛要跟上去看,葉靜貞叫住她:“娘!你別去!”
鄭金娥皺眉:“別去嗎?唉,這,這兩孩子,這可鬧到啥時候?”
葉靜貞說:“娘,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咱們要是摻和了,反而不好。”
“我…我倒是也明白,我就是擔心。”
“擔心也先看看再說,要是真有什么,咱們再看著辦,現在先給人家小兩口說話。咱們聽著點,要是真打起來,動靜太大,咱們再去勸。”
鄭金娥點了頭,和葉靜貞兩個,人在灶間,耳朵卻側著,聽著動靜。
可是,兒子兒媳婦的屋子里,可安靜了,沒啥說話聲。
吔?這可奇怪了,不吵呢嗎?
他們干嘛呢?
屋子里。
林霜霜把最后的金銀細軟包好,背在身上。
本來今天要還給阿丑的錢,現在,林霜霜理直氣壯的覺得,不用還了,甚至之前的一千塊,她也得拿回來。
她眼睛不看葉銘陽,淡淡的交代著:
“家里頭,我現在剛和何季成說好擴大豆腐干生意的事。以后,那就是靜貞姐的收入來源,不管你以后怎樣,都別想動她的主意。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地里頭,棉花苗長得有二十公分高了,適當施點肥就行。要是我娘來找我,你最好想好怎么應付,別打著讓我娘勸我回來的主意。明天一早我會幫靜貞姐送一下豆腐干,等我找好了送貨的人,我就再也不回了。”
“你要是和我客客氣氣的,我就給你留點臉,咱們一別兩寬!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否則,那個一萬塊離婚的錢…不,還有上回還你的錢,總共一萬一千塊錢,你就得都還給我!”
說完,她走去門邊,開門要走。
葉銘陽一個箭步沖上去,堵住門。
林霜霜瞪他:“起開!”
葉銘陽只用一雙眼,可憐兮兮的、哀求的看林霜霜。
林霜霜看看他小腹處:“信不信我把你踢成殘疾?”
葉銘陽某處一緊,依然用一雙眼,可憐兮兮的、哀求的看林霜霜。
林霜霜叉腰:“你個騙子!起開!你能不能像個男人,干凈利落點?”
葉銘陽撲過來,一下子抱起林霜霜,似乎只有兩三步,就把她連人帶包袱,給丟在了床上。
果然很像個男人,十分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