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藍鱗的米爾斯

　　很多人都認為狗頭人不過是奸猾狡詐的地底爬蟲，雖然惡毒但是愚蠢，因此他們對于文明種族來說毫無威脅。

　　但事實上，狗頭人基本上都有著正常的思考能力和平均線水平左右的智力，只是他們遠離文明社會，所以才會產生這種誤解。而且因為血脈里有著微薄的龍血，時不時地，在狗頭人的族群中就會誕生一些智力超群的同族。

　　比如這位藍鱗米爾斯。

　　“要不是時間不夠，我還真想和你好好交流一下。”

　　米波在心里如此想到，臉上的表情卻從驚愕變為了嚴肅端正。

　　周圍那些得救了的狗頭人礦工正注視著這里，目光在跪倒的米爾斯和持矛的米波之間來回掃動，血誓部族的狗頭人則大多一臉懵懂，唯有大金牙和加科因露出了喜色。而米爾斯在做完這個動作以后，就彷如被推上刑場的囚犯，垂著腦袋，等待著米波的這把刀落下。

　　“先起來吧，不愿透露族名的部族首領。”米波松開握著長矛一只手，穿過這個聰明人的腋窩，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有關于這個的問題，我們稍后再討論。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離開這里，我們下來的匆忙，只是圍住了那些人類。”

　　“你說的對，我們是應該快些走。還有請不要再用那種口吻稱呼我，如果你愿意，叫我藍鱗。”這位和米波年齡相仿的首領一臉平靜，語調平緩低沉。

　　“好吧，藍鱗。帶上你的族人趕緊和我們走。”

　　當他們回到地面，那幾十個躲在哨塔上的人類還是不肯下來。陰氣森森的不死生物，往往會對還活著的生物造成極大的影響，只有真正心懷勇氣的人，才敢提起武器讓它們重新回歸死亡的寧靜中。但顯然即使有美酒壯膽，也不足以讓這些垃圾提起足夠的勇氣。

　　米波有心指揮不死生物殺死他們，給趕來的援軍一個血的警告。但剛剛在地下礦洞耗費的時間有些多，這些勉強恢復了體力的狗頭人礦工身體都還很虛弱。再不趕快走，只怕他們走到一半，就會被趕來的斯文頓守軍追上。

　　大金牙領頭，二十多狗頭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米波和加科因兩人留到了最后一名狗頭人離開，再操縱著不死生物打翻了旁邊的篝火，點燃了這兩座木質的哨塔。真是可惜了那些酒香濃郁的紅酒，它們可是絕佳的上品，但不得不承認，作為助燃劑的它們也是極為上等的存在。

　　大火沿著哨塔燒了上去，有著那幾桶美酒的助燃，再加上如今正值冬日天氣干燥，火勢很快就旺了起來。無情的火舌舔舐著脆弱的木頭，發出了嗶啵不斷的爆裂聲響。一心躲在上面的人類守軍，也只能被迫在摔下去面對可怕的不死豺狼人，和被火焰活活燒死的兩難里選上一個。

　　可等到他們心一橫，選擇從上面跳下來，摔了不同程度的狗吃屎后，才發現借著火焰的掩護，那些可怕的鬼怪已經重新消失在了樹林當中。

　　“您的做法很聰明。”

　　“謝謝你的夸獎，米爾斯。”米波看了一眼主動湊上來的藍鱗，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我叫米波，是血誓狗頭人的首領。你還是不愿意告訴我，你們的族名嗎？”

　　“難道我們的族名對您還有意義嗎？世代生存的巢穴被冒險者踏破，我和幸存下來的族人被人類抓取奴役挖礦，我們的部族早就沒了。就算現在被您解救出來了，難道你還會容許我們重新立族嗎？”米爾斯語帶憂傷，輕輕訴說著自己部族曾經的遭遇。米波側耳傾聽，時不時地點下頭。

　　對于狗頭人來說，被踏破巢穴，被奴役挖礦，都算是非常恥辱的事情，是必須牢記在心中，然后花上數十上百年籌劃復仇的大事。

　　但就和她說的一樣，她所在的部族早就沒了。米波也不可能容許他們重新立族。

　　打從一開始，他就是抱著把這群狗頭人融入血誓部族的打算。

　　多數狗頭人部族會在經過考核以后收容流浪狗頭人，壯大部族。而部族層面上的融合，在狗頭人部族里并不常見，但也不是不存在的情況。只不過大多數時候，狗頭人的部族之間是并不會爆發戰爭的。一片區域只生存一個部族，這是沒有明說卻客觀存在的規矩，正是這些規矩促成了部族之間脆弱的和諧關系。只有遇到不知好歹，非要搶地盤的外來部族，才會真正爆發戰爭。

　　就算是打起來，也不至于硬要滅了對方全族。大多數情況下，只要一方首領授首，底下的狗頭人就能自行決定去留，或是繼續流浪，或是改了族名直接融入另外一族。反正都是狗頭人，新部族的產生都是老部族的分裂，說不定往上倒個千八百年，大家原來還是同出一族的。

　　把這群狗頭人救出火坑，就是讓他們欠了血誓一個大人情。哪怕狗頭人之間不講究這個，但他們此時既沒有尺寸立錐之地，也沒有工具武器，甚至沒有維生的糧食，不選擇加入友好的血誓部族，還怎么活下去？重新回到礦坑受人奴役嗎？

　　唯一可慮的，其實只有這個部族的首領。米波本來都做好了，要多費些唇舌，甚至親自下場決斗一把的準備，卻沒想到這位藍鱗的米爾斯居然這么上道。

　　都不用米波暗示，就直接跪地臣服了。

　　“你心里沒有什么其他打算嗎？要知道你們不是非得…”

　　“您是那種肉送到嘴邊，還不會吃的蠢貨嗎？”米爾斯打斷了米波的虛情假意，“我不認為一名身體蛻變為龍，還能受到吾主青睞的狗頭人會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而且…即使我反對又能如何呢？您彰顯出來的力量和威勢，足夠讓我深陷在絕望中的族人拜倒，縱是我一人反對又有什么用處呢？更何況我也認為這是一個對我們都非常好的決定。”

　　“可是，你畢竟失去了首領的位置。”你難道不會心存芥蒂嗎？

　　“是的，我們兩族的融合，是會讓我失去權勢。所以我這不正在想辦法彌補嗎？”

　　米爾斯忽然露出了笑容，壓低著嗓子發出一聲尖細的嘶鳴，身體一扭將她身上獨特的藍龍血脈氣息散發了出來。

　　米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明白這個雌性狗頭人打著什么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