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在感情上說不過去,岳云和岳雷居然更想帶上這些人,總算他們這支“渭河先遣大軍”的旗子底下也可以有上千的人馬了。
康王看著信哈哈大笑,對眾人道,“你們說夏國又減了負擔,又順應了民意,還與我們結了好,李乾順能不同意么?”
吳芍藥說,“就是不知道他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趙構說,“能換馬匹的人總不會是動不了的,只要能拿的動刀槍、能走的了路我們便要,立刻給余麗燕復信,沒問題!”
只要康王點頭,實在上不了陣的人,余麗燕也得收下來,真跑不動的也可以將他們留在曲正甫的牧隊里。
到最后,能跟著渭河大軍行動的,大概能有一千五百人,如果康王能再給興慶城多加一萬石糧食,李乾順答應給這些人裝備好馬匹、甲械。
趙構對吳芍藥說,“復信吧,這件事萬萬不能算細帳,也不能拖,以防李乾順反悔,它開啟的是宋夏之間的合作,我們付出的是糧食,收獲的是大勢和人心,若拒絕了這件事,首先余麗燕便要失望了。”
康王的帳算的已經夠細致了,李乾順是個從不吃虧的人,很顯然,如果再有一萬石秋糧送過去,對夏國又是一大利好,但康王又何曾吃虧了?
兩個明白人做事,沒必要藏著掖著。
吳娘子暗想,九哥先將余麗燕納入府中,選擇上看似無意,是不是也有收攏余遼舊部的味道呢,遼國公耶律啊國此時也被康王救到了臨安,遼國舊民是心向著金國,還是心朝著宋國呢。
但我也不差過余麗燕,一次姐妹結拜便給九哥拉住兩位大帥的家里人,認了一門親又拉住一位大帥,這個帳我早就算了,若放在以前也不能說沒必要,如今皇室的人都從韓州救回來,再不替九哥算這個帳可不行了。
尹待檄認為,燕妃對于金軍破滅她母國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以前她還親自上過陣,心情可以想象啊。
他就是有些不確定,張德遠拉著南岳大軍正在三原同金國四太子對壘,燕妃會不會一拉足了人便去參戰?
更別說還帶著兩員初出茅廬的小將。
趙構立刻給燕妃復信,同意她信中提到的這些主張,并且答應她增籌一萬兩千石糧食,比李乾順希望的數目還要多出兩千石來,即刻由漢中往興慶城啟運。
此事還有一個更大的利處,尹先生說,“大戰在即,夏國是金宋都想拉住的那一方,我們先邁出了這一步,便阻塞了金夏聯絡的可能,對我們豈不是一大利處?”
康王說,“這是取大勢,在細帳上吃些虧也是可以的。”
劉平叔和岳飛也持這樣的觀點,由康王側妃出面促成的、彼此利益互惠的合作并非泛泛的溝通,注定更令李乾順放心。
因為要立刻操辦民間佩劍之事,北岳大帥劉平叔適時提議,尹先生似不應再負責二次籌糧,王刺史足堪此任。
趙構再次暗暗觀察了,王彥和岳飛到了一處,彼此間都很客氣,不像有舊怨的樣子,王彥更是欣然受命,對劉大帥的提議心存感激。
他與康王請示,這次便由他親自押送糧食出行,反正再次送到夏邊即可,他還想見一見曲端,了解一下牧場近況,回來再向康王殿下回稟。
做事要立竿見影,糧食仍由興元府籌集,將來興元府冬糧出現了虧欠再從四川補充,一邊是家里的事,另一邊算是家外,緩急應有區分。
尹待檄回來以后,在佩劍之事上他主張大政從簡。
所有佩劍者,除了訴訟,見官,進入各級府衙者須解下佩劍之外,其余任何時候、任何人不可強制其解劍,佩劍者都按坊鎮、鄉里進行編冊。
還要在官軍中挑選正直勇武者,由他們出任部將、隊將,逐級進行人員管理和操練,忙時耕樵,閑時練隊列進退、練廝殺格斗,可以稱其為“預備役”,大開尚武健民之風,又可應不時之急。
最簡單的章法就是最明確的,勝過條框如網,卻糊涂著不執行。
持劍蓄意害人者,按原有刑律嚴厲懲處。
這是只有漢中和安康一帶才有的政策,至少在近期不會在其他地方施行,因而采取了吳娘子的提議,此事不往臨安報請,先做起來看效果。
劉大帥偷偷的和岳大帥說,“吳娘子的這個主張好是好,但將來有人發難時,不向臨安報請也算一條過錯了,我們也虛弱的很哩!”
他說,有人沒法子康王,自然也沒法子吳娘子,但一定懷疑這個主意是我們兩個武臣在身邊慫恿的,不得不慎啊!
岳飛則不這樣想,興許吳娘子故意這么做的呢?他認為默默的做就成了,也許在此事上最利發聲的正是吳娘子,再說,馬上在河淮或陜州便要大戰,我們的側重應該在備戰上。”
劉大帥道,“大帥之言有理,這件大事足以載入史冊,而且注定只有康王才敢做,若放在此時的江南,可就萬萬不宜了。”
江南正在平亂呢。
所有的事情忙忙糟糟,都是想起來便做,從不拖泥帶水,但從目前看去亂中有序,什么都有人負責,人氣兒也順。
張德遠任著川陜宣撫處置使,手里有便宜處置之權,對陜州和四川諸路官員的任免都有權限,對曲端都可以說罷便罷,此時康王到了安康,張德遠的這項權利自然也就沒有了,前線的詳細軍報很快要隨時報到安康來,經由饒峰關的信兵將會絡繹不絕。
趙構從金州府王彥的手下挑選了十幾名麻利精干的書吏,命他們按班到康王府前廳坐值,協助收發軍報,隨時通知劉、岳兩位大帥,對重要的緊急的內容,要不分晝夜隨時呈給康王。
而內府傳信,除吳娘子和六姐趙富金之外,王妟,斡勒妹,兀顏彤分班坐值,不能延誤前廳送到的任何信息。
前方軍報未到,康王府前前后后已經像模像樣的坐班了。
斡勒妹當班,人只要坐在這里就誤不了事,最近她迷上了一本詩集,上次去買紅花時順便買的,此時一個人坐在后宅的凳子上看,“雨后沙虛古岸崩,漁梁移入亂云層。歸時月落汀洲暗,認得妻兒結網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