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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炮火焚金

  進了大門,在去往十字街的路面正中,韋淵正組織著人架設三門銅炮,炮口有小碗口那么粗,斜指著剛剛走進來的邢秉懿和田春羅的頭頂上方,把兩人嚇了一跳。

  邢秉懿問道,“舅爺,這又是干什么用的?”

  韋淵說,“這是重昏侯升朝開場子用的。”

  田春羅問,“有什么講究呀?非得指著朝天門?”

  韋淵說,“大有講究哩,這是重昏侯說的,每天開朝前等著金國皇帝一走進大門便連開三大炮,炮口指的也不是朝天門,”

  “那還不得把吳乞買崩死。”

  “是西邊,西邊五行屬金,這叫炮火焚金。”

  走到石臺和旗桿那兒,她們又看到了一大片的馬扎子,臺子上邊也擺著一個,人卻是一個也沒見,看樣子重昏侯大哥已經領著人去新開門外了。

  邢秉懿和田春羅到了她們兩個的竹樓前,籬笆門竟然沒有鎖,虛掩著,通往竹樓的石徑旁邊花架上藤蘿都爬滿了,往下投著綠蔭,右邊的花圃里姹紫嫣紅。

  恰巧有個內侍跟過來,站到了籬笆外不動,看樣子就是來侍應著的,田春羅問他,“大官兒如何稱呼?”

  內侍施禮道,“回田娘子,小的趙高。”

  個子一點也不高,田春羅問他,“花圃里的草是哪個拔的?我看這草是剛剛拔下來的,竟然連院門也不給我關嚴了。”

  內侍往竹樓那兒瞟了一眼,回道,“田娘子,早上二十六哥來過,把草拔了。”

  田春羅“哦”了一聲,“我和邢姐姐沒事了,趙大官兒你忙你的去吧,”內侍朝她點了點頭,扭身走了。

  趙二十六哥名叫趙椅,靖康之變的那年他才十歲,爵位是嘉國公。

  北去的當年趙二十六哥是第二批走的,他的母親是秦充容,名叫秦懷衫,當年二十七歲,是第四批走的。

  人們直到走到了燕京,兩批人匯合了,再也沒發現過她。

  邢秉懿和田春羅知道趙椅膽子比較小,一路上兄弟們人人自危,除了趙楷之外也沒人想起來照顧他,趙椅居然一路跟著熬到了上京,但他每天郁郁寡歡,也不哭鬧,等到離開上京來韓州時,趙椅已經虛弱不堪,皮包著骨頭,又是趙楷背著走過來的。

  這次在韓州上船時,邢秉懿和田春羅誰也沒留意到他,今天是第一次從內侍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覺著太不關心人了。

  竹樓的門上著鎖,田春羅低頭掏著鑰匙,猛的看到在拐角兒里貼著個人影子,嚇的她“媽呀”一聲把鑰匙扔了。

  是趙椅。

  田春羅拍著胸口說,“二十六哥你要嚇死我們!”

  二十六哥尷尬的走出來朝著兩人施禮道,“兩位嫂嫂,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讓你們趕上了。”

  邢秉懿和田春羅打量趙椅,面色也不是以前那么焦黃,身子也不那么單薄了,手上還沾著泥土。

  邢秉懿對他道,“原來替我們打理園子的是嘉國公,怎好累你為我們除草,快把手洗洗,去念你的書吧。”

  趙椅說,九嫂你別叫我嘉國公了,那是以前的稱呼,眼下連大哥都是個侯爵了,我怎么還敢叫國公。

  田春羅開了竹樓的門請趙椅進來坐,趙椅不進,“我就在花架下坐坐就行。”

  這個季節雨水多,不但花圃中的雜草生的快,樓里的被褥也起潮,邢秉懿和田春羅不常來,但東西一點不少。

  也正因為兩人幾乎不來,馮益在時也沒往這里分派十分緊缺的侍女,邢秉懿從里面抱出被子來曬,田春羅舀著水叫趙椅洗了手,沏茶出來給趙椅放到花架下,問道,“我見大官兒們去大理寺獄傳旨了,有沒有你的份兒?”

  邢秉懿嗔怪道,“春羅你嘴上又沒把門兒的了,這是該我們問的?”

  趙椅道,“大哥說我該成家了,他要給我在臨安找個好人家的女子,不讓我碰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邢秉懿指著新開門問,“大哥是不是出城了?”

  趙椅道,“大哥和爹爹扛著鋤頭和釘耙,領著不少官員到新開門外去開荒了。”

  邢秉懿晾完了被子,走過來也坐下,對趙椅道,“二十六哥,你該好好讀書了,別總做這些粗活兒。”

  二十六哥抿了口茶說,“我不讀書!讀書無用,讀書打不走金軍,讀書也報不了我娘的仇,讀書不如習武,我后悔沒像九哥那樣習武,讀書都不如種地好,我習不了武就去種地,再也不會讀書!”

  事情嚴重了,一個人從十歲起就形成的想法,應該說是最頑固的。

  邢秉懿說,“不讀書就不會明大事理,做大事情,九哥若不讀書,可能就不會執意去韓州救我們了。”

  田春羅說,“是呀,九大王若不明大理,他就做不出讓位的決定。”

  趙椅說,“我不信,這世上讀過書的人多了,做起昧心的事來比沒讀過書的人還要陰損,理由和借口找的也更妙!九哥去韓州救我們不是因為他讀過書,而因為他是九哥!可是九哥若未習武射箭便不會有這個膽量,要救我們也會更難!”

  邢秉懿和田春羅對視了一眼,不能再往深里勸了,再說多了,恐怕二十六哥又會想起他的母親秦懷衫來。

  送走了趙椅,邢秉懿說我們該去看看開荒了,也許二十六哥的事只能去和太上和趙大哥提一提了。

  兩人的農具一開始就被趙桓拿走了,她們在竹樓里徜徉到正午,廚房端來了飯菜吃過,端飯的廚娘說,飯做晚了,兩位娘子莫怪。

  她們和康王妃解釋說,沒料到兩位娘子過來,另外太上和重昏侯讓將三十幾個人的干糧送到地里去,因為農夫們為了搶時間都是帶著干糧。

  田春羅問給地里帶的什么干糧,廚娘們說干糧倒是很簡單,就是每個人烙了一張白面蔥油大餅,少許的咸菜,外加一壺涼水。

  北方的雨水比南方少很多,有時下過一點點雨,就著地里潮濕更要搶時間,天眷們在韓州種地時,雖然離著村子不算遠,可是偶爾也要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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