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吳芍藥”三個字拆開看:一口大勺,做菜用,一只小勺子,弄藥,案板上各放著兩把菜刀。
另外保健醫生也離不開藥。
看來這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了!再換個人穿越過來絕對玩不轉。
一進內宮的東宮門,趙構看到了他在臨安城的全部家當,不怎么好看。
這里本是杭州府的官衙所在地,在城的東南部。
趙構來之后,臨安府遷到清波門內的中和坊去了,和吳芍藥劃定的大內御營的新駐地,中間只隔著一條東西大街。
不知吳芍藥想過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把御營遷到清波門,整個臨安府都將處在御營的監視控制之下,真算是一舉兩得了。
趙構和吳芍藥從山上下來,又進了內宮東宮門。
內宮挺大個地方,只矗立著兩座像點樣子的宮殿,崇政殿和垂拱殿,是在原來杭州府衙的建筑上改了名、換了兩塊牌子。
每個大殿才五間房,兩殿各寬六丈、闊八丈,規模可想而知。
殿南各有檐屋三間,偏殿二間,東西廊各二十間,南廊九間,中間一間作為入殿的大門。
在趙構看來,他的大內也就是個四合院兒。垂拱殿后邊是他的寢殿——福寧殿,就是一拉溜兒七間小房子,門口的臺階只有一層,還不如個鄉下的土員外住的好。
但吳芍藥好像對這座簡陋的大內并不在意,一路上都是很幸福的樣子。
她剛剛獲了封,做了婉儀,此時元祐皇太后人不在臨安,那么整座臨安大內的女子中只有她的身份最高。
內侍和宮女們簇擁著趙構和吳婉儀到了廚房,看皇帝陛下如何親自弄兩只烏鴉。
趙構有話在先,這是專門為吳婉儀做的,因而下人們都不敢上手,但目光之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好奇,有人瞟一眼吳婉儀時,里面又夾帶了惋惜的神色。
那個意思仿佛是:陛下哪里做過這種粗活,等會兒做好了說不定多么難以下咽的,到時候看你怎么吃。
內侍總管馮益聞訊趕過來,勸道,“陛下萬金之體,拔毛這事不如就讓小的來做吧。”
宮女們已經燒好了水,趙構擺擺手,示意馮益不必伸手。
他將一只烏鴉放入銅盆里,以熱水一淋,吩咐道,“取一支小山參來,再取些天麻、花椒,熱水先浸上。”馮益慌忙去準備。
此時烏鴉的羽根已軟,只見皇帝叉開手指,插入烏鴉背部的黑羽中,五指并攏往后一帶,羽毛就薅下來一片。
在拔它尾巴和翅上的尖羽時,皇帝十指如飛,動作居然十分的嫻熟流暢,不大一會兒便弄好了。
侍廚的宮女們歪著頭看,從來沒看到過皇帝干這活兒,居然比她們還要熟練。
皇帝拔好了毛,心說這個跟雞也沒什么兩樣,朕看你們的樣子,料定你們做雞的時候也快不到哪里去。
他伸手拿起菜刀,在手上拈了拈,對吳芍藥道,“這菜刀可當真不行,干不了利索活計,要找修內司,安排最好的爐匠先打兩把好的來。”
但手邊也沒別的刀,廚房的人暗道這下好了,再也不必切菜切到手腕子疼。
只見他將褪凈了毛的烏鴉往案板上一放,“叭”的一聲,原本軟塌塌的一只凈鴉仰面朝上,兩翅攤開,已是服服帖帖。
皇帝拿刀在它腹上嗖地一劃,取了內臟不用,又用水洗過了放在一邊。
總管馮益此時已將山參、天麻泡好了,皇帝取了山參,在宮女們的目瞪口呆中“當當當當”將山參切了片。
眾人一看,參片切的勻勻稱稱一般厚薄,手法絲毫不遜于宮內的大廚。
吳婉儀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帝,一臉的驚訝。
皇帝板著臉,認認真真地做事,將參片、天麻和花椒塞入鴉腹內,再合嚴、用細繩捆好,吩咐道,“加鹽一撮兒,溫火煮之,熟透時將肉拆骨,肉和湯請婉儀品嘗。”
宮女問道,“陛下,鴉骨就沒用了吧?是不是扔掉?”
皇帝搖搖手道,“No,No,No,這個你可不懂了吧。”
宮女疑惑地重復,“弄弄…弄?陛下?”
皇帝一驚,知道是自己說串了,不解釋,只是對她道,“鴉骨什么都不許扔,和山參片、天麻、花椒在瓦上焙干,研末兒,合棗肉搓成藥丸。”
他對吳芍藥道,“鴉肉性澀而平,天麻味辛、溫,花椒開竅、棗肉補血,合在一起最宜五勞。這段日子娘子日夜為朕警戒,記掛著朕的安危,朕知道你最辛苦了,因而特以此藥為娘子補上一補。”
吳芍藥感激地道,“多謝陛下!”
皇帝挺身出去,說道,“愛妃何須如此客氣,你的身子只有強壯了,才能做好我們剛剛商量好的那件事情。”
趙構要做的事還很多。
去年六月他剛剛任命的右司諫趙鼎上書,請求他恩準,免除江西各州縣百姓的夏稅。
趙鼎說,元祐皇太后眼下還在江西,完顏宗弼大概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上個月他率軍過江之后,也分兵一支到江西掃蕩了一趟。
趙構本來是想叫皇太后到江表去避一避風頭的,想不到金國四太子真是可恨,連大宋先皇一個廢妃都不想放過。
聽說太后在敵情最厲害的時候,身邊一百六十名宮女都丟了,只有一個潘賢妃,也就是剛去世的皇子趙旉的生母陪在太后的身邊。
那里的情形有多么亂可想而知。
江西百姓被兵盜踐踏,真是已經付不起夏稅了。
可是趙構現在就缺錢,缺的不要不要的。
韓世忠在黃天蕩困住了不可一世的完顏宗弼,也只能是困住而已,若想率船隊殺入黃天蕩全殲金軍,他沒那個力量。
大宋眼下的局勢,要兵有的是。
一開始宗澤在汴京留守,站在汴梁的城樓子上扯著嗓子一呦喝,一撥兒七十萬人的義軍馬上就跑過來響應,就是沒錢發餉,近百萬的人馬。
欠餉其實比欠房租更愁人啊,欠房租你自己跑路,欠餉,人馬可能拉不住。
江西也確確實實擠不出錢來了。
可面對趙鼎的諫議,趙構又不能不準,不然百姓們又該說皇帝只顧著吸血不顧人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