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王見化身如此說,心中卻也不惱,口里問道:
“吾雖非你君主,但你如今踏足吾之國土,我便與你那大唐皇帝是一般的,卻為何當不起你一禮么。”
那化身一聽這話,當即便開口笑道:
“陛下卻也不知。那唐王李世民,與如今西天取經的三藏法師一般,俱都只是我兄弟耳,我只拜過一朝人王,如今天下萬國人君。不過是我之兄弟耳,況乎唐御弟算起來是我師弟,你既以一國之富,愿招御弟為王,你愿為后,那我便更沒有什么與你行大禮的必要了。”
那女王一聽這話,思量了片刻,點了點頭,她自然看出來這法師性情剛硬不好得罪,當即也就不再計較,而她也看出來,這法師比那三藏更加氣宇軒昂惹人憐愛,但是作為一國之君,她如果就此見色起意的話,那也太過不成體統了,更何況那唐御弟雖然長得比這位法師稍微差那么些許。但是也沒有相差太遠,沒有必要臨時變卦。隨即對那唐僧道:
“大唐御弟,還不來占鳳乘鸞也?”
三藏聞言,耳紅面赤,羞答答不敢抬頭,他向來不擅長應付女子,更何況那女兒國國王本人是一個絕美的女子,比起月宮仙子也不逞多讓,三藏哪里消受得起。
見三藏默默無語,那女王走近前來,一把扯住三藏,俏語嬌聲,叫道:
“御弟哥哥,請上龍車,和我同上金鑾寶殿,匹配夫婦去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長老戰兢兢立站不住,驚慌失措,似醉如癡。而那行者在一旁看的真切,怕那三藏經受不住,當即便在側教道:
“師父不必太謙,請共師娘上輦,快快倒換關文,等我們取經去罷。”
那三藏只恐壞事,也不敢回言,把行者抹了兩抹,止不住落下淚來,行者道:
“師父切莫煩惱,這般富貴,不受用還待怎么哩?”
那三藏雖然知道這是一個計策,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悲戚,沒及奈何,只得依從,揩了眼淚,強整歡容,移步近前,與女主:同攜素手,共坐龍車。
那些文武官,見主公與長老同登鳳輦,并肩而坐,一個個眉花眼笑,撥轉儀從,復入城中。孫大圣才教沙僧挑著行李,牽著白馬,隨大駕后邊同行。豬八戒往前亂跑,先到五鳳樓前,嚷道:
“好自在!好現成呀!這個弄不成!這個弄不成!吃了喜酒進親才是!”
那儀仗隊里邊的女官哪里見過這個。當即便被嚇得不輕,一個個回至駕邊道:
“主公,那一個長嘴大耳的,在五鳳樓前嚷道要喜酒吃哩。”
那女王聞言,,與長老倚香肩,偎并桃腮,開檀口,俏聲叫道:
“御弟哥哥,長嘴大耳的是你哪個高徒?”
那三藏在那龍車之上,端的是手足無措。渾身冒汗,一聽這話,當即開口道:
“是我第二個徒弟,他生得食腸寬大,一生要圖口肥。須是先安排些酒食與他吃了,方可行事。”
那女王如今是心急非常。當即開口道:
“光祿寺安排筵宴完否?”
早有女官回奏道:
“宴席早已經完備,臣恐唐朝御弟與高徒等平素吃齋,故有葷素兩樣。”
那女王一聽這話,心中喜悅,開口便問那三藏道:
“御弟哥哥,你吃葷吃素?”
那三藏一聽這話,早有應對,口里道:
“貧僧吃素,但是未曾戒酒,須得幾杯素酒,與我二徒弟吃些。”
事實上那三藏平素也不吃酒,不過為了能夠演的更像一些。他便準備破了這個戒行,畢竟在出長安的時候他早已經破了一次了。現如今也算輕車熟路,而在那車前,那太師開口便道:
“請赴東閣會宴,今宵吉日良辰,就可與御弟爺爺成親,明日天開黃道,請御弟登寶殿,面南改年號即位。”
女王大喜,即與長老攜手相攙,下了龍車,共入端門里既至東閣之下,又聞得一派笙歌聲韻美,又見兩行紅粉貌嬌嬈。正中堂排設兩般盛宴左邊上首是素筵,右邊上首是葷筵,下兩路盡是單席。那女王斂袍袖,十指尖尖,奉著玉杯,便來安席。早有行者近前道:
“我師徒都是吃素。先請師父坐了左手素席,轉下四席,分左右,我兄弟們好坐。我那無名兄弟雖不是我師徒弟。卻也是師門親族,當坐上首客席。”
一旁太師見行者如此知道禮數,當即便欣喜非常,口里道:
“正是,正是。師徒即父子也,不可并肩。主客也有別也。”
眾女官連忙調了席面。女王一一傳杯,安了他剩下幾位。行者又與唐僧丟個眼色,教師父回禮。三藏下來,卻也擎玉杯,與女王安席。那些文武官,朝上拜謝了皇恩,各依品從,分坐兩邊,才住了音樂請酒。那八戒那管好歹,放開肚子,只情吃起。一股腦的將席上的素品吃了個干凈喝了五七杯酒。口里嚷道:
“拿大盞來!再吃幾盞,各人干事去。”
那一旁的沙僧一聽這話,有些吃驚,素來食腸寬大好吃懶做的八戒竟然要各干人事去,這與往日不同啊,隨即問道:
“好筵席不吃,還要干甚事?”
那八戒看了看沙僧,笑了,他素來是一個時而精明時而糊涂的人,并不是一直沒腦子,哪里看不出來行者和三藏俱坐立難安,而這個時候,他必須遞上一個臺階,于是理所當然的道:
“古人云,造弓的造弓,造箭的造箭。我們如今招的招,嫁的嫁,取經的還去取經,走路的還去走路,莫只管貪杯誤事,快早兒打發關文,正是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
那女王一聽這話,連忙叫人換來酒盞,滿斟玉液,連注瓊漿,俱都各飲一巡。待飲宴罷了。那三欠身而起,對女王合掌道:
“陛下,多蒙盛設,請登寶殿,倒換關文,趕天早,送他三人出城吧。”
女王依言,攜著長老,散了筵宴,上金鑾寶殿,即讓長老即位。三藏登時大驚失色,開口道 “不可!不可!適太師言過,明日天開黃道,貧僧才敢即位稱孤。今日即印關文,打發他去也。”
女王一聽這話,只得依言,仍坐了龍床,即取金交椅一張,放在龍床左手,請唐僧坐了,叫徒弟們拿上通關文牒來。行者便教沙僧解開包袱,取出關文。行者將關文雙手捧上。那女王細看一番,上有大唐皇帝寶印九顆,下有寶象國印,烏雞國印,車遲國印。女王看罷,嬌滴滴笑語道:
“御弟哥哥又姓陳?”
那三藏一聽這話,欠身行禮,開口道:
“俗家姓陳,法名玄奘。因我唐王圣恩認為御弟,賜姓我為唐也。”
那女王一聽這話,仔細的看了看關文,開口疑惑道:
“關文上如何沒有高徒之名?”
那三藏一聽這話,解釋道:
“三個頑徒,不是我唐朝人物。大的個徒弟,祖貫東勝神洲傲來國人氏;第二個乃西牛賀洲烏斯莊人氏;第三個乃流沙河人氏。他三人都因罪犯天條,南海觀世音菩薩解脫他苦,秉善皈依,將功折罪,情愿保護我上西天取經。皆是途中收得,故此未注法名在牒。唯有那無名法師。是與我一道出長安的,但是他向來自來自去,便不在我牒上。”
那女王一聽這話,當即便開口笑道:
“我與你添注法名,好么?”
那三藏雖然渾身發麻但是也不敢拒絕,當時便道:
“但憑陛下尊意。”
女王即令取筆硯來,濃磨香翰,飽潤香毫,牒文之后,寫上孫悟空、豬悟能、沙悟凈三人名諱,卻才取出御印,端端正正印了,又畫個手字花押,傳將下去。孫行者接了,教沙僧包裹停當。那女王又賜出碎金碎銀一盤,下龍床遞與行者道:
“你三人將此權為路費,早上西天。待汝等取經回來,寡人還有重謝。”
那行者見這金銀,哪里會要,他若是想要金銀,莫說是這一盤,就是金山銀山也可以得來,當即口里道:
“我們出家人,不受金銀,途中自有乞化之處。”
那女王見他不受,又取出綾錦十匹,對行者道:
“汝等行色匆匆,裁制不及,將此路上做件衣服遮寒,”
那行者一聽這話,搖了搖頭,他若是要綾羅綢緞,哪里得不來,當即口里道:
“出家人穿不得綾錦,自有護體布衣。”
女王見他不受便取御米三升,口里邊道:
“在路權為一飯。”
八戒聽說個飯字,便就接了,捎在包袱之間。那行者見了道:
“兄弟,往日里你都說,行李見今沉重,且倒有氣力挑米?”
那八戒一聽這話。當即哈哈大笑道:
“你哪里知道,米好的是個日消貨,只消一頓飯,就了帳也。”
眼見一切都已經完備,那三藏也要趁機離開,當即口里邊哄騙道:
“敢煩陛下相同貧僧送他三人出城,待我囑付他們幾句,教他好生西去,我卻回來,與陛下永受榮華,無掛無牽,方可會鸞交鳳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