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師母
回去的路上。
師母終于問出來了關鍵問題。
“你啥時候，多了個研究生，怎么我都不知道呀？”并沒有怪罪的意思。
林尤一邊開車，一邊平靜道：“就這兩天剛收的，還不是我們學校正式的學生。”
“但是，特別優秀，優秀到我都是從閔教授的嘴巴里撬出來的，一篇JAMA SURGERY，IF大于10的通訊。”
師母眨巴眨巴眼，玩笑道：“通訊的含金量可比一作要高哦。你這個工作狂舍得？”
林尤抿了抿嘴，打了一下方向盤，道：“文章是陸成的。他一作。”
“哦？”陸成師母瞬間驚訝起來。
對于SCI，因為林尤是搞這個的，她很明白，發一篇十分以上的文章，有多難。
陸成可以搗鼓出這東西，難怪林尤會動心從閔教授嘴里去撬。
“一個晚上時間，從查文獻、收集數據、處理數據到文章的編寫完成。”
“或許更準確點，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我只是小改，就投了出去。”
“啊？”師母驚呆了，林尤平時寫文章的時候，那花費的精力，至少都以月計，
雖然林尤寫的是論著，但是要林尤寫一篇綜述，花費的時間也至少在一個月左右。
“是啊，沒辦法啊，所以遇到了搶都只能搶了。”
林尤這時候單手開車，摸了摸頭道：“除此之外，這個小伙子，似乎還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基礎知識扎實得可怕。”
“一些小操作也可以，我弄不到的，他可以做到。”
“以數學計算的方式，要被你遇到了，估計你也會搶，還好你不學醫。”
女人撩了撩頭發，“想不到你也有見才起意的時候。”
“咦，按照你這么說的話，那他考哪里的研究生不可以？怎么現在還沒有學籍？”
林尤聽到這話，沉默了很久。
直到一分鐘后，才開口道：“家庭原因。”
“他不考研而考規培的原因是可以多一千多塊錢每個月。”
“如果不是我答應把每年寫文章的獎勵，可以分一半的獎金給他，他都答應不下來。”
“你別看我，我肯定虧不了，而且還有多的。”林尤趕緊解釋，因為他覺得，在金錢這個方面，女人或許會比她更加敏感。
雖然林尤知道自己的老婆不是這樣的人。
果然，陸成的師母也沉默了些許，說：“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有天賦的話，我覺得你把他寫的文章的獎金全給了他，我覺得都沒問題。”
“你和我的工資，在沙市過生活肯定夠了。”
“我也是在大學教書，也曉得一個人才，對一個學科，甚至對一個國家的學科發展，有多重要。”
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嘆息道：“我是學古代文學的，在我的世界里，有太多類似的人，因為錢財，而變得庸庸碌碌一生的例子。”
“以古為鏡，照亮古今。”
“以后常喊他來家里討論文章和課題吧。”
“少在外面吃點飯也挺好。”
“我今天試探過他，人挺機靈，不死板。但是同樣的，有點羞怯，不敢說話，也是個被現實逼得把機靈勁兒都不得不收起來的孩子。”
林尤道：“過一段時間吧，我感覺他暫時還做不到這么隨意。”
“實驗室就挺好的。”
“至于你所說的，帶動一個學科發展，那都太遠了，暫時還是來講一講他怎么搞到學籍的事情，才是面前的事。”
陸成可不知道林尤和自己師母說的這些。
他只覺得，林尤連續兩個手術日都請了他吃飯，覺得怪不好意思，所以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喊家里寄送一塊臘肉過來，他想臘肉吃了，郵費他來付。
父親和母親以為陸成是真想吃臘肉了，滿口答應，說是明天就去趕集，把他要的東西都寄過來。
母親還說：“你要不要廣八椒、腐乳和水豆漿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我給你裝幾瓶來。”
陸成就回說：“先別了吧媽，郵寄費挺貴的，我下個月發錢了再喊你們寄，你們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啊，不要太勞累了，等過兩年，你兒子掙錢了，你們就可以放工了。”
“你爹媽健康得很，做個一二十年還沒問題，你在外面記得買點衣服啊，我給你的卡上又打了一千塊錢。”
“不能省的，千萬別省，你爸媽都好得很。”
陸成掛斷電話，忽然覺得鼻腔略有些酸澀。
自己的父母，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了，家境雖然不富裕，但是幾乎把全部都毫無保留地給了自己。
從小，父母怕自己吃虧，就不出去打工，一直跟著自己，讀到哪里，母親就跟到哪里做飯，父親一個人在家里忙農活，直到他畢業的時候。
母親才哭著說，她跟不了自己了，自己長大了，要去遠處了…
到目前，陸成可以講是一直貧困還有半點辛酸，但卻一直都幸福著，幸福著。
陸成今天沒看書了，他就這么抱著手機，靜靜地躺在了床上，睡著了。
那天寫文章，耗費的晚上的覺，他還沒補足過來。
到了家里，不需要時時刻刻小心，不需要端正自己是個學徒的態度，不需要擺著自己家里窮，怕這怕那的擔憂。
床上一趟，外面的雨淋不著，餓不著。
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幸福了。
陸成甚至有時候都在想，要是自己沒有學醫，會不會現在都已經掙錢了，可以給家里寄回去錢，然后父母高興地把它存起來，然后數著、想著給自己找個老婆。
翌日。
陸成繼續精神抖擻的，來到了科室。
早上再早點起來洗了個澡，洗了個頭發并且吹好了。當然精神抖擻。
今天是周四。
所以七點半的時候，會有個小講課，主要是講上周可能有人提出來想要學的，也或許講閔教授最近很感興趣的領域。
從七點半到八點。
八點交班，然后就是每周一次的教學查房。
因為。
周五既是手術日，同時又是送下周一手術的日子。所以今天必須把兩天要做的手術，都提前排好，因此教學查房，慢慢查房，是十分有必要的。
這也是閔教授的一個習慣。
陸成先把自己病人的檢查又過了一遍，就來到了講課室。
講課室內，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份的粉，似乎還提供早餐的樣子。
閔教授一進來，就笑著道：“喲，今天早上還好空著肚子，不然就白白浪費了一碗粉了。”
“來來來，大家都坐下吃，咱們邊吃，便聽大雀哥給我們講肩關節鏡的一些基礎知識。同時，我們也要感謝大尤哥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