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松聽了,表情忽然間有了微妙的變化,卻不置可否,隨后,她抬了抬手,“好了,你繼續去忙吧。我自己再想想。”
小黃點點頭,退了出去,歐陽松又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忽又掐斷;她接著拿起了手機,撥了出去。
余耀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余先生嗎?我是歐陽松。”
“歐總?”余耀剛看到號碼有些陌生,他拿了歐陽松的名片,還沒往手機里存號。
歐陽松皺了皺眉,明明姓歐陽,卻被人叫歐總,有點兒別扭,而且她知道余耀是為了省事兒,“方便說話么?”
“方便,你說。”
“臺盞被拍走了,你有什么想法?”
余耀沒想到歐陽松如此直接,干脆說道,“你們神仙打架,我這個旁觀的,拿的還是通票,怎么能看明白?”
“神仙打架······”歐陽松兀自笑出聲來,“看來余先生當真不知道是誰截胡了?”
“至少現在不知道。”
“你想知道么?”
“想。不過,歐總肯定不會告訴我。”
“為什么?”
“因為你也不知道是誰。”
“噢?”
“如果你知道的話,這時候就沒有工夫給我打電話了。”
“余先生真是聰明人,如果你以后知道了他是誰,能告訴我么?”
“看情況。”
“比如?”
“比如要是楊局,我就沒法兒告訴你了。”
“余先生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兒大了。”
“我的意思是,既然現在一無所知,而且對方力道不小,那什么情況都有可能。”
“你這沒么一說,倒好似很有道理。不過,在現場,余先生怎么不繼續加價呢?”
“我也想問,歐總為什么也不加了呢?”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加。”
余耀頓了一頓,“我要是加到底,無非兩種結果,得手,不得手。不得手的話,白加;得手的話,勢必付出慘重的代價;而且,后頭還有歐總這一關。這麻煩太大了!”
歐陽松略略沉默,她總感覺余耀說得不走心,但這番話似乎又無懈可擊,“好了,我沒事了,打擾了余先生。”
“歐總,我突然有件事兒也想問你。”
“請講!”
“如果這臺盞不是柴窯,你又何必大費周章?”
“這好像不是問題,是指點。”
“指點不敢當,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謝謝。那先這樣?”
“再見。”
余耀剛掛了電話,忽聽到門鈴響起,開門一看,是沈歌來了。
“你下午不去拍賣會了么?”
“我主要是來看臺盞,臺盞沒了,不想去了。”
“那臺盞是個燙手山芋,不到你手里也好。”沈歌柔聲道。
余耀嘆了口氣,“確實如此,而且取走臺盞的人,說要給我。”
“啊?”沈歌面露驚色,“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所以才麻煩。”
沈歌想了想,“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
“不知道,也不想讓你擔心。”
“既然如此,那就別想了!走,去拍場看看!”沈歌說著,便拽起了余耀的手。
“嗯?”余耀怔了怔,“好吧,鐘毓和冼丹已經去了么?”
“我剛才出門碰到他倆,他說你不去了,我說我拉你去試試。”
余耀心里沒來由的一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隨后,兩人便出了房間。
下午的瓷器,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件洪武釉里紅大碗;不過,這樣的東西,那得具備相當的財力;起拍價八千萬,過億是很輕松的事。古玩這東西,不是必需品,能買得起過億的東西,財力可想而知,因為只有把過億資金當閑錢才能去買。
余耀和沈歌去的時候,鐘毓和冼丹已經坐好了,他們便也沒湊上前去。同時,余耀也看到了,祁長河和同來的中年人,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拍賣的過程中,沈歌舉了一次牌。
她看上的是一件道光粉彩寶相花紋瓶。說是粉彩,但基本只有一色,很嫩的蔥綠色。
這瓶子侈口束頸,造型優美,內外都施白釉,粉彩的蔥綠繪寶相花紋,繁復細膩,顯得很是雅致。
寶相花,又叫寶仙花、寶蓮花,并不是某一種具體的花卉。所謂寶相,本是佛教對佛像的一種尊稱,寶相花,意思就是一種理想化的花形,大致是結合了牡丹、蓮花、菊花的一些特征,經過了藝術處理和組合,顯得端莊美妙。
這件寶相花紋瓶,沈歌對余耀提起過,在預展上,余耀也覺得沒問題。不過,沈歌沒有表現出一定會拍的意思。
余耀多少有點兒意外。還因為這寶相花瓶,是標準的官窯器,而且這次嘉爾德春拍設底價不低,五十萬。
沈歌只舉了第一手,第二手有人加了五萬,沈歌沒有繼續,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有些不舍。余耀一看,立即舉牌:六十萬!
“你干嘛?”沈歌不由拉了余耀的手腕。
“沒什么,這東西不超八十萬就不算虧,而且確實不算太好碰。你既然喜歡,就再上一手唄!”
“沒必要出高價。”沈歌捏住余耀的手腕,“不準再加了啊!”
隨后,仍有人接二連三有人出價,到了八十萬。而沈歌既然不讓余耀再上,余耀期間就沒上。
八十萬果真是個坎兒,一直挺到了拍賣師報次數。
“一百萬!”
就在此時,祁長河身邊的中年男子直接加了二十萬舉牌。于此同時,祁長河似乎還特意回頭看了余耀一眼。余耀也不知道祁長河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報以微微一笑。
道光官窯粉彩寶相花紋瓶,一百萬成交。
“加一手五萬就可能是他的,何必提價呢?”沈歌嘟囔一句。
“這叫氣勢。這個人的目標是最后的洪武釉里紅,這是先熱熱手呢。”余耀應道。
“洪武釉里紅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我聽說首富林云騰的兒子都感興趣。”
“你說林少驄?”余耀皺眉,“沒聽說他要來啊!他還拿著我一件佛龕簾子呢!”
“他不一定自己來啊!”沈歌接口,“再說了,除了他,沒準兒還有別的海外大藏家呢!”
余耀點點頭,“這倒是,這東西肯定很激烈。洪武晚期的精品,市面上再也難找。不過,祁長河身邊這個中年人,似乎,有點兒志在必得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