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笑了笑,“那就不勞驄少介紹了,我認識這位蕭大師。”
林豐草不認識蕭影,但是聽余耀提過,他也不知道林少驄認識蕭影,不過,并未接口。
林少驄卻露出驚訝之色,因為余耀雖然只說了認識,但從口氣上,卻不似只是認識這么簡單。
余耀見到林少驄的臉色,心道,看來,蕭影應該在他面前顯露過什么,讓他有點兒敬畏。
再有錢,也架不住那些玄妙的東西,余耀第一次接觸蕭影,也驚駭過。而且這不是魔術的障眼法,是真實的發生和改變,還有著陰陽五行的基礎、歷史傳承的積淀。
“余先生是哪里人?”林少驄的驚訝之色轉瞬即逝,隨后微笑問道。
“東江省,江州市。”
“那你和蕭大師······”
“機緣巧合罷了。”
林少驄輕撫額頭,“是了,余先生有這等眼力,也非常人。倒是我少見多怪了。”
“驄少客氣了。”余耀看了看林豐草,“要是沒什么事兒,那我先走一步?”
林少驄并不客套,接著伸手,“常聯系,余先生!”
余耀握手道別。
林豐草借機一并走了。兩人出了京雅古玩城,先是沿著路邊走了走,走到一處街邊小公園,又進去在一條僻靜的小徑走著聊了聊。
余耀告訴了林豐草鐘毓和瘸爺的情況。
“那他現在也挺麻煩啊。聽你這意思,這個瘸爺不太好對付。”
余耀點了一支煙,緩緩道,“鐘毓這個人,很要強,當時蕭影在,很明顯有要幫忙的意思,但他還是堅持要自己應付。不然,我早就給他打電話了。”
林豐草皺眉片刻,隨后說道,“這對他來說是個坎兒,但也是一次大的歷練,在這個漩渦中,是折戟沉沙,還是魚躍化龍,就看他的出息了。”
余耀點點頭,“確實如此。所以我一直在猶豫,待會兒給他打電話該怎么說。”
林豐草沉聲道,“鬼眼門雖已不復存在,但作為各字口傳人,依然同氣連枝。你讓他放心,燕京這邊,有才老爺子,還有我,程小年撲騰不了多大的浪花。”
“好。”
余耀轉而說道,“林少驄這個人,確實不像傳言的那樣。”
林豐草微微一笑,“虎父無犬子,他就是天天玩兒,也不可能比一般人差。不過,他這古玩上的眼力,還真是獨有的天賦,這也是我愿意和他交流的原因。”
“我也是剛聽說,原來你還有個燕京古玩四公子的名頭。”
“國人就喜歡打標簽。他們三個,其實我也只是聽說,一個都沒接觸過;不過以后少不了和才老爺子交流,估計很快就會認識才持璜了。”
“其中的上官雨,你聽說過多少?我接觸過一次,此人的眼力確實不一般,不光在字畫上。”余耀接著便把撿漏隆慶青花瓷缸的事兒說了說。
“聽說的也不多,因為他在美國待過不短時間,這個階段很難了解到。他的眼力我倒常聽人說起。對了,他不僅懂字畫,據說手筆也不俗。”
“這個我聽說了。”余耀感慨,“燕京真是藏龍臥虎啊!”
“地方大,人物就多一些。”
兩人談完了正事兒,便朝著小公園的小涼亭走過去。過了小涼亭,可以從另一頭出去,正好附近有一個林豐草知道的館子,提議就在那兒吃晚飯算了。
走到小涼亭邊上,卻見里面圍了幾個人。
其中有兩個像是民工打扮,蹲在地上,面前擺著一件沾了泥巴的青花瓷罐;在他們面前,有個穿得很文雅的老者,正在低頭審視。
另外,還有一男一女,都有個三十來歲,像是兩口子;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兒,這三個人都站在一邊圍觀。
“年份肯定不短!”老者搓著手,“真是工地挖出來的?”
兩個民工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低聲說道,“老爺子,你放心,當時就我倆在。我們出來打工也不容易,你幫著看看,能值多少?”
老者一臉嚴肅,“少說也能值這個數兒!”說著便豎起了一個手指頭。
“一千?”
“一萬!”
“真的?”
“我研究瓷器有年頭了,我也從不騙人。”
兩個民工商量了一下,“那您八千拿走吧!我們也不求賺大錢。”
“可是我沒帶那么多錢啊!”
“最低五千。”
因為喜歡古玩的慣性,余耀和林豐草湊近駐足看了看。不過,兩人很快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這個青花瓷罐,在他們眼里,連高仿都算不上,涂了泥巴都掩不住刺眼的賊光。
兩個“民工”和一個老者,應該是一伙兒的,擺了個小騙局,等著旁邊圍觀的和路過的上鉤呢。
他們剛才對話的那套詞兒,估計來一撥人就得說一遍。
不過,這一遍,怕是要白演了,除了余耀和林豐草,其他圍觀的三人,也都帶著警惕的目光,現在這樣的街頭古玩騙局,也不好碰冤大頭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窩。余耀和林豐草一直沒說話,對視之后便要抬步離開了。
就在這時候,老者的劇情升級,起身說回家取錢,其中一個“民工”也跟著站起來,抬手拉住老者,“老爺子,你可得快啊,我們著急回工地呢!”
這個“民工”站起來的時候,因為歇著懷,露出了腰帶上掛的一串鑰匙,嘩啦作響。
余耀不經意一瞥,發現他的鑰匙環上,還掛著一個小串子。
小串子上有三個小玉件,一顆紅瑪瑙的圓珠子,一個雞骨白的管珠,還有個小方勒子。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但也有光芒,照射之下,余耀依稀覺得,這個小方勒子上似乎有淺淺的刻字痕跡。
林豐草已經扭頭走出了兩步,余耀咳嗽一聲,便“接替”了老者的位置。
林豐草有些意外,但他知道余耀絕不會看不懂這個低檔次的瓷罐子,便回頭駐足站在了余耀旁邊。
余耀蹲身抬頭,直視那個站著的“民工”鑰匙環上掛的小串子,這么近,徹底看明白了。
仍然在蹲著的“民工”壓抑住喜色,扯了扯站著的民工,嘆了口氣,“你說他真能取錢回來嗎?”
那個離去的老者,其實沒走多遠,躲暗處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