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都是這么勾搭女孩的么?”沈歌瞥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勾搭?這個詞兒用得不好吧?”余耀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沈歌沒有回頭,只是揚起一只手擺了擺。
余耀站在原地思量了一會兒,才去了市場的存物處。
他先把那只扒村窯的玉壺春瓶放到存物處存了,而后取走了掛袍將軍罐。提溜著將軍罐,又到市場里的小賣店買了兩瓶43度的茅臺飛天,一共才花了兩百多;這要是真品,怎么也得一千往上,但瞅著包裝挺不錯,喝不死人就行。
七星橋古玩市場的店鋪區,店面都是統一的格局,外臉兒一門一窗,里面一般有一大一小兩間,大的是外間,小的是里間。外面是柜臺和貨架子,里面通常是個小會客室,談買賣用。
店鋪區要比地攤區和大棚區冷清一些,主要是沒逛燈的,多是有的放矢的顧客,再就是熟人或者圈里人。
劉大頭喜歡舞文弄墨,雅玩閣的牌匾是他自己寫的,顏筋柳骨,像那么回事兒,但老覺著多出幾分媚俗。
雅玩閣里,只經營大類,字畫、玉器、瓷器,擺出來的沒有其他東西。其實劉大頭也倒騰青銅器,但是青銅器這個門類比較特殊,他從不把東西擺在明面兒上。
余耀進去的時候,雅玩閣的那個小伙計不在,劉大頭正坐在柜臺里面嗑瓜子,柜臺角上還擺著包紅皮的電唱機,這玩意兒如今也都成古董了,唱片里放著一出四郎探母。
劉大頭一只手在膝蓋上打著拍子跟唱,“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
一口“番”字沒高上去,唱呲了,正咳嗽著,便看到了進來的余耀。
“哎呦,小余,越來越帥了呵!”
“劉老板,您這調門越來越牛逼了!”余耀順手將兩瓶茅臺放到了柜臺上。
“不行了,老了!誒?小余,你年紀輕輕,還懂京劇啊?”
“在劉老板面前,我哪敢說懂啊!就是這四郎探母聽過,覺得好聽。”余耀笑著應承,“特別是那一段西皮快板魚咬尾,百聽不厭哪!”
“嗯,這都知道,小伙子可以呵!”劉大頭笑瞇瞇,“我說,你來就來吧,帶什么東西啊!外道了不是?”
“您是前輩,再說了,我今兒是特地感謝您來了。”
“什么前輩不前輩的!”劉大頭很隨意地擺擺手,“上年紀了倒是真的。我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倒是沒想起來,你謝我什么啊?”
余耀順手拉了凳子在柜臺前坐下,卻沒把掛袍將軍罐的袋子放柜臺上,而是放到了地上,而后低頭點了一支煙,這才壓低聲音道,“那件白玉扳指,出手了。”
“噢?是你出的,還是小濮出的啊?東西不是你倆伙著買的么?”
“嗯,誰出都一樣。”余耀模棱兩可說了一句,“賺錢了,可不能忘了劉老板。我尋思著給您送點兒抽頭,可又一想,畢竟是從您這直接上貨,那不就看低您了么?正好弄了兩瓶好酒,給您送來。”
其實,這玉扳指,濮杰因為臨時周轉不開,十萬都是余耀出的。濮杰跟余耀也不計較,就當這次是拉纖的(介紹買賣的中間人),等余耀出了手,愿給他多少算多少。
“看來是賺不少啊?”
賺多少,賣給誰,在行里那都是不能問的,劉大頭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只能這樣來上一句。
“那還是劉老板照顧我們,要不然您自己出手,還不得翻個好幾倍?”余耀隱晦地點了點,“劉老板,行里有個路子挺廣的老周,您聽說過吧?”
劉大頭摸了摸下巴,“老周?我想想。噢,好像是有這么個人,算半個行里人吧?聽說人脈不錯,不過不熟,不熟。”
“噢!咱要是有這個人脈就好了。”余耀一邊點頭,一邊“不由自主”看了看腳邊的袋子。
劉大頭心想,看來真是把那玉扳指經手老周了?這么快?
而且他帶來的東西,看著不像想讓我過目,也是想通過老周出手?
“人脈不人脈的,東西好,不愁出手發財。”劉大頭呵呵一笑,“小余啊,你這還帶著別的東西,這是還要去感謝別人啊?”
“沒有沒有,這東西我自個兒的,今天順道帶的。”余耀順勢起身,“那什么,劉老板,不耽誤您生意了,我這就告辭吧!”
劉大頭從柜臺后繞出來,“好容易來一趟,我泡壺茶,喝了再走。”
“不了,這大周末的,上買賣的好時候,可別耽誤您發財。”余耀順勢拎起了袋子。
“我這是店鋪,又不是地攤。”劉大頭忽而問道,“小余啊,你今年得有二十五了吧?”
“二十六,虛歲二十七了都。”
“有女朋友了么?”
“劉老板,您這是想給我介紹一個?”
“你這樣的青年才俊,還用我介紹么?”劉大頭呵呵笑著,“你手里拎著的,怕又是什么好東西吧?剛賣了扳指,又入了好貨,財運到了,桃花運也不會缺。”
“真不是什么好東西,劉老板,您甭送了。”
“這么說,是老物件了?既然來了,讓我開開眼都不行?”
“破玩意兒,您哪里瞧得上啊!”
劉大頭終于把話引到這上面來了,一拉余耀手臂,“來來來,這會兒店里反正沒人,都帶來了,那就是緣分,讓我瞅兩眼。”
余耀無奈,“成吧。不過您可別笑話我!我以前沒掏過老宅子,今兒早上上桿子去了,就弄了這么一件。”
“掏老宅掏的?”劉大頭伸出大拇指,“你這路子現在廣了啊!”
“哪有,我家老房那片兒不是拆遷么?還有幾個老戶釘著沒拆,最近有一戶釘不住了,我不是早就簽了么,找我咨詢政策來著,順手在他家看了件東西。”
“這就是人緣啊,小余,我看你是前途無量!”劉大頭笑呵呵看著余耀將袋子擺在了柜臺上。
打開袋子,再打開錦盒,劉大頭將東西提溜了出來,“哎?這是掛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