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的就撤去大陣,免得小爺動手!”
囂張的聲音傳入石磯耳中,石磯耳朵微癢,伸手抓了抓,眼睛已然睜開,唇角勾起一個令嘯天害怕的詭異弧度。
“哼哼,既然如此不識相,小爺就不客氣了!”
眉眼飛起的玄衣大巫向前邁出一步,身長百丈,再一步,已是千丈擎天大巫真身,千丈大巫抬腿一腳踢向龜靈率截教眾仙布下的九宮萬象大陣,蠻橫的不講一點道理。
迷霧被腳帶起的風吹散,護陣仙光如玻璃一般被一腳踢碎。
腳踢大陣,大陣搖晃,地動山搖,一陣悶哼,這一腳仿佛踢在了截教眾仙的胸口,修為偏低的弟子臟腑震傷搖搖欲墜。
龜靈與八位太乙真仙巔峰的主陣弟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有心殺出陣去跟這個狂妄家伙拼命,但又怕大陣告破后眾師弟遭難,更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將蚩尤大軍阻在西線,所以大陣不能破。
頭頂傳來悶雷似的戲謔,“還行,小爺一腳踢不開,那小爺就踩一腳,看能不能踩爛,準備好了,小爺要踩了!”
如擎天巨柱般的腿高高抬起,如大山一般的腳如烏云壓頂踩了下來。
“轟隆隆…”
大地轟鳴,如蛛網般裂開下陷,大陣未破,卻被踩入了地下三尺有余,一個大坑,大坑向外都是大地龜裂。
“不錯不錯,真不錯!”玄衣大巫后退一步收了大巫真身拍拍手道,“踢不開,踩不爛的大陣才叫陣,不然有什么資格在我巫族面前稱陣,又有什么資格在本大巫面前擺陣!”
“如此…”他摩挲著下巴道,“那就試試小爺的神通!”
年輕大巫年輕的飛揚跋扈的眉眼飛起,他大手一揮:“天地有雨!”
天仿佛被劃了個口子,大雨傾盆如天河傾瀉,四面八方的水霧趕來凝云落雨,天地交泰,雨大如斗,雨重如錘,砸的大陣砰砰直響,一錘或許不可怕,可千錘萬錘日復一日這么砸下去怕不怕?
水滴尚且能石穿,更何況這如斗大雨。
那一年,不周山上,天地雨之法則第一次交泰,他領悟了天地有雨,天取其大,地取其重,天地有雨。
早已站起身的石磯微微點頭。
石磯開口道:“道友,西邊有雨!”
玉鼎停下劍順著石磯目光看去,果然有雨,他點了點頭,又準備練劍。
石磯道:“大雨能洗劍,那里有個極好的磨劍石!”
玉鼎出劍的動作停住了…
玉鼎走了,大步出門去,颯沓如流星。
一劍東來,斬斗雨。
千萬斗雨被一劍斬斷,劍過雨兩半。
玄衣大巫神情一肅,眼中暴明,銳利璀璨。
背上戰劍出鞘,腳一點地如箭離弦,銳利決絕。
劍在雨中交鋒,火花四濺。
磨劍石,誰是誰的還要磨礪過再看。
粗糲的摩擦,冷冽的激蕩,入肉的聲音,沖淡的血水。
飲血的劍與受傷的人都危險。
陣中的龜靈與截教眾仙詫異之后多是敬佩。
蚩尤與一個灰袍中年男子也看著,八十一部首領,蚩尤的兄弟他們九黎的勇士同樣看著。
雨中兩人的冷靜,出劍的決絕,竟有幾分神似。
狹路相逢勇者勝,就連毫不退讓的悍勇也是一般無二。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他們彼此不知道對方也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他們都想用手里的劍告訴對方這個道理,當勇者遇到勇者只會更勇。
激發、磨礪,磨礪、激發,再磨再礪…水和著血磨礪,用自己的血磨礪,玉鼎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他的劍卻越來利,他心中劍和手中的劍都渴望力量,渴望掙開天地枷鎖痛飲大巫血的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他不想再被壓制,大巫又如何,天地又如何,“給我斬…”
“噗!”
是劍入肉的聲音。
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失去了聲音。
包括他們自己。
雨停了。
“錚!”
劍鳴!
“錚錚錚…”
所有劍都在鳴。
“破境!”
所有人都看向玉鼎和他身邊的人。
一個一身星輝的白衣女子。
玄衣大巫舉起的劍乖乖放了下去。
九宮萬象大陣中的弟子走了出來。
蚩尤身邊的灰衣男子跟蚩尤小聲說了幾句,走上前來。
“老師!”
玄衣大巫委屈又歡脫的叫了一聲。
截教眾弟子無一不是露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表情。
這個眼睛長到了天上去的大巫是琴師的弟子?!
挖耳朵,愕然,無法置信,面面相覷。
天琴笑著對玄雨點了點頭。
看來是了。
以龜靈為首的截教眾仙勉強接受這個事實,上前見禮:“見過琴師。”
“諸位道友不必多禮。”天琴稽首。
灰衣男子已經走了過來,男子抱拳躬身,“風伯見過琴師大人。”
“大巫不必多禮。”天琴態度極好。
截教眾仙心中又是一凜,大巫風伯,原來還有一個大巫沒有出手。
一凜過后,又慶幸起來。
“不知琴師前來…”話出半句意已明。
天琴指了指專心破境的玉鼎道:“為他護法。”
風伯松了口氣,但心還懸著。
“他是誰?老師為什么要給他護法?”少年很不高興,語帶委屈,他還亮出了玉鼎最后一劍刺出的劍傷,意思是:他傷了你的寶貝徒弟!
天琴笑了笑道:“他是你師叔。”
少年臉上的委屈凝固了,半晌,他猶不死心的問了一聲:“老師,您沒開玩笑吧?”
天琴一本正經的回答:“沒有。”
少年哀嚎一聲抱頭蹲下,這一次他真受傷了,受傷的是他幼小的心靈。
風伯回去陪著蚩尤走了過來。
蚩尤很高大,魁梧至極,大腿比尋常人腰粗,人站在他面前只能站在他陰影里,給人壓力極大。
蚩尤一手按胸躬身行禮:“九黎蚩尤見過琴師大人。”
天琴笑了笑道:“原來是故人歸來。”
風伯接過話道:“不同了。”
天琴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一切聲音消失,都等著抱著劍站在萬丈光芒中的玉鼎破境。
東線也因為玉鼎的破境陷入了短暫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