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走進琴室后,便沒有再走出,更沒有去找她口中那個一生癡于琴的傳人。
石磯不出門,公孫悅請安卻不曾有一日或缺,他在堅持著什么,石磯知道,他在渴求著什么,石磯也知道。
但她卻不聞不問,恍若不知,她每日或撫琴,或看人,或在窗前,或在案后,很是淡定。
她只看她想看的,也只聽她想聽的,時間在她眼里沒有意義,一日與一日在她眼里沒有什么不同,一年與一年也變化不大。
而凡人的好奇,渴望,卻容易被歲月消磨殆盡,從最開始竊竊私語中對她的猜測、驚訝,到習慣、漠視,仿佛一眨眼間,幾首曲子的時間,紅衣坊便習慣了琴樓上的琴音和她的存在,并且選擇了諱莫如深,這何嘗不是凡人的取舍生存之道,說簡單一點,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放在佛家,便是放下。
在石磯無所事事的這些年,李悝在魏,吳起在楚,申不害在韓,商鞅在秦,相繼實行了變法,這四個國家先后強大起來,除了韓國,都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本。
這些國家的君主也付諸了行動,鬼谷子門下門徒成了時代的弄潮兒,他們一對接一對走上了波瀾壯闊的歷史舞臺,蘇秦、張儀、孫臏、龐涓。
法家推動了時代發展,縱橫家則加快了戰國進程。
一縱一橫,那位深藏功與名的鬼谷子,真是一代奇人,是的,他不是任何人的轉世之身,他是應人道王霸而生的大智慧者,他的弟子不止這四人,但總是一縱一橫,如陰陽,又如矛盾,相互克制。
誰都不知道,這位鬼谷子還是一位劍道宗師,他有兩劍,一縱一橫。
身處亂世,縱橫劍是他的存身之道。
石磯在齊國見到了一個被砍去雙臏的鬼谷傳入孫臏,也看了一場馬賽,叫田忌賽馬,見證了一場經典戰役叫圍魏救趙,最終龐涓死在了他師弟手中,死在了馬陵道,魏國從此一蹶不振,秦國后來者居上。
齊國也相繼迎來了幾位平庸的君王。
平庸的花團錦簇,歲月靜好。
不知虎狼之秦將出西北吞食天下。
這一年張儀由魏入秦,掀開了他的連橫之道。
這一年蘇秦還在頭懸梁錐刺股讀書。
這一年,惠子與莊子同游濠梁,留下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也的千古佳話。
時年,惠子這位名家祖師為魏國相,他正想方設法為魏國搜羅著人才,可惜魏王剛愎自用,總能讓他的努力功虧一簣盡化流水。
他此來想拉好友入仕,可惜莊子志不在此。
又是一場別離,并無同歸。
忽一夜,莊子夢到了北冥,第二日,他寫下了:北冥有魚,其名為鯤…的《逍遙游》。
石磯笑了,因為都是故人,魚非魚,魚又是魚。
一個充滿算計的妖師卻轉世為了淡泊名利無為之人。
真是好一碗夢婆湯。
“也不知夢婆婆在湯里加沒加料?”
加沒加料她不知道,但夢婆婆這些年一定過的很好。
彼岸花終于敗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和骷髏山腳下的彼岸花都敗了,天庭的蟠桃會卻要開了。
這一次,邀請的西方佛陀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