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解析
碧海藍天，金色沙灘。
看著窗外景色，陸寧笑道：“想不想去游泳？”
外間是巡檢司大院在公共衛生建設期間也隨之擴建后擁有的沙灘。
現今的巡檢司大院不僅僅是巡捕辦公機構，實則，擴建了許多房屋后，單身巡警幾乎都搬進了宿舍，兩人一間的宿舍環境整潔，又有免費的三餐提供，更莫說還有健身房、沙灘以及碧海作為游泳池了。
當然，所謂健身房，只是一些簡單力量訓練的器械以及訓練警棍、刀術對抗的對練室，當然，雖說現今巡警使用暴力的話主要針對的是平民犯罪分子，但刀術訓練也不可避免，只是更側重個人技擊技巧而不是軍陣訓練。
在健身房練累了，更有沖洗的浴室，這樣的環境，簡直堪比古羅馬黃金時代的貴族。
待遇如此之好，巡警這個職業，在黑海港，越發受人尊敬，只是現今再想進巡警隊，可就難如登天了。
陸寧所在，就是浴室旁的更衣室，當然，是高級警官更衣室，開木門，便是海灘。
室內雪白軟榻，衣柜里掛的，幾乎都是陸寧的衣服。
畢竟這處高級警官更衣室，說起來也就陸寧和迪妮莎兩人專用。
和陸寧同在更衣室的還有兩個小警官，粉雕玉琢的兩個小蘿莉，淡紅長發的芭比娃娃卡米拉和蓬松棕發又甜又媚的亞美尼亞小仙女哈絲米可。
她倆官方身份是治安官的勤務警員，自也能隨治安官進出各種高級警官才能進出的場所。
陸寧剛剛算是運動了一會兒，但也沒出什么汗，若說去海里游泳，他興趣不大，主要是看兩個小丫頭想不想去玩。
“阿爹，運動后出了汗，先凈身吧…”卡米拉甜甜的小聲音說著。
哈絲米可則在雪白軟榻旁擺上瓶瓶罐罐，是橄欖油和類似后世刮毛的一種器皿，這是羅馬貴族的傳統，健身運動之后，用橄欖油按摩、清潔身體，然后用刮身器把身上的油、汗水、污漬一起洗掉，最后在干凈的身體上擦試用橄欖油做成的香乳。
陸寧知道羅馬宮廷及希臘貴族這種傳統延續了下來，但還未曾嘗試過，見兩個小家伙煞有其事的樣子，不由笑道：“你們跟誰學的？”
“跟海倫姐姐…”哈絲米可回答。
陸寧無語，果然是希臘商團的玩意，不過海倫家族剛剛被海盜屠戮，現今哪有心情教她們這些，自然是以前教的。
但自己第一次來健身，兩個小家伙以前沒派上用場而已。
“好啊，試試看。”陸寧微微一笑，其實身上根本沒有汗漬，但放松一下也好，說起來，還挺懷念推油解乏的感覺。
懶洋洋躺在軟塌上，微微閉上眼睛，身上各處，很快感覺清涼的油滴落。
過了會兒，陸寧睜開眼睛，無奈道：“怎么了？”
卻是卡米拉和哈絲米可，一左一右，雖然雪白小手也都涂抹了滑滑的橄欖油，但顯然，僅僅下身圍著雪白毛巾的主人的健碩軀體，兩人卻又不太敢碰觸，不知道怎么下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都有些轉淚，和海倫姐姐教她們時感覺完全不同。
陸寧笑笑，就把手分別伸到兩人可愛小手中，說：“把我也當模具就行了。”
閉上眼道：“開始吧。”
很快，陸寧就有些后悔，兩個小家伙經過短暫的適應過，膽子漸漸大了，開始將油涂抹到主人的手、臂膀以及身體各個部位，慢慢揉捏推動。
但她兩個有多少力氣，是以，不但讓人感覺不到那種皮肉一寸寸變疼又突然放松的舒適解乏的感覺，反而癢癢的，四只小手，更像貓兒撓過心房，令人產生一種異樣感覺。
陸寧心下苦笑，這…
但現在喊停吧，肯定會傷了兩個小家伙的自尊，背后肯定哭鼻子。
正進退維谷，突然聽到外間腳步響，而且是很熟悉的腳步聲，陸寧立時大喜，猛地坐起，對外面道：“迪妮莎，進來吧。”又對兩個小家伙一笑：“等我先聊聊正事。”
迪妮莎還是敲了敲門才進來，她穿著正裝，淡藍色警官裙，明顯不是來健身房鍛煉放松的，手里拿著份文件夾。
“什么情況？”陸寧伸出手，看來就是來找自己的。
“這是克里斯汀對黑海幾股海盜的分析，您看看。”
陸寧微微一愕，接過文件夾翻看，眼睛立時便為之一亮。
其實早聽迪妮莎說過，克里斯汀對巡捕房圖書館里那些來自大齊的刑偵書很感興趣。
其實那些刑偵書，也不僅僅是教人怎么破案，主要還是提升邏輯思維能力以及不同角度看問題等等。
書的最初始思想來自自己，但著作者都是大齊的警務系統的一些經驗豐富的退休捕頭之類，將自己的一些理念發揚光大，且更契合這個世界。
而克里斯汀所書來看，顯然，她一直在思考黑海海盜的問題，更走訪了大量人群，包括遇到黑海海盜的幸存者，而來自大齊的書籍顯然更拓寬了她的思路，加之最近出現的希臘商團被劫掠事件，使得她對黑海海盜有了些具體的猜想。
首先，克里斯汀通過對父親死亡事件的黑海海盜劫掠事件，曾經走訪了包括哥哥在內的所有幸存者詢問細節，只是，便是他哥哥葉爾馬克，當時也不知道那些談話意味著什么，還以為妹妹就是想知道父親臨終前發生的一切呢。
現今，希臘商團的幾名幸存者，克里斯汀更是盤問的極為仔細。
她得出的結論就是，前后兩撥海盜，其實就是一撥海盜，至少，來自同一個海盜團，其中最重要的一名成員參與了兩次洗劫。
也就是用箭射傷她父親的那名海盜首領，按照其兄長葉爾馬克及參與與海盜一戰的哥特水手們講述，這名海盜首領沒有親自登上哥特人的船只廝殺，但箭術精湛，射傷射死了數名哥特船員，所以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他滿臉的紅色絡腮胡。
希臘水手幸存者的回憶，則沒有這樣一個人物。
但是，有幸存者在克里斯汀繁復提示詢問下，終于想起，他跳船逃生時，聽到有海盜稱呼同伙為“紅胡子”，而那被稱為紅胡子的同伙，明明臉上沒有胡子，但他是第一個登船，用彎刀殺死了數個最勇敢的希臘船員。
克里斯汀認為，這名“紅胡子”，就是射傷其父親并且導致其父親死亡的罪魁禍首。
這些海盜說希臘語，對身份又遮遮掩掩，顯然認為這種行為是卑劣的。
而不管北海也好，地中海也好，海盜們都巴不得傳頌自己的武勇，讓自己的英雄事跡得到傳頌。
北海中海盜群蠻，名聲鵲起甚至可以建立國度。
地中海中，同樣名聲赫赫的海盜可以得到官方的雇傭甚至被任命為官員，對敵對勢力進行劫掠。
而黑海中的這股海盜，卻遮遮掩掩就怕被人發現。
哪怕齊人沒來之前也是如此，那么，就必然和羅馬帝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因為斯拉夫保加利亞人，也不會覺得搶劫自由城邦的商船有違道德。
只有羅馬人，才對自由城邦有著天生的好感，并認為帝國本身就是自由城邦對抗蠻族的保護者。
是以，就算海盜不是羅馬帝國海軍，也是貴族的私人商隊，搶劫自由城邦的貨物，還可以正大光明售賣出去。
克里斯汀甚至列出了兩個港口。
墨森布里亞和錫諾普。
這兩個港口，一個在黑海西岸，一個在黑海南岸，都是歷史悠久的貿易港。
黑海西岸的墨森布里亞，距離保加利亞人疆域不遠，且是距離大陸很近的島嶼。
黑海南岸的錫諾普，則是一千多年歷史的軍港。
兩者相同之處便是，都有單獨任命的總督，墨森布里亞是因為這個歷史悠久的貿易港和大陸并不相連，也使得其避開了數次其他文明的征服，但一百多年前保加利亞人曾經攻陷此處，羅馬人收復此處后，單獨任命了總督進行管理。
錫諾普是黑海南岸凸出的一角，又被稱為錫諾普角，作為戰略軍港的歷史很久遠了，但其北，山脈將其和小亞細亞大陸隔絕，道路很不好走，是以，拜占庭同樣單獨任命了總督加以管理。
克里斯汀又和羅馬船長狄奧多爾詢問了這兩處港口的情況。
發現錫諾普總督曼努埃爾的商團在君士坦丁堡很活躍。
且曼努埃爾本身，就是熱那亞海盜出身，但其得到君士坦丁堡的共治皇帝君士坦丁八世的支持，也和君士坦丁八世一樣，耽于享樂，每年又獻給君士坦丁八世許多財物禮品，錫諾普軍港，本身是不支持他有足夠財富揮霍的。
是以，克里斯汀認為，紅胡子海盜，有很大可能便是曼努埃爾幕后支持的。
當然，一切還需要進一步考證。
陸寧翻看著，雖然說，克里斯汀從出發點，來說，好像更像找到謀害了其父親的紅胡子，是以，希臘商團的幸運者在她提示下所說的海盜里有“紅胡子”的稱號很主觀，甚至可能該幸運者受到了她的引導，但總體上，其脈絡把握還是很值得參考的。
微微點頭，陸寧道：“好，我會將其轉交給東海百行對黑海海盜的調查團。”又道：“叫克里斯汀來見我。”自然是趁機，終止有些尷尬的推油行動。
“她剛剛將文函交給我，健身后，去沖浪了吧？”
健身也好，沖浪也好，都是大齊詞匯發音，屬于陸寧創造的大齊詞組，在黑海港，其實便是不說中文，但里面夾雜中文詞匯漸漸成了一種風潮。
“啊，那不是她嗎！”迪妮莎指了指窗外，隨之推開門，高聲喊：“克里斯汀！克里斯汀！”
可不是嗎，沙灘上一條火辣身影，聽到迪妮莎喊，向這邊看了眼，便快步走來。
陸寧看得微微一呆，羅馬風格的泳衣，其實就是用淡紅布條裹住高聳山峰，下身短褲，這位金發碧眼的火辣美女，一絲瑕疵和贅肉也沒的傲人身材一覽無遺，晶瑩玉足，涂著來自大齊的黑色趾甲油，更顯野性誘惑。
顯然，骨子里，黑海港的哥特蠻族還是蠻族，要迪妮莎大庭廣眾穿這種泳衣，她是斷然不會接受的，畢竟早早就接受了東正教的宮廷貴族女子教育。
踩著沙礫來到木屋門前，陸寧對她道：“解析的很有見地。”
克里斯汀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隨之，這絲笑意就消散，淡淡道：“我只希望，能早一天抓到害死我父親的兇手。”
陸寧微微頷首，“還有些細節問題我要問問你。”
“好，我去換衣服！”克里斯汀點頭。
看著她背影，迪妮莎笑道：“在你面前就變成了乖乖女，她還以為你是文質彬彬的學者呢，所以還擔心她的某些行為在你眼里很粗野、不夠文明。”
陸寧一怔，“你倆倒成了好朋友？”這好像不符合后世閨密的定義，基本上，兩個同樣漂亮又出色的女人，很難成為真正的好朋友。
不過對迪妮莎和克里斯汀來說，顯然交到旁的朋友的機會很少。
迪妮莎笑笑，沒有吱聲。
陸寧笑道：“其實我本來就有些學問的，并不是就知道打打殺殺的野蠻人。”心里更覺好笑，原來，自己在不知道根底的異域下屬眼里是東方上等文明人形象，聽起來不錯，自己該當保持。
迪妮莎在旁點點頭，“是的啊，所以，克里斯汀才每次在你面前都很擔心說錯話。”
陸寧笑笑，回身進木屋。
其實也感覺的到，那哥特小蠻女好像是比較在乎她在自己眼里的形象，當然，作為下屬，考慮上司對其的看法本就是應該的，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