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
梼杌行政主管、王院士、張學君、眾其它科研單位代表目送方年乘車離開。
看著車輛尾燈閃爍最終消失在街頭。
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松了口氣。
接著相互之間有眼神交匯,雖面色各有不同,但多為躍躍欲試。
短暫的會議上,眾人代表各個單位初步確定加入前沿梼杌倡導的泛技術聯合投資管理單元。
隨后,方年在會議上提出了兩個需要同步解決的大事情:
第一件事情,牽頭多方擇址即刻建設一個高于一萬平的超級無塵工作室;
第二件事,各單位分出一部分人員,共同進行EUV光刻機初代原型研究。
第一件事大家求之不得。
第二件事職責所在。
至少今天與會的各個單位都承接了部分02專項的課題。
而02專項的全稱是極大規模集成電路制造技術及成套工藝:
原本要求在11·5期間實現90納米制造裝備產品化,現在都12·5了,產品化沒做到,只有實驗機;
最高要求需要開展14nm及更精密工藝前瞻性研究。
毫無疑問,這必然是需要進行EUV光刻機研發領域。
額外的,02專項還要求在12·5期間進行4522納米關鍵制造裝備攻關。
之前沒能按照要求完成90納米制造裝備產品化,現在已經進入了12·5半年多了,眼瞅著本來上個五年該實現的目標能在這個五年完成都得燒高香。
方年一手拿著大把的資金和資源,一手拿著‘鞭子’親赴長春。
給出的選擇,大家好像除了認同,也沒別的辦法了。
而且方年明確表示為了完全解決這兩件事情,前沿將出面聯合共計上百個組織單位、研究所、研究中心,形成第一道學、研、產技術鏈。
其中含國內工科大學十一所,包括哈工大、哈工程、西北工業、上交等老牌工科院校。
更包括中科、軍科、工程三院各下屬研究所,比如長光所等。
還包括哈工大前沿院的十幾個交叉研究中心。
其次,前沿出面,面向海外收購相關企業、技術、專利授權形成第二道技術鏈。
包括光源制造、電子束測量、光學鏡頭等等等等。
當然,其中DUV光刻也會有一定量的技術受益。
EUV面向未來,DUV面向當下。
梼杌負責allinEUV,DUV由白澤負責用‘小鞭子’來推動原本就有的單位繼續演進。
雙管齊下。
齊活兒。
制造出來的DUV設備沒人敢試用?比不上國外成熟產品?沒有足夠的反饋無法迭代升級穩定產出?
不用擔心,有廬州前沿的晶圓測試線!
成熟產品沒人用?
啊…這個沒人擔心。
國產高精尖設備在國內市場向來有優待,公開市場不行還有非公開市場。
EUV做出來了試驗品,趕不上趟了怎么辦?
別擔心,廬州前沿晶圓測試線第二期時刻面向國產的未來。
頭,前沿包了。
小白鼠,前沿包了。
尾,前沿也能包。
別拿苗為承諾的500億不當錢!
那是早就被盯上要全面投入建設晶圓生產線的…
疾馳前往龍嘉機場的奔馳上。
關秋荷瞄了眼旁邊的方年,故意小聲嘀咕:“可憐的科學家們喲怎么就…”
“嗯?”方年鼻音哼了聲。
關秋荷臉色板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方總,為了前沿的理想,我將一往無前!”
“嘖…”方年撇撇嘴。
然后道:“我又沒忽悠誰,只是稍微用了些修辭手法,前沿差錢嗎?賬面上是不是有300多個億吧?”
“我都沒有給大家打雞血,告訴他們前沿拿出100億來入股國內集成電路行業關鍵性龍頭企業的事情”
“是是是,方總說得都對。”關秋荷連連點頭。
說笑幾句,關秋荷話鋒一轉,斟酌道:“要不然還是我親自出趟國?”
“以個人旅游的名義出去,也不坐私人飛機,應該沒什么問題的,你之前也說過可行。”
聞言,方年偏頭望向關秋荷,神色認真道:“荷姐,沒必要故意去冒險行事。”
“我想接下來的局面絕對是可以令人歐美尤其是美利堅惱羞成怒的,你要相信在利益面前很多事情能變得十分荒唐。”
“建議你看看尼古拉斯·凱奇主演的戰爭電影,再決定以后要不要提這種事情。”
關秋荷果斷岔開了話題:“明天我去跟上微電談一談入股的事情,有前沿入股資金的支持,想來這些單位會有足夠的動力。”
“海外那邊…”
方年隨意道:“跟以前一樣,讓海外代理機構去牽線搭橋,現在是網絡時代,足不出戶即可處理天下事。”
一下子又恢復了那個青春年少的學生模樣。
五點出頭,方年、關秋荷乘機準備離開長春回往申城。
谷雨沒跟著回申城。
她需要花點時間對梼杌進行內部梳理。
這也是方年帶上谷雨的原因。
考慮到前沿事務愈發繁忙,方年只給了谷雨最多五天的時間來解決相關事情。
華燈初上時分,經歷了約莫一小時三十分的飛行,關總的私人飛機降落在了京城南苑。
時間回到一個多小時前。
坐上關字號飛機后,方年翹著二郎腿,頗覺松了口氣。
對面的關秋荷也差不多,不過面露倦意。
畢竟身體素質不在一個層次。
提前申請了航線,飛機很順利的起飛,也沒有多排隊。
起飛約莫十數分鐘后,空乘小姐飛快的走進了乘客艙,身上還跟著副機長。
“方總,有您的電話。”
方年:“?”
他還真是愣了下,腦子里冒出個念頭:飛機上哪來的電話。
起碼有一秒鐘才回過神來,然后接過空乘小姐遞上來的衛星電話。
方年乘坐不少次私人飛機,還頭次用到。
“你好。”方年禮貌道。
空乘小姐看起來著急忙慌的,都沒說對方是誰。
電話里很快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嘈雜:“方總,打個商量,請你先到南苑。”
“啊?”方年驚了下,“苗部你別嚇我啊!”
“我這干啥了,要被這么管制啊?”
那邊廂苗為聲音悶悶的:“方總多慮了,只是希望你能順路來趟京城,免得說我們不通人情。”
方年:“…”
他也不是個傻子,一驚就明白了過來。
電話很快掛斷。
對面關秋荷早就回過神來,不解的望向方年。
方年抬頭看了眼副機長:“按引導辦,降落南苑。”
副機長連連點頭,跟空乘小姐離開了內艙。
這時方年才無奈的解釋道:“看樣子我是晚歸不了了,飛天上都被管到,嚇我一跳;
苗部說打個商量,希望我能先去京城。”
關秋荷:“啊?”
方年冷靜道:“也就是說得好聽,其實無非是通知我一聲,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想來他的權限等級還不夠這種操作的。”
一聽這話,關秋荷反應過來,突出一個名字:“平校?”
方年:“大概率吧。”
他腦子里念頭轉動,忽然道:“其實我在想,假如我坐的是民航會怎樣?會不會讓人覺得是超超超超超VIP?”
關秋荷:“…都這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想這個?”
“隨便說說,畢竟我只是個南航的什么白金卡,距離VIP都有差距,傳聞有VVIP。”方年懶散道。
見關秋荷已經緊繃著,方年大手一揮,笑了起來:“不是第一次見了,放輕松,我就一個平頭老百姓,能殺我吃肉還是咋的。”
“如果沒有特別要求,在降落南苑后你直接回申城,領導也不能耽誤我們的正事。”
聞言,關秋荷神態稍松,略加思索,點了下頭:“也行。”
“反正這種事情我插不上話,留在京城也沒什么用,正好回去報個平安。”
飛機在南苑降落后,直接滑行到了遠機位。
一開艙門迎面就是一輛平平無奇的奧迪A6,后門敞開,還站著個熟面孔,苗為的秘書陳主任。
幾乎可以讓方年前腳下舷梯后腳就坐上汽車后排。
關秋荷則沒下飛機,直接轉飛了申城,這次總算順風順水。
南苑距離天安門僅13公里,這會也不是太堵車的樣子,半個小時出頭就到了。
方年幾乎是被這輛車直接送進了苗為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時,見到苗為正伏案工作,方年心中嘀咕了句:“當領導也不容易,大晚上還得忙工作。”
面上方年堆滿笑容,禮貌而不失恭謹道:“苗部晚上好。”
“來了。”苗為抬頭看了眼方年,又低下了頭,“稍等。”
方年識趣的在會客沙發坐下。
不一會兒那位一路把他接過來的陳主任送上了熱茶:“方總請喝杯茶。”
“謝謝。”方年雙手接過茶杯。
方年當然能感覺到這位陳主任明顯變得更禮貌了。
為什么會這樣他也沒去細究了。
其實陳主任也想平常心對待方年,畢竟他見過的大公司老總不知凡幾。
然而他做不到啊。
越是接觸方年,陳主任就發現自己越是茫然。
慣例根本不起作用了。
上個月苗為親自跑一趟申城就為了阻止前沿犯監管錯誤,然后給前沿站臺,這事他全程跟著。
已經夠離譜了。
今天倒好,他陳主任提前半小時去南苑接人。
而且陳主任還清楚,方年是私人航班被改航。
方年要知道陳主任心里怎么想的,他一定會高呼內行,同病相憐啊。
他也很茫然。
我一個公司老總去視察個分支機構,居然不讓回家了!
不多時,苗為從辦公桌上走了出來。
方年連忙起身。
見狀,苗為做了個手勢:“坐。”
方年等苗為落座后才再坐下。
一點點講究方年還是懂的。
“苗部,不好意思,不知我或者前沿做了哪樣不到位的事情,麻煩到你。”方年微笑且歉意道。
苗為擺擺手:“只是湊巧順便喊你過來講兩句,想來你應該清楚不是我的意思。”
“嗯,您說。”方年老老實實道。
苗為乜了眼方年,忽然道:“聽說你推薦了南韓的三星電子加入女媧聯盟?”
“只是做場戲,不能當真。”方年笑著解釋,“用來換三星電子向廬州前沿訂購3000萬片神龍系列新品芯片的訂單。”
聞言,苗為不無感慨道:“方總在商業上的手腕真是厲害。”
“曾幾何時,無論手機電腦高端芯片都完全依賴于進口,沒想到這個歷史這么快在你手上打破了,而且變成了出口。”
稍頓,苗為好奇問了句:“桌面電腦處理器怎么樣了?”
“已經啟動了新的架構設計,目標是向英特爾低端的酷睿i3二代看齊。”方年回答。
“大CPU項目那邊沒有重大進展,由兩個院士總領負責,想必很快會有突破。”
聽方年這么一說,苗為笑道:“不要有門戶之見,我相信前沿的參與會有本質上的不同。”
“苗部教訓的是。”方年連連點頭。
簡單說了兩句,苗為看著方年,嘆氣道:“方總啊,實在忍不住想說你兩句!為什么你年紀輕輕的,做事情總喜歡藏那么多手?”
“年輕人就不能坦誠一些嗎?”
見狀,方年有點想撓頭,試探著說道:“苗部,您這是讓我天真無邪一點?”
苗為心里忍不住腹誹:‘你要是天真無邪,我就是純情嬰兒!’
嘴上當然是很耐心道:“我是讓你有什么想法不要說一半留一半。”
“你在商業上的手腕大家都看在眼里,影響力俱樂部的名號我也聽過,在你的主持下無往不利;
又懂進退,推動了不少產業的飛速發展,以點帶面拉動了不少地區的第三產業發展;
有人笑言資本家都要改性子了。”
方年趕緊打斷:“苗部,我還是個學生,經不起這么高的捧殺。”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學生?”苗為忍不住笑了笑。
方年一本正經道:“本來我還趕著回申城上課的,您可能不知道,我很少請假,一般一個學年不超過十節課,這個學年居然這么快就破例了,唉…”
說到最后,還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
見狀,苗為真懶得看方年這個貨色。
剛好陳主任敲了敲門,苗為便站起身來,做了個手勢:“還沒吃飯吧,委屈方總跟我們一起吃食堂。”
方年連道:“謝謝苗部。”
飯,他當然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