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也回了人生一串后就開始打發那位同行的姑娘,故意把事態說得嚴重,大有這家串店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跡象。聽得那姑娘直皺眉,跟他說,既然這么危險咱們就一起走吧,否則肖叔叔會擔心的。
肖也最頭疼也是最反感的就是對方把二老搬出來,面色一沉,“實話跟你說吧,我有喜歡的人了,今天帶你來就是為了氣氣她。”
這話落在但凡有點自尊的姑娘耳朵里都是在埋雷,果然姑娘炸了,拍案而起的同時一杯水也潑到了肖也身上,指著他氣得直哆嗦,“就對面那兩個女的?都什么人啊,坐沒坐相吃沒吃樣的?剛才發生什么事你當我沒看見?那兩個女的一身匪氣,我看沒一個好東西。”
這下肖也真沉了臉,目光也涼了下來,“別以為咱倆家有點交情你就胡說八道,趕緊走,別再讓我看見你。”
等肖也坐回盛棠身邊的時候,盛棠朝著他胸口瞅了一眼,嘖嘖兩聲,“師兄啊,就算你想湊熱鬧也不用這么拼吧?”又抻頭看了一眼,“姑娘很生氣,后果可能很嚴重。”
肖也一臉無奈,“你是一點良心都沒有,我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嗎?”
“你當然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了。”盛棠說。
“這還差不多。”
“你是個喜歡湊熱鬧又不嫌事兒大的人啊。”盛棠一個反轉。
緊跟著腦袋就被一頓狂揉,“我是擔心你出事!”
盛棠一把撥開他的手,捋了亂糟糟的頭發,重新扎了一下馬尾,大戰在即,這個時候發型絕不能亂。肖也問她們到底怎么回事,程溱悶著頭啃了半天串,抬頭答非所問,“肖公子,你衣服都濕了,不用脫下來嗎?”
盛棠在旁微微瞇眼瞅著程溱,果然是臭味相投的塑料姐妹花,知她所想,說她想說…
許是肖也從程溱狀似關心的語句里嗅出些不對勁來,又或許是察覺出身邊的盛棠看似平靜但內心波瀾壯闊的意圖…他笑了笑,“不用脫,天這么熱,一會兒就干了。”
盛棠心里隱隱失望。
很快就有人推門進來了,一頓吵吵嚷嚷的,店老板早就覺出不對勁,上前勸說就被喝罵,“滾蛋!剛才誰?誰他么砸我的車了?給我滾——”
一腔怒火沒等痛痛快快發泄完,半截話就撂在半空落不下來了。
十分斯文俊美的小伙子,身材頎長清瘦的,光看外形絕對會教人如沐清風,只是在看清桌旁女人的時候,臉色變得既驚慌又難看。
程溱卻沒看他,繼續不緊不慢地擼串。
“鋒哥哥,就是這女的!還有對面那倆,看熱鬧的,他們都是一伙的!”白面饅頭可不算完,說著就要往前沖。
被男人一下子拉住了,但饅頭終究就是饅頭,一拉一扯間男人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你拉我干什么?”饅頭不樂意了。
男人一手還死拽著饅頭,抬眼朝程溱看,“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行嗎,砸車就太過分了吧?”
白面饅頭氣急,“鋒哥哥,你是不是太客氣了?”轉頭死盯著程溱,“這件事要么你們賠錢道歉,要么咱就報警!總之,沒完!”
程溱扭頭瞅了一眼饅頭,視線一移落在男人臉上,那男人咽了一下口水,挺尷尬。
“呀,這不是曲鋒嗎?”盛棠倒是開口了,故作驚訝,“有大半年沒見了吧?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這收拾得挺水光溜滑啊,誒?身邊這位是…你姨?”
白面饅頭惱了,“你怎么說話呢?你誰啊!”
曲鋒死扯著白面饅頭,生怕她真就一個飛撲過去,程溱什么性格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真要是耍起狠來那絕不手軟,頗有東北姑娘的彪悍和震懾力,從進來到現在,程溱一句話沒說就在那啃串,絕非良善的態度。
而盛棠什么性格他更清楚,程溱最要好的兩個朋友里,屬盛棠最壞,心眼最多,整起人來最不折手段的,白瞎長了張漂亮的臉,不少人會被她的無辜所騙。
所以此時此刻曲鋒不敢輕舉妄動,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盛棠就是那個暗箭,并且心里懊惱至極,早知道是她倆,打死他都不會踏進人生一串半步。
程溱這時開口了,慢悠悠的,“那你又是誰啊?”
“我是曲鋒的女朋友!”白面饅頭也不傻,多少看出這里面的不對勁,手往曲鋒的胳膊上一挎,胸一挺,跟小山似的挺拔壯闊。
“女朋友啊?”程溱扭頭看著曲鋒,冷笑,“什么時候交的,怎么也不知會我一聲啊?曲鋒,這事兒讓你辦得很不地道。”
曲鋒一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來個翻臉不認人,“程溱,我知道你心里過不去這道坎,但咱倆都是過去式了,你該放下就放下吧,別再死纏爛打了。”
白面饅頭一聽這話微微愣住,緊跟著明白過來,往曲鋒身上貼了貼,又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準確無誤認出哪個是程溱,說,“原來是前女友啊,砸車泄憤有意思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鋒哥回心轉意?我告訴你,你這么做會讓男人更煩你,這行為叫什么你知道嗎,悍婦!徹頭徹尾的悍婦!就你這樣的也怪不得鋒哥會離開你。”
程溱放下釬子,“那怎么做不讓男人煩?吃成你這樣的?”
坐在對面的肖也一下子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他對天發誓,只要那個叫什么鋒哥的人不耍混他就絕不插手,女人間的對罵他若摻和進去總歸是奇怪,但這下他是真沒忍住,笑完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白面饅頭惱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但她終歸還是個聰明人,馬上轉得楚楚可憐,反手箍住曲鋒的胳膊,“你看你前女友,怎么這么說話啊,簡直是一點素質都沒有。”
曲鋒替白面饅頭出頭了,“程溱,有什么你就沖著我來,別傷害我女朋友。”
程溱一巴掌拍桌上,冷喝,“沖你來就沖你來,你以為我不敢吶?你這一天天活得假假咕咕、吭哧癟肚的,真當誰離了你活不了是吧?死纏爛打你?曲鋒你要點臉嗎?為什么砸車你心里沒點b數?”
“你砸的是我的車!”白面饅頭喝了一嗓子。
程溱冷眼看曲鋒,“呵,果然吃軟飯啊。”
曲鋒的臉色倏然難看,畢竟在場還有男士,臉面一時間沒地方擱,剛要口不遮掩,盛棠就出馬了。
“那個…我說兩句啊。”她笑呵呵的,“先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肖也拄著臉,看盛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店老板一直抻頭往這邊瞅,就在提防著情況一旦糟糕就采取點措施,開店的最怕就是遇上鬧事兒的,不管是找店家的事兒還是找客人的事兒。
程溱沒多說什么,坐下來繼續擼串。曲鋒瞧著盛棠笑靨如花的模樣,不知怎的后脊梁骨就開始隱隱泛涼,但這個時候總不能一走了之,只能硬著頭皮看她想說什么。
“砸車這個事兒吧,其實是我攛掇的。”盛棠細聲細語的,一本正經,“我是看見我的車牌掛在輛陌生的車上,那肯定是套我牌兒的啊,這太過分了吧,我呢,小細胳膊小細腿兒,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靈的,程溱替我出了頭,誰知道能砸到你曲鋒的頭上。”
曲鋒一愣。
白面饅頭先反應過來,也不裝楚楚可憐了,松手就沖著盛棠過來了,整個人都變得犀利,“什么是你的車牌?那明明是我們家的車牌!”
程溱見狀起身剛要迎戰,肖也快她一步,不急不慌地往盛棠面前一擋,“正常說話,別往前湊合。”
曲鋒剛才是松了神才沒拉住白面饅頭,見狀趕忙上前攔住她。肖也人高馬大的,比曲鋒都能高出半頭來,往那一站,白面饅頭自然不敢繼續往前沖,當然,也是因為肖也長得帥,她著實沒好意思撒潑,就壓了氣,逼問盛棠什么意思。
盛棠伸出根手指把肖也戳到一邊,還不忘嬌嗔了句,“你都嚇著人家姑娘了。”
肖也哪聽過她這么說話,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關于車牌的事你得問曲鋒,他搖號搖不上就借了個車牌,哦,從嚴格意義來說車牌也不是我的,是程溱的,只是我出面往外借的。”
白面饅頭聽得一頭霧水,好半天轉頭問曲鋒,“車牌不是你自己的嗎?”
曲鋒可顧不上回答白面饅頭的話了,皺眉質問程溱,“那個車牌是我租朋友的,怎么就成你的了?程溱,今天給你臺階你就下,別給臉不要臉。”
“嘿,會不會說人話?”肖也低喝了一嗓子。
曲鋒想嗆一句,看了他一眼,忍住了。
程溱吃得也差不多了,倒了杯水潤潤喉,哼笑,“你朋友的?曲鋒,我看你這兩年的私家偵探算是白干了,你有那么大方得讓你白用車牌的朋友嗎?當初你為了能在客戶面前裝13,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弄車牌,我顧及你的大男子主義面子,也沒打算車落我名,就把我名下那輛車的車牌拿出來讓棠棠出面往外出,人棠棠心細,就怕被你查出來傷了你的自尊,所以她又轉了一手找了跟你關系勉強還好的朋友借給你。早知道你就是個吃軟飯的慫貨,我特么當初也不用這么費勁了。”
曲鋒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拳頭攥緊,額上青筋都快爆出來了,沖著她嚷嚷,“不可能!你還能有車?這么多年你什么樣我不知道?說得就跟真事兒似的,你不就想狠勁埋汰我嗎?行啊,你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我警告你,咱倆分開就是分開了,你也別想著纏著我復合,沒戲!”
“我也覺得沒戲,畢竟大家也不在一個階級層面上。”盛棠的話接得順風順水的,抬眼去看程溱,“反正都分開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把車牌拿回來就完事兒。不過你那輛車也是有幾年了,肖公子不是打算在你過生日的時候送你輛新款的開著玩嘛,正好放新車上。”
說到這兒,她拍了拍肖也的肩膀,“夠意思啊,真是把我家程程捧手心里疼啊。”
肖也微笑,嘴角都快掛耳垂了,“那是,別說一輛車了,只要程程想,我都能把玉兔抓下來燉給她吃。”
程溱瞅了一眼肖也。
曲鋒在這邊聽得心里五味雜陳的,憑空生出一股子悶氣來,他打量著肖也,牙根直癢癢。這時就聽程溱開口,“是啊,既然沒關系了,曲鋒,車牌也別再賴著用不還了,你也知道,車牌往外借這種事本來就違法,你再繼續用著我的車牌到處瞎溜達,萬一一個不長眼撞了人或者你被撞廢了,那就說不清了。”
白面饅頭將這番話聽得真真兒的,拉了拉曲鋒的胳膊,“車牌不就是你之前那輛小破轎上的嗎?”
曲鋒被她說得有點下不來臺,壓低嗓音,“什么小破轎啊,當年買的時候也挺貴呢。”又放了正常音量,“總之你別聽她瞎胡說,她就是想惡心惡心咱們。”
“辛小姐吧?”程溱突然對白面饅頭道。
白面饅頭一愣,接著警覺,“你知道我?”
程溱靠在椅背上,轉頭看著她,“你也算是有點人脈的人,想查個車牌情況不是難事吧?”
白面饅頭臉部肌肉一抽搐,想了想,轉身就到一邊去打電話了。曲鋒有點慌神了,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挺了解程溱的,所以想著以程溱的脾氣絕對是歇斯底里跟他撕破臉皮,女人一耍起瘋來就會喪失理智,在外人,尤其是在新歡眼里絕對就是對他的死纏不休和因愛成恨,因此剛剛他才敢鋌而走險倒打一耙,干脆把她惹惱。
然而,現在的情況發展得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怎么車牌就成程溱的了?而且程溱竟然還能查到他新歡的情況?他該信誓旦旦的,至少不認為車牌的事像程溱說的那樣,可是,程溱的態度讓他心里沒了底…
很快,辛小姐回來了,臉色極為難看。
曲鋒一瞧這架勢,心就涼了一大截。
“你自己看吧,弄得這叫什么事兒啊!”辛小姐把手機往曲鋒懷里一塞,“合著拿我當禮拜天兒過呢?”
曲鋒拿起手機一看,緊跟著跳腳驚叫,“阿斯頓馬丁?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