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留美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小時候那么乖巧聽話,怎么現在她的話都不聽了呢?
“幸司!你在說什么?”高橋留美反問:“在你面前的人是你的父親!”
歐陽幸司慢慢垂下眼眸,“母親,我知道。只是,道歉的前提需要讓我明白我錯在了哪里,否則我不知道如何道歉。”
“你竟然還不知道錯在哪里?你從回國讀書之后,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你不愿意跟我們親近,還擅自決定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你違背了你父親的意愿,你還跟那樣一個女人牽扯不清,難道你還沒有錯啊?”高橋留美震驚的看著他:“你從回國讀書的那天起,你就不再讓你父親滿意,難道你不知道嗎?”
“母親,我不知道。”歐陽幸司回答:“畢竟,當初回國讀書不是我愿意的。至于回來之后的發展,那也是我根據我在國內的情況作出的選擇,我并不覺得那有什么錯。至于母親說的女人,那是我心愛的女人,我希望父親和母親能尊重我曾經的戀愛史,至于現在…”他垂下眼眸,沉默了幾秒之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到她,她說的沒錯,她對我沒興趣。”
這句話說完,歐陽豪和高橋留美對視一眼,這話什么意思?他是說那個女人現在跟他沒有關系?
高橋留美:“幸司,你別告訴我,就那樣的一個女人,她還看不上你?”
“她本來就看不上我。”歐陽幸司淡淡的說:“當初是我死纏爛打,才讓她勉強多看了我兩眼罷了。不是母親以為的那樣!”
“沒出息的東西!”歐陽豪實在忍不住,怒罵道:“一個大男人,到現在竟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你還有什么用?我們歐陽家,有幾個男人會被女人耍著玩?難怪這么多年在外面也沒有什么建樹,就你這樣的本事,能干出什么事業?”
“父親教訓的是。”歐陽幸司垂著眼淡淡應道。
他還是少年時的樣子,冷清、少言,不管是跟高橋留美還是歐陽幸司,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萬年不變,讓人看不出他在面對父母的時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是欣喜還是恐懼?是厭惡還是喜愛?
沒人知道。
少年時他就讓人捉摸不透,而到了今天,他更加讓人看不懂,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
“你當初說你喜歡攝影,不聽我的勸告,非要報考攝影專業。我在日本給你鋪好了路找好了學校選好了專業,你都不肯聽話。你畢業之后還一意孤行,自己去了國外,這個倒也罷了,可我給了你這么多年,你竟然還是一無所獲一事無成!”歐陽豪冷笑:“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好說的?現在灰溜溜的回來辦個什么網站,能有什么用?說來說去,不過就是瞎折騰!”
歐陽幸司的眼睛看著地面,似乎失去了焦點,一言不發的聽著歐陽豪繼續說:“事實已經證明,你自己選擇的路根本行不通,沒有前途,也沒什么用,那不過是些無聊的人搞出來沽名釣譽的東西,什么高雅的藝術,什么的攝影師,你還看不清嗎?我賺好的錢你不要,不來繼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料準了我找不到第二個人,所以就以此為要挾?難不成,你還打算讓我給你認錯!”
最后這句話,歐陽豪的聲音十分嚴厲,高橋留美一下站了起來,她焦急:“幸司,你怎么就是聽不進勸呢?你父親在跟你說話,你倒是說句話呀!”
“父親,我喜歡攝影師,在我很小的時候您和母親就知道,這也是我一直的夢想。哪怕您覺得我在攝影的道路上一無所獲,我依然熱愛這個職業。我知道,對父親您來說,我依靠攝影賺的錢,實在入不了您的眼,但是我還是愿意在這條路走下去。”歐陽幸司在外面,很少說太多的話,也就此時此刻,才能讓他多說兩句:“對父親而言,我是個失敗者,即便我接手了您的事業,我這樣的人也很難把家業做好。與其拿您辛苦一輩子的產業來練手,倒不如讓我在自己折騰我自己熱愛的東西,如果失敗,也能證明父親您的眼光是正確的,如果成功了,說明我還有些天賦,或許那時候也能給父親提供一些幫助。”
歐陽豪張了張嘴,腮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抖動了一下,“歐陽幸司,你是不是覺得,歐陽家的生意,是非你不可了?”
高橋留美這下更急了,她一步沖到歐陽幸司面前,用手摁著他的頭,非要逼他低下來:“幸司,你怎么可以跟你的父親頂嘴?你還不快點認錯?”
只是這時候,歐陽幸司不是幼時的小少年,可以被母親摁著下跪磕頭認錯,現在的歐陽幸司,遠遠高出高橋留美太多,導致她抬起的手,根本無法用力把歐陽幸司的頭往下摁。
“幸司,你瘋了嗎?你要讓我失望成什么樣子?”高橋留美拿紙巾摁在眼角,滿含熱淚,“我跟你父親到這里了,你以為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呀?”
歐陽幸司動了動唇,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半響,他慢慢的在歐陽豪面前跪了下來,恭恭敬敬行了一個鄭重的日式磕頭禮,“父親,母親,我知道我讓您二位失望了,我也知道您們對我給予厚望,希望我能學商,繼承家業,只是,我志不在此,無法讓父親和母親滿意,如果父親那邊有滿意的繼承者,請父親放棄我…”
歐陽幸司的話沒說完,歐陽豪直接拿了手邊的煙灰缸砸了過來,砸在歐陽幸司俯身低頭的背上,他依舊趴在地上沒動,歐陽豪卻要氣炸:“你,你這個不知好歹一事無成的廢物!我從小把你養大,培養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雖然日本對于繼承者的血緣過繼沒有太過苛刻,很多日本人也接受這些,可是歐陽豪的骨子里到底還是國內的老傳統,他想到自己有親生兒子,那么大的家業竟然要落入旁人的手里,他便怒火中燒。
歐陽豪有兄長有弟弟,家里都有男丁,誰家不是盼著能把兒子過繼給他,就等著繼承歐陽豪的家業?結果自己這個兒子,竟然是個把他一輩子財富往外送的窩囊廢,他能不氣嗎?
高橋留美直接捂臉哭了出來:“幸司,你怎么能這樣對爸爸和媽媽?你怎么樣這樣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