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7 我們是情侶
宋頌如愿上了北外，開學當天，宋祥濤親自開車送她去學校，一路上她都很興奮，看著窗外不到倒退的街景，心中充滿對新學校的向往。
宋祥濤看著前面的路況，笑瞇瞇地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就上大學了。在學校里乖乖聽老師話，有什么事就給爸爸打電話，錢不夠用了要及時說，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放假就回家，別在外面亂跑。”
宋頌手撐著額頭，貧嘴：“您還當我上小學呢？”上了大學她就要徹底放飛自我，終于不用過高三那種地獄般的生活。
宋祥濤笑了笑，繼續說：“如果遇到合適的男孩子，可以試著交往。你看你表姐，畢業了工作忙得跟什么似的，都沒空談戀愛了。”
不知道是不是離了婚的緣故，宋頌覺得，自己的父親自從又當爹又當媽以后，逐漸開始有了婦女的思想，天天把“找對象”掛在嘴邊。
宋頌差點以為自己年近三十，并且嫁不出去。
事實上，她是十九歲的青春美少女。
宋頌無奈地嘆口氣：“爸爸，您再這樣，我會以為你不愛我了，想把我早點嫁出去，你太傷我的心了。”
宋祥濤立馬改口說不是，他只是覺得像她這個年齡，談一場戀愛挺美好的。
不過，想到她花癡男神的那股勁兒，他就覺得她大學談戀愛的幾率不大。因為按照宋頌說的，哪個男生都比不上她的偶像，她完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宋祥濤也就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一切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的后果就是大半個學期過去了，宋頌仍然是單身，跟寢室里一幫小姐妹玩得火熱。
她性格開朗活潑，開學第一天聚餐就和寢室里其他三個女生混熟了，四個人擰成了一股繩，每天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偶爾逃課也共同進退。
大學里也不是沒人追宋頌，入學軍訓的時候就有個別的系的男生向她表白，在寢室樓下唱情歌，當時轟動了好一陣子。
不過，宋頌直言對那個男生沒感覺，拒絕了他。
一個月前，她還被同社團的一個男生表白了，兩人一起組織社團里一個活動，張貼海報的時候，男生站在她旁邊，小聲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沒有的話，可不可以做她的男朋友…
“哎，宋頌，那個向你表白的林同學后來什么情況？現在還在追你嗎？”
今天晚上閑著沒事，寢室里四個姑娘出來吃自助餐，一邊是烤肉一邊是火鍋，還有冷飲和點心，氣氛十分融洽。
鄭藝楠忽然想起這件事，忍不住問宋頌。
那個林姓男同學向宋頌表白的當天，宋頌就把這件事告訴她們了，她當時是沒有答應那個男生的，但是男生并沒有放棄，每天追在她身后獻殷勤，最近倒是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宋頌正夾起一片五花肉，放進干辣椒碟里蘸了蘸，聞言筷子頓了一下，搖搖頭：“不清楚什么情況，上個星期還給我送早餐，這個星期就沒看見他了。”
另一個室友王曉霖說：“林同學估計是覺得追求無望，放棄了。”
宋頌把五花肉放進嘴里，滿足地嚼了嚼，嘴唇上沾了辣椒也不在意：“放棄了才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段時間有多尷尬，總是拒絕他吧，傷人自尊心。我又不好意思接受他的東西，擔心會讓他誤會我是在給他希望。”她長嘆口氣，“真是讓我為難。”
鄭藝楠撲哧一笑，被人追還煩惱呢。
丁漫支著下巴，紅唇翹起：“宋頌，你就沒有對林同學心動啊，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長得挺帥的，性格也不錯，還陪你上公開課呢。”
宋頌舉起筷子晃了晃：“沒有，我心如磐石，不可轉也。”
三個室友齊齊嘆息，鄭藝楠悠悠地道：“你真是一股泥石流，一般的女生面對那種溫柔攻勢早就招架不住了。”
宋頌挑了挑眉梢，這有什么，人家大明星姜時晏向路棉表白，她還落荒而逃了呢。跟路棉比起來，她拒絕一個長得帥的男生不算什么。
可惜這種絕密的八卦她不能說出來跟好友分享。
好在路棉沒有犯傻，現在跟姜時晏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談起了地下戀情。就是不知道路棉小姐姐什么時候有空，給她和陸放也安排一場甜甜的戀愛。
丁漫叫了宋頌兩聲，把她的思緒拉回了：“啊？你剛才跟我說什么？”
王曉霖替丁漫重復：“漫漫剛才問你，是不是高中時期有個令你難忘的男生，所以你對別的男生不敢興趣。”
宋頌笑了一聲，感嘆她們真是想多了：“沒有。”她吃得差不多了，擺弄著手機，忽然生出一些感慨，“這才上大學多久，高中的班群就冷了，十天半個月都不見人發消息。”
“我的高中班級QQ群也是這樣，沒什么人發消息。放暑假的時候還很熱鬧，自從上了大學，基本就沒什么人在里面說話了。大家都有了新的朋友圈子，找不到能夠聊到一起的話題了。不像以前，不管聊什么總離不開小小的班級。”丁漫說。
宋頌擺了擺手，示意不談這些了。她仰著頭吃吃一笑：“我高中倒是沒有喜歡的男生，但我有喜歡的男神，陸放什么時候娶我！”
聊到追星的話題，女孩總是有特別多的話說。丁漫雙手托腮，一雙眼里滿是情意，還帶著一絲絲的惆悵：“唉，姜時晏什么時候娶我？”
宋頌嘴角的笑一收，不好意思戳破室友的幻想，姜時晏娶她這個愿望注定不能實現，因為他跟她的好朋友路棉在一起。
至于陸放，她還是可以做做夢的。
宋頌委婉地提醒：“你還是換個夢做吧，姜時晏是不會娶你的，不要等他了，趁著年輕多看看其他人。”
丁漫目光一凝，如冰刀般射向對面的宋頌，居然敢打擾她做夢！
宋頌舉起雙手投降，露出一個求饒的表情，誰能體會到她這種藏著天大的秘密卻不能說出口的心情。
丁漫回擊：“哼，陸放也不會娶你！”說著，她還晃了晃頭，仿佛在說，來呀，誰怕誰，互相傷害。
宋頌：“…”
另外兩個室友互相對視一眼，樂的看一場姐妹互撕的大戲。
從自助餐廳出去，丁漫還在那邊“略略略”的朝宋頌吐舌頭，幼稚得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宋頌也不與她計較，反正她知道姜時晏名草有主。
自助餐廳距離學校不遠，四個女孩都吃撐了，不打算坐公交回去，約好一起步行，就當是消食減肥。
宋頌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從包里拿出來，盯著來電顯示看了許久，一時不敢相信，竟然是很久沒有聯系過的林書山打過來的。
他們有多久沒有聯系呢？宋頌想了想，從那一晚他喝醉了以后，到現在已經過去差不多五個月。
宋頌良久沒接電話，室友好奇地湊過來看：“誰打的電話，宋頌你怎么不接呀？”
手機屏幕在眼前一晃而過，她們只看到來電顯示是一個姓林的人，難道是那位向宋頌表白的林同學？
宋頌往前快走了兩步，與室友拉開一小段距離，接通了電話：“喂？”
那邊響起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聲：“是我。”
宋頌腦子有點蒙：“我知道是你，你打我電話干什么？”
“哦，不小心撥錯了。”林書山聽著她的聲音，嘴里說著違心的話。
什么撥錯了電話，其實是他太久沒有聽到關于她的消息，想知道她最近過得怎么樣，也想聽聽她的聲音，再三斟酌下，打出了這通電話。
宋頌扶住額頭，似乎頗為無語，打錯了電話直接掛掉不就好了，在她接起之前電話響了好久，他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宋頌開始懷疑林書山這個智商是怎么考上清華的。
“那就掛了吧。”宋頌把附在耳邊的手機拿開，還沒按下掛斷，身后的室友見她打完了電話紛紛上前詢問，“我們看到了哦，是林同學，你還說你不喜歡他，背著我們偷偷摸摸接電話。”
宋頌覺得自己夠八卦了，沒想到室友比她還要八卦：“你們搞錯了，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他…”
電話被掛斷了。
宋頌隨意瞥了一眼，林書山掛她電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撇了下嘴角，側身扯過鏈條包，把手機裝進去，繼續跟室友解釋：“你們誤會了，這個不是林同學，是我高中的同學，恰好也姓林。跟我表白的那個林同學，我根本沒他電話號碼好吧。”
她的解釋室友們都聽明白了，電話那端的林書山卻聽不到，在他的認知里，宋頌接了他的電話，剛好被朋友看到，朋友問她是不是喜歡的人，她說她不喜歡他。
林書山苦笑了一下，把手機扔在桌上。
他知道宋頌不喜歡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可聽她親口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有股酸澀的情緒在胸中彌漫。
至少沒聽到這句話前，他偶爾還能欺騙一下自己，現在卻是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林書山靠在椅子上，面前寫滿了公式的ipad屏幕自動熄滅，他的題還沒做完。
以前心情不好就瘋狂做數學題麻痹自己，現在卻什么都不想做，提不起勁。
可能是他終于意識到，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是不可強求的，哪兒能事事如愿啊。也許，他該試著放棄了。
“老林，作業寫完了沒有，借我參考一下！”隔壁寢室有同學過來，站在門口朝里面吆喝。
林書山端坐在椅子上，男生只好進來，嘴巴不停吐槽：“我真是服了，上個大學還布置這么多作業，我寫得脾氣都沒有了…”
林書山點開ipad，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只寫了三題。”
“臥槽，連你都沒有寫完？明天早上就要發到老師郵箱啊。”
林書山腦子嗡嗡響，低頭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學題，拿起旁邊的手寫筆，像個機器人般列出一串串公式。
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很神奇，就在林書山下定決心要放下那一段暗戀的感情時，緣分讓他遇到了宋頌。
還是在圣誕節這樣喜氣洋洋的日子。
在清華大學的校門口，宋頌沒有提前給路棉打電話，偷偷地想要過來給她一個驚喜，陪她過圣誕節。
然而沒想到的是，路棉跟姜時晏約好了一起過圣誕節。
宋頌垂頭喪氣，她想著姜時晏一個當紅大明星，通告多到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在這樣的日子里肯定抽不開身來陪路棉。宋頌擔心她沒男朋友陪伴會難過，才過來陪她吃飯，誰知道姜時晏這么貼心。
路棉滿是歉意的眼睛望著她，拉著她的手晃了晃：“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我下次再請你吃飯好嗎？”
宋頌能說不好嗎？
姜時晏工作特殊，經常和路棉異地戀，兩人好不容易見一面，她能強留下路棉嗎？明顯不能。
她正失落，忽然看到從學校走出來的林書山。
男生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長及小腿，大冬天仍然敞開衣襟，一邊肩膀掛著書包，看樣子準備去哪里學習。
林書山顯然也看到了她，那一瞬間，被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正一點點冒出頭，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迅速成長成參天大樹，是死灰復燃的感覺。
他不受控制地停下腳步，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再也看不進別的東西。
他以為宋頌是和路棉一起的，卻看到路棉跟她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宋頌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風將她的頭發吹得凌亂，她在路邊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宋頌看到林書山，也沒有特殊的感情，只是把他當作許久未見的老同學，隨便打了聲招呼：“山哥。”
林書山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她稍微對他有一點回應，他就變得沒有原則。就像現在，他書包里有一堆作業要完成，學校的自習室占滿了，他打算去校外找個地方做題，卻被她牽引著，自然而然說出讓她請自己吃飯的話。
他很了解宋頌，如果他說要請她吃飯，她一定會拒絕，尤其是在圣誕節這種有著特殊意義的日子。
于是，他讓她請自己吃飯，并編織了一個荒唐的理由：“以你的水平，高考數學應該考不了那么高的分數，應該是受到我的保佑，所以你要請我吃飯。”他甚至跟她算起了更久遠的賬，“高三的時候，我幫你做數學筆記，你說過邀請我吃飯的。”
宋頌果然答應了他，拽著他的手臂要去還債。
走到餐廳門口，宋頌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既然是我要請你吃飯，你這次不許再偷偷買單。”
她還記得林書山說的那句“在外面吃飯不習慣讓女孩子買單”的話。
林書山點頭，“嗯”了聲。
這是一家新開不久的餐廳，開業活動還未結束，再加上是圣誕節，有很多打折活動，還有小禮品贈送。
柜臺那邊，各種優惠活動都用彩色熒光筆寫在一塊黑色玻璃板上。宋頌站在旁邊認真地往下看，小聲念出來：“情侶入座送圣誕限量鑰匙扣…”
柜臺后面的服務員聽到她的聲音，笑著拿出本店的小禮品給他們看：“鑰匙扣是我們店長親自采買的，圣誕主題風格，非常精致。兩位是情侶的話，到店里用餐我們可以免費贈送一個。自己買來紀念也可以，一百五十元一個。”
什么鑰匙扣一百五啊，宋頌吃了一驚。
服務員打開一個紅色的小盒子，只見一個圣誕老人的金屬鑰匙扣躺在絲絨布上，邊緣處是玫瑰金的顏色，中間鑲嵌了石榴紅和雪白的瓷片，果然很是精致小巧。除了圣誕老人，還有雪橇、麋鹿、圣誕樹等等造型的鑰匙扣，顧客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
林書山見宋頌的眼睛都放光了，頓時了解，她想要鑰匙扣。于是，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準備付款：“你要是喜歡，我就…”
余下的“買來送你”四個字沒能說出來，宋頌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肩上，做小鳥依人狀，朝服務員眨了眨眼：“我們是情侶！我們要入內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