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直至阮夢西請客。
主要是請云鶴枝吃飯,感謝他上次梨園幫忙。
“怎么沒讓你老公陪你一起來?”云鶴枝笑道。
“他最近比較忙。”祁則衍原本也打算來的,只是公司臨時有事。
阮夢西畢竟是有夫之婦,單獨邀約云鶴枝,雖說清清白白,也擔心有人說閑話,唐菀就是來拉來作陪的。
“你不用特意請我吃飯,上次的事,只是舉手之勞,我也沒幫上什么忙。”云鶴枝從不居功,“不過那位司小姐最近經常來梨園聽戲,還會給我送花。”
“那我是不是給你拉了個忠實的票友?”阮夢西笑道。
“她不是什么票友,來聽戲,也不是奔著我,而是奔著我的東西去的。”云鶴枝說著,看了眼坐在一側,極少說話的唐菀,“唐老師,我幫你拉了幾單生意。”
“什么生意?”唐菀工作室素來不缺訂單,開門做生意,有賺錢的機會,誰都不會拒絕的,“你有朋友要做唱戲的頭面?”
“是那位司小姐。”
阮夢西爆笑出聲,唐菀瞬間覺得,這頓飯都不香了。
云鶴枝卻不明所以,剛想問唐菀發生了什么,她就立刻制止了他,“云老板,您別說話,讓我靜靜。”
“這位司小姐出手應該很闊綽。”云鶴枝補充。
唐菀悻悻一笑,不想說話了。
“對了,上次見你,聽說你在找房子,要搬家?”阮夢西看著云鶴枝,“要不你搬去我的公寓住,我現在搬出來住了,那邊就空出來了,閑著也是閑著。”
阮夢西和祁則衍在平江已經舉行過婚禮,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前段時間已經搬到了祁家,之前的公寓就沒人住了。
“我是想找個可以讓我開腔練嗓子的,最好是郊區有院子的,住公寓不方便,容易擾鄰。”
云鶴枝并不是天天都要登臺,可唱戲這玩意兒,就跟練琴一樣,一日不練,就覺得嗓子生了。
家中不方便,只能每天去梨園,來回開車都得兩個小時,實在麻煩。
“郊區…”阮夢西皺眉,“那房子找到了嗎?”
“還在找。”
“需要我幫忙?”
“你忙著結婚已經很辛苦了,找房子的事,我自己來。”
唐菀已經郁悶得要自閉了,根本沒聽清這兩人在討論什么,也不知道云鶴枝在找房子,以至于后來還鬧出了不少事兒,這都是后來的事。
唐菀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整個人都頹喪著臉,就連老太太跟她說話,都還在發呆。
老太太正在家里選衣服,明日就要去赴宴,雖說這頓飯是游鴻憲撮合的,好歹也算兩家人正式碰面,自然不能穿得太隨意,也不能太莊重,選來選去,沒一套合身的。
“菀菀?”老太太想征求她的意見,卻不曾想她居然在發呆。
“嗯?”唐菀回過神,“奶奶。”
“想什么呢?出去吃了一頓飯,回家就神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笑道。
“就是工作上的一點事。”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可以跟我說,或者告訴小五,不要一個人憋著。”
唐菀笑著點頭,她總不能說,自己被未來嫂子盯上了吧。
“我現在就希望明天見面能夠順順利利的,別再出什么幺蛾子,最近這京城啊,真是不太平,你四哥吧,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孩子,沒想到談個戀愛也這么曲折。”
老太太最近要操心的事太多,江時亦和林鹿呦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江承嗣這邊又是一團亂麻,心里壓著事,晚上睡不好。
雖然江錦上一直跟她說,事情他們會處理,讓她別擔心,可她又如何能真正放心。
“太奶奶,我來啦——”江江人沒到,聲音卻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是急促的叩門聲,“太奶奶,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老太太聽著小曾孫聲音,立刻換上笑臉。
江江推門進去,見著唐菀也在,甜甜喊了聲二嬸,就抱著獎杯跑到老太太身邊,“太奶奶您看,這是我踢足球得到的,我們隊是第一名。”
“這么厲害啊。”老太太摸了摸他的額頭,“怎么一腦門子汗。”
“他說要第一個跟您分享這個事,下車就跑了進來。”沈知閑帶著陶陶也出現在門口。
“太奶奶,我長大以后要進國家隊踢足球。”
“好,你肯定可以的。”
唐菀站在邊上,悶聲不語,我們的國足,唔…
加油吧孩子。
也是知道老太太近來心情不好,沈知閑幾乎每天都會帶孩子過來,有這兩個開心果在,老太太還是很高興的。
可經過梨園一事,唐菀對這個嫂子,心里卻又多了幾分敬重,看長嫂行事總是沒錯的。
江錦上覺著最近媳婦兒的心思又琢磨不透了。
之前把重心放在兒子身上,他還能理解,可現在盯著自家嫂子看,就是不關注他這個當老公的。
“菀菀,我怎么覺得你最近看嫂子的眼神挺奇怪的。”
怎么說呢,笑瞇瞇的,有種崇拜,這得虧是女人,是自家嫂子,要是其他男人,江錦上怕是會認為,自己媳婦兒迷上人家了。
“有嗎?”唐菀自己倒沒察覺。
“有。”
“就覺得大哥眼光很好,能找到嫂子這么優秀的人,做事穩妥,又會照顧孩子,體貼長輩,我真的有許多地方需要跟她學習。”
最主要的是…懟人也很強。
江錦上哭笑不得,都認識這么久了,這份崇拜來得還真是突然。
“明天吃飯,要帶孩子一起去嗎?”江錦上打斷她的思緒。
“不帶了吧,本來就挺嚴肅的,他要是哭鬧,就怕氣氛會尷尬,我和小姨媽說好了,讓她和小姨父幫忙照顧一下。”唐菀早就把兒子的歸處安排好了。
翌日,霍欽岐即將把江承嗣送走,以為終于可以松了口氣。
這人待在他家,一刻都閑不住,實在吵鬧,如果搭配上霍然,那簡直絕了,兩人甚至無聊到后院訓練狗,大熱的天,狗都累了,這兩人還不消停。
霍欽岐沒想到,送走了一個,又來了另一個。
大的走了,小的來了。
“我跟小姨媽說好了,慕棠放在這里待一下,等我們吃完飯就回來接他。”
“是嗎?”霍欽岐看了眼身側的沈疏詞,她并沒和自己提起此事,“你答應了?”
“我沒告訴你?”
“生完孩子,記憶力就變差了,可能忘了說。”沈疏詞笑著。
自己媳婦兒已經答應了,霍欽岐不可能拂了她的面子,只能將江小歪抱到了懷里。
江小歪倒是挺開心的,在他懷里不停蹭著,搖頭又晃腦。
江承嗣離開霍家,直接回了老宅,簡單洗漱,又換了身正式得體的西裝,出發去酒店的路上,老太太特意把他叫到了自己車上坐著,不停告訴他,待會兒一定要穩著,要持重,說話要注意分寸。
他也一一應著,想著終于要見到司清筱了,還是藏不住的小雀躍。
“待會兒司家人要是說了什么,你也應著,千萬不要頂嘴,有什么事,都會解釋清楚的。”
老太太真的很怕司家會退貨。
而此時的關東司家,一家三口也換好衣服,準備出發去酒店,卻聽說游鴻憲來了。
游鴻憲借著分割財產的事,經常出入司家,近來也十分安分,還說準備離開京城,找個好地方養老之類,這也是他最后一次請客吃飯,就想把前塵往事做個了結。
司嶼山原本并不想去,他壓根不想再和游鴻憲有什么牽扯。
不過司清筱卻答應了。
“爸,反正舅舅都要走了,最后一頓飯而已,他怎么說都是我的親舅舅,做個告別也挺好的。”
“我聽說江家也會去,你確定要過去?”司嶼山打量著她。
“我跟他的事,也始終要有個交代和說法,不如趁著這時候說清楚。”
“話是沒錯…”司嶼山可不傻,他打量著女兒,這心里已經開始全面復盤近來發生的所有事。
他女兒有多喜歡那個野小子,他可比誰都清楚,出了這么大的事,居然沒有任何異常,本身就很奇怪,去梨園見了江家老太太,又主動接受游鴻憲安排的飯局,種種跡象都透露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司嶼山之前是沒往那方面想,仔細合計就發現了異樣。
就憑他對江承嗣的了解,這小子就不是個坐得住的人,他對自己女兒也是真心的,不可能真的被霍家盯著,就不敢過來,除非他是瘸了腿…
不找他女兒也就罷了,居然也沒和他解釋,難不成他是一點都不在乎兩人的關系?
越想越覺得古怪,終于在見到游鴻憲,聽他說話時,明白了一切。
游鴻憲是過來,親自接他們去酒樓的:
“姐夫,待會兒可能會見到江承嗣…”
“我知道。”司嶼山對他說話,頗為冷淡,游鴻憲也不惱。
“你別怪我多嘴,我也是怕待會兒說錯了話,這…網上的事,是真的么?”
司嶼山挑眉,只說了一句:
“照片做不得假吧。”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又似乎變相回答了,肯定了江承嗣“出軌”的事實。
“其實這個年紀的孩子,愛玩也正常,你待會兒見到他,可別生氣,就算做不成親家,好歹也要給江家面子啊。”
游鴻憲笑著,“我也希望筱筱能找到屬于她的幸福,其實江承嗣這孩子也挺好的,愛玩也正常,只要別出格。”
“你如今在京城,是繞不開江家的,事情也不能一直僵著,就算他做錯了事,這兩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不好弄得太難看,要給對方留點面子。”
“我就厚著臉皮,當一回和事佬。”
司嶼山抬手整理袖管,心底卻有了另外一番計較。
這游鴻憲說的所有話,好像是在勸和,可是字句里面,卻暗藏了煽風點火的味道。
言外之意就是:
江承嗣錯了,就算他女兒被欺負,照顧著江家的面子,他也要把事情忍下去。
這完全就不是個當和事佬的人該說的話,因為游鴻憲也算了解自己,他是寧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會讓女兒遭罪的人,所以這話…
擺明就是在惹火。
挑撥他與江家的關系。
司嶼山商場縱橫這么久,若是這點東西都辨別不出來,也是白混了。
哂笑沒作聲,再觀察女兒的舉止,心底隱約就猜到了一些。
看樣子今天這次宴請,怕不僅僅是吃飯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