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知道江時亦很聰明,卻少了些人味兒,林鹿呦畢竟是女孩子,可能在一起,他能改變一些。
結果就是:
不僅培養出了師兄妹的感情,還培養出了別的感情。
江時亦此時想起某人剛進實驗室,那種蹩腳,小心翼翼的模樣,還忍不住想笑。
林鹿呦什么都不懂,無論做什么,肯定要問一下這位挑剔龜毛的學長,小心翼翼,甜著嗓子說一句:“學長——”
可能是復試時留下的陰影,又從別人口中知道江時亦并不想帶她,林鹿呦有很長一段時間,說話做事都特別循規蹈矩,生怕惹毛了這個龜毛怪。
可能是今天唐菀問起上學時候的事,林鹿呦睡得意識朦朧時,就想起了上學時被某人呼來喝去的畫面。
在國外學習壓力本就很大,那段時間她又竭力想和江時亦證明自己,沒日沒夜的做數據寫報告。
只身在外,不比在國內,隨時有人關心照顧,也就是那時候落下的胃病。
車子已經緩緩停在了別墅門口,江時亦看她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卻好似睡得越發不安穩。
“呦呦。”他低著聲音喊她,沒有蘇醒的跡象。
江時亦把車熄了火,引擎的那絲雜音也沒了,周圍靜得好似能聽到她細細得呼吸聲,他雙手在方向盤上摩挲著,偏頭打量著她。
小臉蒼白纖細,穿著比較寬松的衣服,襯得身子越發瘦削單薄,露出一截雪白的頸窩。
春深夏初,陽光濃艷卻不算熱烈,透過暗色車膜落拓在她身上,好似形成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深深看著她,慢慢地,有些肆無忌憚地,將身子靠了過去…
靠得近了,他不僅可以聽到她的呼吸,還有隨之起伏的胸口。
他的唇,輕輕落在她頸窩處的小塊皮膚上。
輕輕的,稍稍碰了下。
她皮膚溫熱,好似能感覺到她皮膚下血脈的涌動。
江時亦覺得自己可能是個變態,之前在她脖頸處留的印子,已經消失了,可他現在…
又想在她身上留下點什么了。
他深吸一口氣。
對著一個病人,都能有反應,他大概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沒有驚動林鹿呦,他徑直下了車,依靠在車邊深吸了一口氣。
陽光不算濃烈,落在身上,甚至充斥著暖意,江時亦卻覺得身上很早,有種饑餓感充斥骨髓,難受異常。
林鹿呦睡醒時,已是暮色十分,有其他車子從旁駛過,她才睜開眼,她少有時間能睡得這么踏實。
睜開眼,就看到江時亦正靠坐在車子引擎蓋上,低頭翻看著手機,許是察覺到她醒了,方才轉身幫她拉開了一側的車門。
“進屋吧。”
“我睡了很久?”
“還好。”江時亦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三個多小時而已。”
“你應該叫醒我。”
“叫了,你沒理我。”
林鹿呦睡得有些昏沉,超市買的東西,江時亦早已提進去歸置好,廚房里還燉了湯,許是休息充足,進屋后,聞著湯水的鮮香,倒是真有些餓了。
“去洗一下吧,我去幫你盛湯。”
有人伺候著,林鹿呦也沒拒絕。
主要是上學時,都是她負責幫他打飯盛湯,也是風水輪流轉,也輪到自己享受了。
江承嗣根本不知道家里住進了人,此時正在海邊沖浪,還在朋友圈發了視頻,他這人高調習慣了,忘了自己是去出差,而且有些時候,某些東西應該屏蔽一下長輩。
他海上沖浪的風騷姿勢被司嶼山看到了。
十幾秒鐘的視頻里,某人踏浪而行,意氣風發,根本不像去出差,倒像去度假的。
因為江承嗣這邊的任務快結束了,他難得有時間出來玩,南江靠海,他到這邊一周多,平時穿著西裝皮鞋,總覺得拘束不自在,難得有時間放松。
司嶼山知道,此時是下班時間,他去放松消遣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沒想到他被發配邊疆,還能玩得這么好。
想著自己現在還在郁悶著,這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立刻就打了電話給自己的好友,詢問那位嚴先生,“你最近有沒有好好教他做人?”
“有。”
“我覺得力度好像不太夠。”
“我明白了。”
司嶼山低咳一聲,“你跟他也接觸了一段時間,你覺得這孩子怎么樣?”
“還不錯,本性不壞,三觀不歪,可能磨煉不太夠,有時想法比較樂觀。”
“還有呢?”
“生命力挺頑強。”
司嶼山抿了抿嘴,這個評價,到底是好是壞啊,生命力頑強?
“要不…我讓他在你手下繼續歷練歷練?”司嶼山直言。
“我沒問題。”
江承嗣沖浪結束,買了杯椰子水,才看到手機上有司嶼山的未接來電,急忙回了個電話過去。
他以為肯定是告訴自己,出差結束了,因為合同簽了,就連報告都打了上去,按理說應該沒有別的事了,他都打算好,明天在南江逛逛,甚至和所有人都說了,要什么特產都告訴他,他會給他們捎回去。
電話接通,司嶼山先是把他夸了一下。
“…項目完成得不錯,嚴氏那邊,對比評價也很好。”
“謝謝叔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江承嗣還是知道客氣一下的,“我畢竟年紀小,還需要多歷練。”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
“項目進行得這么順利,多虧了嚴先生的照顧,沒有他,還是要謝謝他的,跟著他真的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江承嗣想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反正都要回去了,就可勁兒夸一下唄。
他一邊椰子水,一邊不停夸獎著嚴先生。
“你也覺得跟著他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司嶼山挑眉。
江承嗣哪里知道,前方有個坑正在等著他。
“嚴先生的能力在業內都有口皆碑,能跟著他學習,也是我的榮幸。”
“那你就跟著他繼續學習吧…”
“…”江承嗣懵逼了。
他都準備回家了,幾個意思啊?
“既然你跟他合作愉快,也說能從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我和他接下來還有幾個合作,你不如留下來,在跟他對接一下。”
司嶼山是屬于,就是挖坑把你埋了,你還要沖他微笑道謝的那種人。
“叔叔,我這…”
“怎么?有什么難處?”司嶼山笑著。
“沒什么困難的。”
“那你加油,回來以后,我給你發獎勵,幫你慶功。”
話到這份上,江承嗣還能說什么,“謝謝叔叔。”
“我們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你跟我客氣什么,好好工作,我看好你啊。”
江承嗣之前還在群里你浪里浪蕩,詢問大家都想要什么,結果大家剛把想要的特產報給他,某人就在群里鬼哭狼嚎。
兄弟們,我沒法回去了,又有新任務了,我怎么感覺,我這輩子都回不去了,誰來救救孩子啊。
江小五:你當初過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不會那么容易回來。
司嶼山好不容易把他打發走,怎么可能讓他那么輕易就回京。
江宴廷:那我兒子、女兒想要的椰子糕和椰子糖,麻煩你郵寄過來。
江承嗣氣結。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著他的那點特產,果然堂哥就是堂哥,跟親哥不能比,某人在線呼叫親哥。
江時亦:不能回來了?還要待多久?
終于有人說了句人話,江承嗣無奈嘆息著:我也不知道,也許還得十天半個月,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有點兒想家了。
江時亦:家里應該沒人想你。
這話說得倒是不假,自從江承嗣離開后,老太太整天不是哄江小歪,就是去聽戲,得空還去看江江的踢足球,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好像把他交給了司家以后,就再也不管不問了。
江承嗣嘆息著,他哪里知道,自己家里現在已經多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