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碗酒,敬葉公子。”
葉山趕緊起身說道:“姑娘好意在下感激涕零,只是這酒…”
“葉公子不肯賞光?”凌玉的語氣瞬間清冷下來。
“小葉你怎么回事,殿下敬你酒,你愣著干什么?”王靖心里有些焦急,好不容易把這姑奶奶伺候得服服帖帖,等酒足飯飽,再出去到四周轉上一轉,明天一早就可以把這尊大神送走了,怎么偏偏這時候又出幺蛾子,王靖的心里充滿了不解。
“小哥哥該不會不會喝酒吧。”憐兒打著圓場道。
“憐兒姑娘一語中的,在下…在下此前的確一滴酒都未曾沾過。”葉山有些不好意思,撓著腦袋說道。
“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原來你也有不會的事情呀。”憐兒笑得前仰后合。
“在下只是怕酒后失言…沖撞了姑娘。”
“你一個大男人,怕什么。”憐兒不屑地說道。
“…”
“這和男人不男人有什么關系!”葉山在心里咆哮道,此刻卻只能閉嘴,因為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決不能因喝酒而誤事,既然之前在廚房里已經被凌玉道破身份,葉山只好向凌玉投來求助的目光。
只見凌玉非但沒有幫葉山解圍的意思,反而眼神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姿態。
“小葉年歲尚淺,本就不勝酒力,加上剛才又一番忙碌,想必也是心神俱疲了,要不這碗酒我替他喝了吧…不,下官自罰三杯。”王靖見氣氛不對,趕緊開口道。說完,拉過酒壇來便要斟酒。
“不。”凌玉說道,“這酒,非他喝不可。”凌玉冷聲說道。
王靖的手伸到一半,僵在空中,氣氛頓時冷卻下來。
憐兒和王靖對視一眼,眼里皆是不解,方才兩人還和和氣氣相談甚歡,甚至還在廚房里開展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談話”,直至席間還有說有笑,怎地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還快,難不成…
王靖在心里生出了不好的念頭。
憐兒更有甚之,在心里默默腦補出了苦命公主即將遠嫁他鄉,卻路遇情人,一見傾心,兩人墜入愛河,奈何身份懸殊,公主又身負使命,兩人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無奈之下,公主提出讓男子作為貼身護衛,隨她一同奔赴羌地,從此開始痛苦的地下戀情時,男子不堪其辱,憤然拒絕。公主惱羞成怒,大鬧一場,并提出不可理喻的奇怪要求…這樣的劇情…
憐兒被自己感動壞了,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并在心里默默為兩人感到惋惜。
王靖見憐兒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心下大驚,暗道一聲:“難不成這公主…還是個慣犯?”
葉山可不知道兩人心中竟然有這么多邪惡的念頭,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無力反駁,畢竟自己要做得事情是萬萬不能被人所知的,否則不僅他自身難保,恐怕一旦事情鬧大,許多人都會受到牽連。
可眼前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非但沒有幫他,反而煽風點火,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甚至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人,葉山頓時覺得十分無力。
看著眼前的人兒,兩道堅定的目光從半截紫色面紗中直射而出,像千萬根針般釘在葉山的臉上,精致的面容被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截完美無瑕的下巴,和白皙的素頸。
葉山心一橫,開口道:“不就是一碗酒嗎,姑娘何必動氣,是在下不識抬舉,我干了便是。”
說完,葉山拿起桌上的碗來,就要往嘴里送。
“慢著。”凌玉說道。
王靖心下稍安,在心里暗道:“看來終究是女人啊,最后還是心軟了。”
憐兒則是打算給這段劇情在腦海里增加一個懸念式開放結局,苦命的公主終究不能狠下心來,傷害情郎的身體,二人身份懸殊,未來究竟何去何從…
“不是一碗,是一壇。”凌玉說道。
一語既出,眾人皆驚。
“果然是女人…心…真狠啊。”王靖在心中感嘆道。
憐兒也驚掉了下巴,腦子里的劇情都快銜接不上了。
葉山雙眼微瞇,想要從凌玉的眼中看穿她的真實想法,只可惜,凌玉的表情像一汪湖水,平靜而泛不起一絲波瀾。
“真是的難纏的女人。”葉山在心里暗嘆一聲,饒是葉山心理素質再好,此刻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罵娘,但最終素質還是戰勝了感性。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強壓下心中的惡意,葉山放下手中的酒碗,端起面前的酒壇,一把舉到嘴邊說道。
“姑娘…不加碼了吧。”壇口不小,幾乎擋住了葉山的整個面孔,葉山側著腦袋,從壇后露出半張臉來,沖著凌玉說道。
凌玉微微點頭,嘴角扯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隨即恢復原狀。
葉山瞳孔一縮,精準地捕捉到了凌玉的表情變化,腦海里飛快地旋轉著,幾乎是瞬間便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葉山深吸一口氣,將一張臉盡數埋在酒壇之中。
清澈的液體從壇口傾瀉而下,灌進葉山的嘴巴里、喉嚨里,還有些順著他的嘴角,劃過脖頸,淌入身體里。
“真是暴殄天物啊。”王靖感嘆道,這酒既是出自凌玉之手,自然是帝王之家的珍藏極品,王靖剛才只喝了一碗,到現在還覺得回味無窮,看到葉山鯨吞牛飲,不免有些感到惋惜。
而憐兒則擺出了一副花癡相,在心中嘆道:“喝酒的男人真帥啊。”
兩個吃瓜群眾終于出現了思想上的分歧。
幾個呼吸之間,葉山便將這慢慢一壇的珍珠釀盡數灌入腹中。
“小葉,你沒事吧。”王靖見葉山面色有些潮紅,頓時擔心地說道。
“沒事。”葉山強壓下胸中即將噴薄而出的酒氣,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說道。
“沒事的話,再喝一壇。”凌玉冷聲說道。
王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憐兒的嘴巴張成一個鴨蛋型,眼睛瞪得像兩個鈴鐺。
“好。”葉山沒再推脫,大手一揮,開口說道。
這一壇酒方才被憐兒倒出四碗來,壇中卻也仍剩下大半。
葉山將這一壇酒拎起,豪氣干云地掛在嘴邊,一仰而下。
當葉山再次將壇子放下,露出一張紅得像炭似的面孔來。
“小葉…”王靖有心詢問葉山的狀態,話到了嘴邊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王靖怕他回答說沒事,引得凌玉說出再喝一壇這樣的話來,只好輕聲呼喚葉山的名字。
此刻的葉山不只是臉上,脖子上、衣襟下出來的一抹胸口的皮膚上,甚至兩截手臂乃至腳踝,只要肉眼可見暴露在外的肌膚全部像被開水浸過一般燙紅。
一陣小風從窗戶縫里吹來,葉山的身體一遇冷風,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甚至冒出一串白煙。
“小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憐兒怯生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