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子華很想拒絕水夢瑤的要求,這簡直就是在撬自己姐姐的墻角!
但是,嫣子華不知道如何開口拒絕,一邊是兒子孟云的請求,一邊又是自己那個(shēn)受重傷的姐姐。
睡嫩早掃了嫣子華一眼,端起了嫣青送來的茶水,輕聲道:“子華,可是你婆家出了什么事?”
嫣子華道:“怎么?”
“呵呵,”水夢瑤微微一笑,道,“不是婆家出了事,你為何會回宮中?”
“我,”嫣子華頓了頓,又加重語氣,道,“我回來看看便不成嗎?我想我姐姐了,想公重各位姐妹還有師傅了不成嗎?”
水夢瑤道:“想你姐姐?三年前接你回宮你都不愿意,現在說起想宮主了,我會信嗎?”
水夢瑤掃了眼嫣子華,慵懶地躺在了那張暖玉大(床)上,道:“你的夫君聽說已經死了,哦,我說錯話了,是下落不明了。那么,大概就是你的兒子出事了,可是我師侄(shēn)體有恙?”
嫣子華道:“哼,我兒好著呢。”
“是嗎?”水夢瑤輕輕笑了笑,“那倒也是,朝陽郡雖然不大,但是也算是一郡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嫣子華神(qíng)一變,看向了水夢瑤。
水夢瑤道:“別激動,我可沒有特意去調查你兒子。只是你這突然回到宮中,我才差人幫我查了一下。”
“嘖嘖,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年紀輕輕地,在朝陽郡干出了這么多大事啊。又是成立商號,又是與人相斗的,似乎還得了書院的真傳。”
水夢瑤側著頭看向了嫣子華,不經意地說道:“不過,(qíng)報上說,朝陽書院的房臨淵是他師傅。這個人的名字我沒聽過啊,但是,我總覺得我知道此人。”
“子華,你知道他是誰嗎?”
嫣子華沒有說話,她知道房臨淵是何人,但是她不能說。
水夢瑤笑了笑,道:“這么緊張干嘛?你兒子若是成長起來,將來絕對前途無量,比孟塵厲害多了。”
“不許這么說我夫君!”嫣子華喝道。
水夢瑤裝作受到了驚嚇,捂了捂小嘴。
嫣子華道:“你從哪里得了我兒子的消息!”
水夢瑤道:“還能有哪里?做了那么多事(qíng),自然早早地被蕭瑟風雨樓的蝶樓關注上了啊。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小子的(qíng)報價格可不低啊。”
嫣子華心底暗罵,蕭瑟風雨樓就是一幫無孔不入的蒼蠅蚊子,竟然都把目光放到自己兒子(shēn)上來了。
雖說不一定準確,但是也是不離十了。
水夢瑤道:“蕭瑟風雨樓,怕不是連咱們宮中的(qíng)報他都有收錄。你說,宮主戰敗不,說錯話了,宮主和素千秋的決戰,他們是不是也早就有了消息?”
“欸,這么一說,我應該去找蝶樓打聽啊,你說呢?”
嫣子華(陰)沉著臉,自始至終她都害怕真的聽到那個關于自己姐姐戰敗的消息。
嫣子華道:“水長老,你還有事嗎?若是沒事,便請離去吧。”
“急什么?我今(rì)若是走了,之后可就不來了哦。你再想在宮中要什么幫助,我可就無能為力了。”
嫣子華道:“我需要什么幫助不成?此番來宮中就與我兒有言,能得宮中助力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便也罷了。”
“你想用這些來要挾我,讓我替你去說服我姐姐的那些追隨者,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水夢瑤道:“其實吧,原本我也沒想就這么來要挾你的。不過呢,我當時收集孟云的(qíng)報時,順便也看了看那些與他相關的人皆是什么來頭。”
“有一人的(shēn)份,倒是出乎我所料。”
“你什么意思?”嫣子華問道。
水夢瑤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道:“魚龍幫游東來,竟然是游所為的弟弟。”
“嘖嘖,你說,游所為知道自己的親弟弟被你兒子給坑殺了,他會如何?”
嫣子華表(qíng)驟變,游所為,竟然是他!
水夢瑤接著道:“雖說孟云十分機警地讓殺游東來的名頭安放在了那幾個八派的小輩(shēn)上,瞞過一般人倒是容易。但是,稍微細心點的就不難發現其中的問題吧。”
“更何況是游所為?”
嫣子華呢喃著,游東來,游東來,自東而來,水夢瑤沒有騙自己,就是游所為的弟弟!
嫣子華強撐著道:“游所為又如何?他要殺我兒報仇不成嗎?”
水夢瑤道:“那幾個八派的小輩,游所為動不得,動了就是大派之爭。”
“但是,你兒子呢,他背后有誰?”
水夢瑤冷冷地說道:“子華,你今(rì)若是走那就走吧,不答應便不答應。”
“我明(rì)就以絕(qíng)宮的名義放出消息,你嫣子華與我絕(qíng)宮再無任何瓜葛!”
“到時候就不止是游所為了,天羅派怕不是也要來摻和一腳!”
“你!”嫣子華語塞了,此時她當真不知如何抉擇了。
先前最多只是無法完成孟云所托,但現在,一方是兒子的(性)命,一方則是自己的姐姐。
水夢瑤輕輕地附在了嫣子華的肩膀旁,吹著氣說道:“你,想好了嗎?”
嫣子華沉默了片刻,道:“你為什么一定要宮主權限,就為了那個秘境嘛?”
“呵呵,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嫣子華道:“為什么?你難道覺得去了那處秘境就可以超越我姐姐嗎?”
水夢瑤拋了一個媚眼,道:“難道不是嘛?”
“嫣紅衣確實比我強,但是現在的她,我完全看不透。我懷疑她已經到了那一層,而能讓她到那一層的,不是只有秘境嘛?”
嫣子華道:“秘境?師尊也去過秘境,可是師尊”
“那是師尊不如我!”水夢瑤冷聲道,“嫣紅衣,我不如,我知道。但是我不覺得我與她的差距有這么大!”
“秘境,只有秘境!不然”
水夢瑤的篤定,讓嫣子華也沉默了。
除了歷代宮主,沒有人到過那處秘境。
嫣子華也不知道,嫣紅衣究竟有沒有在那處秘境得到什么。
終于,嫣子華下定了決心,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水夢瑤輕輕笑了笑,道:“你想通了?”
嫣子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無論你是否能成為宮主,我可以幫你,替你去說話,讓你能進入那處秘境。”
“但是,你不能是宮主!”
“宮主只能有一個,你要等我姐姐出關后挑戰她,你勝過了她她才是宮主!”
水夢瑤覺得嫣子華的話語有些好笑,饒有趣味地打量了下嫣子華,簡直是當啥立啥啊。
道:“也行,我的目的只有秘境。但是嫣紅衣,呵呵,若是我從秘境出來后她還未出關呢若是她閉關數十年呢,甚至是已經出了事呢?”
嫣子華冷冷地掃了一眼水夢瑤,道:“你若真從秘境中有所得,到時候誰能攔得住你嘛?”
“你現在所為,不也是進不了我姐姐閉關的密室嘛?到時候你出了秘境,能進入那密室隨你去與嫣紅衣商量,我只求你勿傷她(性)命。”
水夢瑤將(shēn)子貼到了嫣子華的耳畔,道:“你可真是,替你姐姐著想啊,呵呵。”
嫣子華冷冷地道:“那我的事”
“你放心,既然你做了選擇,我也不與你為難了。”水夢瑤笑了笑,“不過,宮主那一系的幾位長老,怕不是也不會再愿與你過多關聯了。”
“哎呀,那我就還是調我自己的人吧。”
“外門弟子五十人,內門弟子十人,還有戚長老,再讓云芷、楚娥二人也跟著你回去,如何?”
嫣子華冷笑道:“戚長老也投靠了你?”
“怎么?她是個識時務的人,如何投靠不得嘛?”
嫣子華嘆了一口氣,罷了,只能如此,只求姐姐能夠平安度過此劫。
云兒若平安度過,我嫣子華以命抵罪。
云陽郡衛城。
孟云與阿飛回了自己的那處院子,順便把公孫文琪也喊了過來。
公孫文琪一臉地不樂意,畢竟自己本就是在(床)上睡覺呢突然給喊了起來,奔波了一天累得不行。而這會兒又被孟云叫過來,肯定沒什么好事,能沒有怨氣?
孟云笑著道:“公孫先生,快快請坐!”
“那個誰,快點的,把清風雅茗為公孫先生泡好。”
公孫文琪心中冷哼:哼,我是這么好被你收買的嘛?黃鼠狼給雞拜年,非(jiān)即盜!
孟云笑呵呵地為公孫文琪端起茶水,敬到公孫文琪(shēn)前,公孫文琪拿了茶杯一口飲盡,依舊傲(交)地坐在那里。
孟云想親自為公孫文琪加水,被公孫文琪攔住了:“不必,孟,額,孟老板,開門見山的好,咱么就不要客(tào)了。”
孟云嘿嘿地笑了笑,道:“哎呀,還是公孫先生說話痛快。”
“那個誰,學學,做人就要敞亮,這才是君子!”
張小花輕哼了一聲,側過頭懶得理會孟云。
“是這樣的,明天文大兄不是讓我一同去蔚家赴宴嘛。這個,我年歲小,也沒見過什么世面,公孫先生你跟我講講,這云陽郡是個什么局面,可好?”
公孫文琪看了孟云一眼,心中暗暗好笑,這小子得瑟了這么久也知道自己沒見過世面啊。說到底,你也就是個有些小聰明的毛頭小子。關鍵時候,還不是看我公孫文琪?
公孫文琪清了清嗓子,孟云見此頗為懂事地給公孫文琪添上了茶水,公孫文琪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這云陽郡,有三大家族,程家、蔚家和鄒家。”
“這三家的恩怨,也不是這幾年的事兒了,已經延續了百年。你若是問究竟為了什么事,別人不知道,就我公孫文琪摸得清楚!”
“最早,是因為程家和鄒家下面的兩個旁系起的沖突。”
“云陽城外有一個鄉,名為羅壟,羅壟有一處大湖叫做坪湖。”
“這程家人和鄒家人就有一部分生活在這兒,程家人與當時的鄉長就簽訂了協議,包下了坪湖,在坪湖中養魚。”
“這協議的時限,是十年。但是不過五年,那鄉長就被調走了,而后就又來了一個新的鄉長。這新任的鄉長又與鄒家簽訂了承包坪湖的協議,也是簽的十年。”
孟云一聽,算是懂了,這是協議沖突啊。
笑道:“然后這坪湖的使用,就成了前任鄉長的協議與現任鄉長的協議的矛盾,所以兩家就糾纏不清?”
公孫文琪道:“何止是糾纏不清?當時兩家人都打起來了,還鬧出了好幾條人命,而后就被告到官府那里去了。”
“當時處理這場案子的人,正是蔚家的一個子弟。那官員就認為這坪湖,不應該就這么給兩家人使用,決定直接收回兩家人的權益。”
“但是,誰能想到,那幾個鄉下漢子的親戚,就是云陽城的大族鄒家與程家?”
“跟著,蔚家的那個官吏就受了大處罰。”
孟云道:“而后蔚家也不依了?就演變成了三家的紛爭?”
公孫文琪點了點頭,道:“誰能想到,這么個鄉下湖泊的捕魚開發協議,就成了三個大族的矛盾的開端?”
孟云道:“唉,估計也是三家都是云陽郡巨族,都想著能吃下整個云陽。奈何,野心有而實力不夠,所以就爭了百余年。”
公孫文琪點了點頭,喝了口茶。孟云頗有眼力見兒地給公孫文琪又將茶水滿上了。
孟云道:“那這三家,究竟實力誰勝誰弱?”
公孫文琪道:“真要說強弱,自然是蔚家要稍微強上幾分,但是鄒家、程家也不弱。況且,爭了這么久,哪一家稍微勢大,另外兩家就聯合起來斗那一家!”
孟云皺著眉頭,道:“這么斗下去,有什么好處嘛?”
“這幾家人,就沒有想過和解?”
“和解?”公孫文琪輕笑道,“誰不知道和解是好事,但是每一家族人、外戚何止上千,這斗爭遍布整個云陽郡,百年下來死的人都不止幾十人。”
“誰想和解?問問他死去的二大爺愿意不愿意。”
“而且爭斗到了現在,就不只是為了什么利益、名譽了,更多地像是一種習慣。三家的小輩,在書院里也是爭得火(rè),讀書爭、習武也爭。生怕被人說自己不如另外兩家。”
公孫文琪訕笑道:“所以說啊,這云陽城亂的不行。”
孟云聽了,暗自咋舌,道:“這么爭看似亂糟糟,但是怕不是也有益處吧。”
“就拿小輩來說,這么地有爭斗心,怕不是實力也比其他地方強上一籌。”
公孫文琪道:“可不是嘛?”
“這三家之爭,那必然是要分出個第一第二出來的!而且,今年這一代的小輩你家的若是最威風,那下一代我家的非要壓過你一籌,非要當第一!”
“就拿蔚家來說,文泰來所說的那個好友,想必就是蔚家蔚皓霖,當時就是整個云陽書院公認的第一人!”
“而現在,云陽書院這一代里,最厲害的大概是鄒氏鄒韶、鄒華兄弟了。”
孟云忍不住問道:“那這二人,與我想必如何?”
公孫文琪道:“你想聽真話聽假話?”
“真話。”
“你論學勝過祁天局我是知曉的,但是祁天局也未必能勝過此二人。或許單一一個,不若你,但是兩個嘛”
孟云笑了笑,道:“無妨,公孫先生你說這話我就安心了。”
公孫文琪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孟云點了點頭,道:“明(rì)既然要去見蔚家之人,雖然今(rì)公孫先生與我告知了這么多,但是我畢竟年歲還小。”
“講道理,我也不知明(rì)該如何與蔚家人相處,希望公孫先生能與我一同前往,替我出謀劃策,云必感激不盡。”
公孫文琪暗自得意,哼哼,孟云這么大的本事不也是乖乖地請我給他出謀劃策嗎?
道:“那好,明(rì)我陪你一起去。”
“多謝公孫先生,那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