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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云縣的奇女子

  外面,緊張了一夜楊公公等人,總算松看口氣——雷終歸沒有劈下來。莫非是,梁秋語自愿的緣故?

  也不知哪個嚼舌根的,梁秋語去而復歸的事情,大早上的,就傳到了市井里去。

  “聽說了嗎?梁家莊的才女梁秋語,昨夜回去哀求昏君寵幸她呢!”

  “她也沒轍啊,要么淪為男人的玩w,要么遠走他鄉,嫁給老實人。鄉里鄉親,都熟,誰還敢要她?”

  “話沒錯。擱做我,也是情愿在深宮大院里哭,也不愿在泥巴里笑。”敢問大姐,你也是穿越之人?

  最擔心的,莫過于梁秋語的父母,他們在行宮外面,守了一夜——因為昨晚尋找女兒的時候,有人告訴他們,女兒進了行宮。

  梁二虎也在,他是難過了一整夜。

  他明年就十六了,憑什么他不能娶秋語姐,他們的祖宗又一樣。秋語姐一家是外來戶,在他小時候才搬來的。

  秋語姐為何那般傻,還自投羅網。

  得知此事的賈施道,氣的要把屋里的東西,全摔碎了。

  他自是知道,梁秋語還是完壁之身。那夜梁秋語剛沐浴不久,雷就來了…

  狗昏君!!!

  “來人,傳令下去,速速趕工!!”

  “是!大人!”

  這會兒百里棠正刷牙洗臉,宮女想伺候,他都不讓。再不自己動手,做些什么,真得徹底變成一頭生活不能自理的胖豬。

  梁秋語也起了,她更不需要人伺候。

  用完早膳,百里棠想到田野走走,去瞧瞧,梁秋語的“杰作”。梁秋語頓時喜于形色。到底還只是一單純的農家女,心里藏不住事。

  但這事,遭到楊公公為首的一干人等,極力反對。

  “爾等要么跟來護駕,要么留在這里。”

  百里棠說罷,伸手去牽梁秋語的手,拉著她,一道出了房門。他這樣做,無非是想告訴大家——朕現在寵著這個女人,不在乎她是什么天譴之女。

  除去昨日,梁秋語從未與龐海有過肢體接觸,更是未曾牽過一次手。

  現在當著眾人的面,牽著她手的人,乃萬金之軀…昨夜還寫了一首那般美的詩贈她。

  怎么能不感動?

  “語兒語兒…民婦參見陛下…”

  見到女兒出來,梁秋語父母二人,以及梁二虎,趕忙跪下。

  “免禮。”

  “爹娘,你們…”梁秋語不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一陣自責。爹娘和二虎,昨夜為了她的事,說不得,已然擔憂了一夜吧?

  只怪自己當時腦子發燙!

  “女兒很好,你們不用記掛。”

  怎么能不記掛。若此人是位明君,他們已經殺豬宰羊慶賀了,可此人是昏君,沒幾日,他便厭煩你了。你這輩子也徹底毀了啊。

  這可如何是好?

  準是龐海那混人,昨日跟秋語說了什么。

  龐海人呢?

  自是連夜逃了!

  景國國都,人口過百萬。其它人口過五十萬的,大概有二十有余。

  西云縣,縣區住戶,兩萬多戶,平均每戶五口人。算中上規模。

  但西云縣是有名的水稻種植之縣,地處肥沃之地,良田多,小丘陵少。

  而西云縣城,地勢最高,每年往往周邊的村寨被大水淹沒,也淹不到城區。縣城在一高坡建成。

  梁家莊在縣東不遠,乃市郊村子。緊挨著的是龐家莊。兩村規模相當,都有一百多戶人家。相較之下,梁家莊要富庶一些。

  走了大概有幾里路,百里棠這位平日里坐慣轎子的萬金之軀,已經有些吃不消。

  百里棠的身體,就跟景國的江山一樣,表面看著“富態”,其實早已“掏空”了。

  他不得不在路邊的大樹停下納涼納涼。

  這些天,每天都很悶熱,可就是沒有下雨。但百里棠分析,距離下雨的日子也不遠了。

  說起來慚愧,楊公公的體力,居然比百里棠還強。

  怪哉。

  兩位御醫,還有隨行的大人們,侍衛們…皇帝出現,浩浩蕩蕩。

  幾千兵也在四周散開了來。目的是為了保護百里棠安危。

  十幾里外,一密林子里。幾個形跡可疑之人,鬼鬼祟祟的,似乎在謀劃什么。

  “大小姐,咱還是回去吧?免得主公擔心!”

  “休得再言。本小姐今日必將取昏君首級!爾等若是怕了,大可立即回去向爹爹復命!”

  “大小姐,且不說昏君身邊的幾千精兵,單是那數十個以一當十的一等侍衛,咱都不是對手。何況還有許多的二三等侍衛。這昏君,把宮里武藝高強的侍衛,都給帶來了。”

  “可智取!”

  “大小姐,一旦被昏君識破,他可會將您發配軍營,供幾月不洗澡的軍爺…”

  “閉上你的狗嘴!信不信本小姐現在就將爾等,全部毒啞?”

  話雖如此,這位自稱本小姐的女子,遲疑了。若計劃不夠周密,落到昏君手中,將生不如死。

  今日暫且作罷。

  百里棠見到不遠處半熟的荔枝,更加證實他的猜測——此地為亞熱帶地區。

  “何人知曉,此地離海有多遠?”百里棠問。

  “回稟陛下,此地離海,不過五百里。”

  雖說只有五百里(250公里),可梁秋語至今未能去見過海。去過最遠的地方,就屬隔壁東云縣,還是在她十歲之時,跟爹娘去的。

  印象之中,東云縣,多為低洼田地,極易遭遇洪災。西云縣里流行一句話:嫁女莫家東云縣。

  “可有臺風?”

  “臺風?”這位大人,哪聽過什么臺風,“陛下,可是大風?”

  百里棠解釋:“就是刮大風,下暴雨。”

  梁秋語道:“陛下,西云縣每年至少會有兩場。通常而言,是在夏收結束后。現在田里的稻子熟了六七層,還需七八日,就能全部熟透了。”

  且不說不同品類稻子成熟,有早有晚,就是同一桿稻子,成熟時間都不盡相同。

  沉甸甸的稻穗,有的金燦燦,有的還很青。

  百里棠:“畝產幾何?”

  梁秋語語氣頗有兩分得意:“最高畝產,四百一十二斤!”

  (解釋:本文參考兩宋背景,兩宋時期半斤等于八兩,但本文半斤等于五兩。)

  百里棠沒啥概念,他小的時候,家里種雜優水稻,畝產一千斤左右。可這兒是古代,生產技術落后,連化肥農藥都沒有,更別說收割機…

  直到腦里的知識庫自動顯示幾段文字:宋仁宗時,范仲淹在奏議答手詔條陳十事中說:“臣知蘇州,田出稅者三萬四千頃,中稔之利,每畝得米二石至三石。”

  朱熹在奏救荒事宜狀中說:淳熙時浙東路紹興府六縣“每畝出米二石”。

  這“二石”或“三石”也是指米。二石米,是四石稻谷,三石米,是六石稻谷。畝產四石稻谷,折合今市制畝產三百八十斤稻谷。

  而景國的稻谷平均畝產,才不過三百斤出頭。所以,梁秋語是完可以驕傲的。

  身旁的幾位大人們,也都已經想到,種出這般高產的稻子之人,便是眼前這位國色天香的梁妃無疑了。

  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可惜,最終還是做了昏君的妃子。

  如果她能進司農寺,不知能造福景國多少百姓!

  只是梁秋語有些苦惱:“稻子是多了,稻穗卻容易把稻苗壓彎了。”

  百里棠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皆是水稻倒伏之后,三三兩兩的植株,綁在一起,以免稻子長期浸泡在水里發芽。

  無數的鄉民,也在自家的稻田里,做這事。包括梁二虎一家三口。

  梁二虎低著頭干活,嘀咕:“昏君,啥本事沒有,除了出生好。”

  二虎娘小聲喝道:“休要胡言。當心你被昏君拉去宮里當差。”

  梁二虎嚇的趕忙閉嘴了。

  稻苗為何容易倒伏,原因很多,百里棠沒有給大家解釋,他看到地上一堆又一堆搬家的螞蟻,周圍也很少聽到鳥叫聲,心里產生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莫不是臺風要來?

  臺風一來,刮風下雨兩三天,這些原本倒伏的水稻,只會有更多在田里發芽發臭。損失將不可估量。

  梁二虎家被人毒死了一頭耕牛,他連命都豁出去了,可見糧食對一個古代農戶意味著什么。

  且不說,還需要交稅。

  景朝的稅…很高。

  是他百里棠定的…

  “傳令下去,命全西云縣,所有農戶馬上收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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