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湖南的第一名廚

　　曲園酒家始建于1911年，位于長沙市小四方塘。因位于一家公館花園內，吃飯需要穿過繞塘的曲徑，得名“曲園”。

　　曲園的大老板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當過中華民國陸軍大元帥、兩廣督軍、湖南督軍，現任青天黨中央常委的譚延闿。

　　這幾年來譚先生手里的兵越來越少，官職也是越來越虛，但是卻得到了“民國第一吃家”的雅號。

　　譚先生好客，但是每次聚會的地方吃的東西總是差強人意，最后在朋友的建議下干脆投資開了這家曲園。因為譚先生字祖庵，所以曲園的很多菜的名字都有祖庵二字，南派譚家菜有時也被稱之為祖庵菜。

　　姜聽云幾人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個穿著旗袍的迎賓女子走了出來。提了史蒂夫的名字后，女子又看了一眼白貓，只是囑咐姜聽云抱好即可，然后就帶著他們，穿過花園，來到了一座三層的小樓門口。

　　沈溫晚的目光在門口招牌的“曲園”二字上駐留了許久，向姜聽云問道：“這曲園兩個字是誰寫的？雖然我不懂書法，但是這兩個寫的看著就帶勁，一點也不娘里娘氣的。”

　　姜聽云道：“您真是好眼力，這兩個就是這家飯館的老板譚延闿先生親自寫的。譚先生的字學的是顏真卿。書法界形容他的行楷：點如墜石，畫如夏云，鉤如屈金，戈如發弩。他的字的確是挺帶勁的。”

　　沈溫晚又問道：“一個飯館老板，我要是找他給我寫幾個字不貴吧？”

　　姜聽云笑道：“這位譚先生可不僅只是一個飯館的老板，他還曾經是中華民國的陸軍大元帥。哪怕單以書法而論，他號稱民國四大書法家之首。連于右任、胡漢民和吳稚暉都被他壓了一頭，你說貴嗎？”

　　沈溫晚道：“貴就算了。那你剛才說到的那個顏真卿貴嗎？”

　　姜聽云道：“這個還真不知道。主要是顏真卿死了一千一百多年了，你要想見一面我還真不知道上哪給你挖去。”

　　沈溫晚道：“我去，那就算了，一千年的骨頭架子熬湯都用不上。咱先進去吃飯。”

　　迎賓的女子帶他們到了二樓的雅間，史蒂夫、艾米麗、翁明德和另外一中一洋兩位牧師已經到了。

　　史蒂夫安排大家坐下，然后給大家介紹道：“這位是長沙基督教城北堂的牧師費舍爾，和我一樣也是英國人。旁邊這位是基督教北正街教堂的黃吉亭牧師，聽說和臨風老弟還認識。”

　　姜臨風上前握住了黃吉亭牧師的手，說道：“當年黃大哥創下華興會準備在長沙起義，不想卻被小人出賣。幸虧黃牧師出手相救，讓大哥躲在教堂之中才躲過了一劫。這件事臨風等人沒齒難忘。”

　　黃吉亭道：“黃將軍也是與我基督教有緣，后來正北街教堂被毀，他又出資重新修建，也算是我為本教積下的福分。”

　　史蒂夫道：“原來正北街教堂是黃將軍蓋的呀？我說怎么看著跟個碉堡一樣。”

　　費舍爾道：“你就知足吧，正北街教堂也算落個結實，咱們基督教又不像人家天主教那么富裕。

　　人家都說長沙的四個教堂：天主堂像宮殿、正北街賽碉堡、城北堂喇嘛廟、潮宗街二手磚。”

　　說完又對著翁明德挑了個拇指道：“哥們，論蓋教堂你真是這個。”

　　翁明德使勁藏好了心里地驕傲，滿臉謙虛地說道：“我們天主教的從初中就開始學建筑學，我在我們同學里也就算一般一般，勉強前三。”

　　史蒂夫安慰費舍爾道：“你也不是最差的，我路過時候看了一眼，你那教堂比潮宗街那個還是強不少的。”

　　費舍爾道：“沒事，咱基督教的窮日子過慣了，都無所謂。今天真要感謝艾米麗了，請我們在這個長沙最貴的酒家聚會，要不是艾米麗你來一趟長沙我只就能請你到教堂對過嗦個粉，我都不好意思。”

　　史蒂夫向姜聽云使了個眼色，姜聽云點頭示意明白，心想：你還知道在同事面前假裝是我師姐請客，作為同伙我很欣慰呀。我這幾天是天天怕你暴露了寶藏的事牽連我。

　　艾米麗心想反正也不花我的錢，說道：“費舍爾神父您不要客氣，咱都是一家，誰請都一樣。一會我讓后廚多打包幾十份魚翅和燕窩，您和黃牧師拿回去給其他牧師和修女們也改善改善。”

　　費舍爾趕緊稱謝，說道：“都說這曲園掌廚曹敬臣的祖庵紅煨魚翅乃是神品。多謝多謝。”

　　史蒂夫一陣心疼，心想：應該早幾年帶艾米麗多去幾個窮地方，學學勤儉持家的傳統美德。他對旁邊的翁明德說道：“昨天你不是說玉樓東的主廚譚奚庭是湖南第一廚師嗎？這個曹敬臣難道更厲害？”

　　翁明德解釋道：“曹敬臣是譚奚庭辭去譚家的主廚后接替他進入譚府的。進入譚府之前他和肖榮華、柳三和、宋善齋并稱長沙四大名廚，比譚奚庭還略差一籌。

　　但是這幾年來受到了譚延闿先生的點撥，廚藝一日千里，名望已經超過了譚奚庭，甚至有爭一爭華夏第一名廚的趨勢了。”

　　姜聽云心中明白：現在的曹敬臣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湖南第一名廚，和譚祖庵先生一個會吃，一個會做，二人相得益彰。

　　但是若說是華夏第一名廚，即使是譚、曹二人聯手，比起“北譚家菜”的三少奶奶趙荔鳳和成都“陳興盛飯鋪”的掌柜夫人陳麻婆兩位不世出的天才女子終究還是差了一籌。

　　趙荔鳳力壓曹敬臣，恐怕這也是“南北二譚”里，北譚稍占上風的原因。

　　史蒂夫怕一會艾米麗又想送點什么，催服務員趕緊上菜。同時對姜臨風等說道：“剛才不知道你們什么時候來，我就把菜點了，點的都是貴的。一會你們看差什么再添。”

　　話音剛落，一個上菜的服務員端上來一杯常溫的牛奶和一個盤子。

　　史蒂夫示意交給姜聽云，然后說道：“先給你的貓來點喝。”

　　姜聽云接過牛奶倒在盤子里，然后給太子放到自己的椅子邊上。心道：史蒂夫這照顧的還挺全面，連太子都沒忘。等回頭太子哪天要是成精會寫字了，我一定讓他給你寫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

　　接著又有一個服務員推開了門，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祖庵豆腐上來了。

　　正當眾人對美食垂涎欲滴，準備一飽口福的時候。

　　史蒂夫從主位上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對傳菜的人說道：“你給我拿下去。你是欺負我不是華夏人嗎？華夏的酒宴哪有一個涼菜沒上，就上熱菜的道理？這分明是別的房間不要的有問題的菜，你們是想蒙我嗎？”

　　聽到這里有吵鬧聲，樓層的經理趕緊跑了過來，解釋道：“這位先生您別生氣。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這道祖庵豆腐制作非常繁瑣，一般都以一批做幾份。剛才前面傳過消息，您幾位的汽車有不少行李，想來是要趕路的。我們是怕您幾位趕時間，所以這批好了就先給您上了。”

　　酒家經理會通過客人的行李等情況進行分析，然后再做出服務方案，單是這一點就很不是一般餐館能做到的了。

　　只是史蒂夫不解風情道：“解釋就是掩飾，我們的行李就是賴得搬來搬去扔到車上而已，我們這滿屋都是閑人。你就按我說的順序上，我就等下一批了。”

　　經理一看也不能和客人爭理，讓服務員先把菜端下去一會再上。

　　雖然大家心里對史蒂夫的做法有些怨言。但是姜聽云知道史蒂夫是真正出錢的；費舍爾他們以為是艾米麗出錢，可史蒂夫是她師父，得給面子；而艾米麗對于這個射手座的師父早已經習慣了。

　　對于史蒂夫的無理取鬧大家都沒說什么了，只是由姜聽云囑咐服務員盡快把冷碟和熱碟上來。讓人沒想到的是，正是史蒂夫的無理取鬧讓大家躲過了一場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