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維園,游人如鯽。
今晚的節目非常豐富,每個人都能在這里找到自己的喜歡的樂趣。
從八時半開始,彩燈會則由麗的電視擔當主角了。
麗的電視是這次彩燈會的贊助人之一,出錢出力出人,可謂不余遺力了。
甚至還把自己的王牌綜合節目星期三晚會,整體移師到了維園來實地演出。
而麗的電視星期三晚會在八點半至十點進行,有數十藝員落力演出。
今晚表演過程,麗的作實況轉播。
麗的節目也豐富,開場舞蹈組全體舞蹈藝員表演富傳統色彩的嫦娥奔月。
另外趣劇方面亦多與中秋佳節有關,如嫦娥下凡、人月同圓、賞月選夫婿等。
此外,還有古樂表演琵琶獨奏趕花會,以及精采的雜技表演。
在歌唱方面,水長流歌后甄秀儀唱的小小羊兒要回家及海棠花。
還有麗的歌星葉德嫻與雷米高合唱英歌曲,鐘偉強與妞妞合演的歌劇等。
特別節目有良鳴、許紹雄及周吉合力演出的趣怪相生。
除上述演員外。
還有歐陽佩珊、鐘叮當、韋烈、韓義生、蘇淑萍、劉香萍、馬敏儀、張美璉等。
可以說今晚的麗的電視要盡出精銳,要在綜合節目上,再度與無線大電視的歡樂今宵比劃比劃。
今晚是中秋佳節,三家電視臺都有推出各自的特別節目。
相比于麗的電視的勞師動眾,無線電視則坐守大本營來應戰。
兩虎相爭,佳視自然沒本事參戰。
只是錄制一場由國樂大師呂振原的琵琶特輯,在今晚播出。
十點半,維園的彩燈會要結束了。
那些拖家帶口的人開始返家,而那些處在熱戀的年輕男女玩性未盡。
但香港是座不夜城,游樂好去處當然不止這么一地。
今晚大部分的公共交通工具都會延時收班,不擔心夜深了無法回家。
盧東杰也駕車往九龍返回,車內的幾個女孩玩盡興后,也該回家了。
盧小妹首先忍不住困頓之意,打了個哈欠,然后似傳染一樣,其他人有樣學樣。
不一會兒,她們個個東倒西歪,相互挨著肩膀就睡著了。
她們算是瘋玩了一整天,那股活潑勁一過,現在終于撐不住了。
盧東杰依次把她們送回家里,然后換了架了電單車再次出門。
晚上十一點過后,返程高峰,港九主要交通要道都出現了堵塞的情況。
盧東杰在紅磡隧道中塞了半響,不過幸好他騎的是電單車,還可以左穿右插。
按照香港現在的交通車流量,一條過海隧道根本不堪重負。
盧東杰騎著電單車一路飛馳,但在淺水灣道上不得不減速下來。
對面往回返的汽車源源不絕,那刺眼的燈光差點照得他目眩起來。
十幾分鐘后,終于在赤柱海灘附近的一家別墅內,找到了張寶之幽雅住所。
只見海灘上升起了一堆熊熊烈火,一群年輕男女在嬉笑玩樂。
很明顯,此時在海灘上舉辦著一場野火晚會,氣氛很是熱烈。
幸好赤柱這邊安靜,三更半夜這么多人吵吵鬧鬧,也不會引起投訴。
今晚是張寶之邀請同事來作客,她加盟佳視不久,這等人情交際也是不錯了。
參加野火賞月晚會的約二十幾人,都是今日在海洋公園拍攝紅樓夢的藝員。
他們一直忙到今晚才收工,現在終于可以放松下來,都玩得十分高興。
今晚的主人張寶之十分好客,食材準備充足,燒起各類肉食來,香味四溢。
毛瞬筠忽然喊了聲:“張國容,你過來幫我把這些雞翅膀涂一下蜜糖。”
張國容抬頭急急回應,“好的,你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他一把放下抱在手中的木柴,小步快跑地走過去。
在這幫佳視藝員中,當屬他們兩人資歷最淺,年紀最小,自覺擔任這燒烤工。
“替我燒豬扒,加多一條玉米。”
“我要一件面包,要兩面烤黃。”
“一串牛肉丸,還要兩條香腸。”
幾個女藝員一看小伙子那么積極,也不客氣地吩咐起來了。
張國容看大家這么熱情,滿口地欣然答允。
盧東杰拿只碟子緩緩走過來,問:“有沒有我的份呀?”
張國容抬起頭一愣,訕笑地撓撓頭,“盧生你來,要吃什么?”
盧東杰忍不住調笑起來,“那你們給我燒一個鴛鴦比翼好了。”
張國容臉上不由微微紅了起來,不過幸好天黑,加上他臉黑,什么也看不出。
旁邊的毛瞬筠也是有點局促不安,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說。
盧東杰裝著無心地調戲了這對男女了,便走過去坐在糜雪的身邊。
糜雪遞給他半塊月餅,“太膩了,我吃不下了,給你吃吧。”
盧東杰也不嫌棄,直接塞入嘴里,“你們今晚都沒吃飯呀。”
他看著佳視的這幫人個虎吞狼食的吃相,就知道應該是餓了一下午晚上了。
收工后,大家圍住野火,吃著燒烤,聽著音樂,看著海灘明月,倒是十分有情調。
林念宣忽然清清喉嚨,“張國容,今晚氣氛這么好,不如你獻唱兩曲來助興吧。”
大家紛紛往張國容身上看了過來,長夜漫漫,找個樂子也不錯。
林念宣不是有意為難這個小伙子,他對張國容的感官印象其實不錯的。
他只是覺得張國容性格有些靦腆,人多的時候有些放不開,要適當鍛煉一下。
做演員的臉皮薄可不行,所以現在就給他機會了。
伍潤泉在旁慫恿地出言,“聽唱片,哪有現場表演更加好呢,你們說是不是呀。”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起來,尤其是那些女藝員,一個個歡呼雀躍地嬉笑。
林念宣給他鼓勁道:“榮仔,你假假地都是歌唱比賽的出來的歌星呀。”
張國容被他們一起群起圍攻,站在那里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盧東杰走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然后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淡定。
張國容看了他一眼,心里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但又進退兩難。
盧東杰接過張寶之遞來一把吉他,抱在懷里,然后盤腿坐在沙灘上。
張國容目光下意識看向那邊,然后又低下頭,避開毛瞬筠看向他的目光 他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不能再她面前丟人,一定要讓她刮目相看。
他朝盧東杰點頭,示意準備好了。
盧東杰笑了一笑,輕輕撥動琴弦。
張國容心里醞釀了一下情緒,頭腦進入狀態,跟著節奏緩緩唱了起來:
我勸你早點歸去你說你不想歸去只叫我抱著你悠悠海風輕輕吹冷卻了野火堆 這首歌的歌詞,放在今晚這個場景,那是十分的應景了。
張國容那把平淡略顯青雉的聲音,卻唱出了無奈與淡淡的哀愁。
在場圍坐著篝火的二十幾人,默默地聽著,很容易地愛上了這首歌。
張國容唱起歌來,整個人的氣質一下子變得自信了不少。
讓風繼續吹不忍遠離心里極渴望希望留下伴著你風繼續吹不忍遠離心里亦有淚不愿流淚望著你 張國容慢慢進入了狀態,整個人的神情變得投入,唱腔也充滿了感情。
或許是他想憑歌寄意,將內心的情感傳遞給某人,發乎內心地唱出了情感。
歌聲中的濃情繾綣直透在場聽眾耳中,曲盡意不盡。
毛瞬筠看向張國容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有些莫名起來。
是好奇,是疑惑,是驚訝,或者兼有之。
雖然張國容的年紀還比她大幾歲,但她卻始終一直認為他是個未成熟的人。
她對他的印象,是性格有點內斂靦腆,做事有時候毛毛躁躁的大男孩。
但是當他唱起這首歌的時候,那個樣子又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整個人多了幾分深情和沉郁的氣質,像似給他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其他人都在關注張國容,糜雪的目光反而放在那個彈吉他伴奏的男人身上。
他臉上掛淡淡的笑意,喜歡躲在人群后面,扮豬吃老虎。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可愛的。
我已令你快樂你也令我癡癡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問記著誰留住眼內每滴淚為何仍斷續流默默垂 一場晚會至午夜三點才結束,張寶之作為今晚的東主,還親自驅車送客。
糜雪有專職的私人司機,自然不用麻煩人家了。
她坐在電車后座,靜靜依靠在他后背上,摟著他腰,耳畔吹來的海風。
一道利劍消失赤柱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