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勿視,經過了短暫的休息,也終于找回了狀態,只道:“其實,主人說,那個貨站原本就是個廢棄多年,沒人使用的,按理說,明日巳時左右,那敞開的院子里就根本不會有人。”
“正是因為有案件要發生,那里才會有人出現,不只是出現,還是以一具尸體的方式出現。”
大業坊,這個地方,玄一有所耳聞,也親身去過。
長安城里坊眾多,張玄一來到大唐,不過一月有余,很多地方都還沒有走遍。
尤其是這種遠離市中心,較為偏遠地帶的里坊,他更是甚少踏足。
不過,很巧合的是,大業坊這個地方,他還真的去過。那還是他們假裝成死尸,企圖騙過追蹤的眼線時候的事,那個時候,劉冕他們選中的地方,正是大業坊。
他們之所以會選中那個地方,也正是利用了地利的優勢,大業坊本身就是臨近城門的偏僻之地,正經的住戶很少。
有一部分農田,一部分的地方,被選做了墓地,有高門大戶的家族墓地,也有義冢。
當然了,就像是再鳥不生蛋的地方,只要它在長安城境內,它就還是一塊好地方。
也還是會有住家,只是不多罷了。不過,究竟是什么人,會把貨站開設在這樣荒僻的地方,還真是獨具眼光。
這也太不方便了。大唐不比現代,即便是在一個城市之中,距離稍遠一點,運輸起來就很是費時費力。
所以,長安城的商戶主要還是聚集在人流密集的皇城附近,稍遠一些的地方,隨著自然住戶的減少,商戶也漸漸稀疏,就更不要說是商戶們才會使用的貨站了。
“既然知道了時辰地點,我們也就好辦多了。”
“勿視,裴相有沒有交代,他具體的作案手法是什么?你到了現場要怎么做?”
“說了,一開始還是和之前幾次一樣,發現死者,在死者的背后刺孔,不過,接下來要辦的,卻和以前不太一樣。”
“這一次,我不需要在死者的手心里放帶有各種顏色的粉末,只需要放火,把尸體燒掉就可以了。”
“燒…燒尸體?”文伽有些錯愕,她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次的案件要有火,火是一定會出現的元素。
可是,她再怎么聰慧也想象不到,裴炎囑咐勿視做的,竟然會是放火燒尸體!
火,火災!
這些東西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
“正是!”
“說句實話,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我也很震驚,萬萬沒想到,主人居然要我去做這樣的事情。”
“以往,我們跟隨在他的身邊,確實也做過一些惡事,但是這樣詭異的,卻從來也沒有做過。”
“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他緊張的看著二人,唯恐他們把他看成是什么殺人狂魔。
文伽和玄一兩人都異口同聲,一個勁的稱贊他,也是為了讓他多說出一些線索。
沒辦法,有的時候辦事靠的就是一張巧嘴。
同樣一件事,拙嘴笨腮的人和巧舌如簧的人做起來,那效果完全是不一樣的。
就算是昆侖奴,也總是愛聽好話的,這一點是人的天性,改變不了。果然,這些表揚,勿視相當受用,不一刻就滿臉喜色,更加配合。
徐文伽和他打了配合之后,也是對他相當無奈。這個男人啊,總是這樣,在你對他最鄙視,最厭煩的時候,他總能用他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做法,讓你對他改變看法,刮目相看。
在此之前,她還從沒看到過勿視的臉上出現如此歡快的表情,師弟的慘死,身在異鄉的苦悶,都讓勿視很難展開笑臉。
他有什么好高興的呢?
他不像勿言,只是一味的按照裴炎的要求行動,對一切都還處于無知無覺的狀態。
就這樣,他就已經喪了命,根本還來不及思考他們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壞。
而另一邊,他們的領頭人萬觸,卻是另一番風景。他早就已經徹底倒向了裴炎。
不管裴炎做的事情到底代表了正義還是邪惡,都無所謂,只要能讓他過好生活,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在這樣思想的驅使下,萬觸的內心不會有任何的彷徨猶豫,裴炎交代的任務,他都會積極的完成,就比如之前在東市琳瑯閣發生的那起案件,很顯然,一開始的計劃之中,并沒有這一起案件,那個店老板也根本就不需要死。
可是,不該死的人還是死了,做了這件惡事的,正是萬觸。這樣的事后收尾的臟活,除了他沒人愿意干。
當然了,除了他,裴炎也并不相信其他人能做好這件事。
所以,很多時候,他正是處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之中,獨自痛苦,沒有一個同伴。
誰能想到他也是在苦痛之中煎熬呢?
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十天半月,自從知道了他們要做的事情,這種痛苦就始終陪伴著他。
而現在,和張玄一他們合作,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至少,他們也同樣是知情人。
對于他的立場,感受,他們雖然不能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可是他們愿意去了解,還愿意說幾句寬慰的話。
對于他這個卑微的異鄉人來說,這一點點安慰,已經是彌足珍貴,足夠他反復回味,格外珍惜了。
于是,經由這一次交談,他對他們的信任更加深了幾分,不必他們反復套話,他也愿意把自己知道的內情逐一吐露。
“雖然我并不曉得主人為何要讓我去燒尸體,可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說謊,主人就是這樣吩咐的。”
“裴相有沒有說,他想讓你把尸體燒到什么地步?”
若說是燒尸體的話,玄一忽然有了一點靈感,他忽而想到了那腦內女聲的提示。
一體雙生,真假難辨。
一體雙生,如果指的是雙胞胎的話,可不就是難分辨了唄。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聯想,本來一體雙生這個詞在當代話語語境之中,就是特指雙胞胎的。
而從至今他收到的各種提示來看,這些詞語雖然串聯起來有些許晦澀,但總體來說,還是使用了現代人的語境。并不是按照唐人說話的習慣進行的。
于是,他很快就斷定,女聲所給的新的提示,正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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