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一,我告訴你,從小到大,我跟在阿耶身邊,看著他處理積案,幫助無數的罪犯沉冤昭雪,這些罪犯當中,不乏一些普通的市井百姓,他們全無權勢,也根本不會報答阿耶對他們的幫助,更別提是擢升阿耶的官職了。”
“可即便是這樣對自己根本就沒有用處的人,阿耶也在盡力周全,這原本都不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可是,他卻這樣做了,他一直教育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誠實,正直。”
“誠實,誠實的面對他人,也面對自己,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有了誠實,我們面對再困難的局面,都不會迷失。”
“再者,就是正直,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個相當正直的人。就算我還喜歡著師兄,可他如果真的做下了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更不可能偏袒他。”
此刻,就在此刻,玄一心中的震動不亞于一場小型風暴,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奉行君子之道的女子。
從來只知道她殺伐果決從來也不手軟,今天才知,她心中早就有一條康莊大道,坦坦蕩蕩的擺在眼前。
她是一直走在這樣的道路上的,光明磊落。
“是我誤會你了。”
“我對不住你,以后再也不會了。”他鄭重的承諾,文伽表情平靜,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玄一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所有的烏云都一掃而光,天空也晴朗了,空氣也清新了。
話都說開了,他現在終于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是確確實實鐘情于自己的。
明珪已然成了過去時,文伽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特別的情感,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
四目相對,他真正感到,在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隔。
“好了,你別傻笑了,快起來,我們還要去西市。”文伽推了他一把,他略有些吃驚:“我笑了?”
“你以為呢,嘴巴都要咧開了!”
“真的?”
她不這樣說,他還沒有發現,其實,微微笑著的又豈止他一人,她那臉上的表情,難道不是滿懷喜悅嗎?
“其實你也笑了!”
他緊緊追著,徐文伽走的可比他快多了,根本就懶得搭理他。
怎么可能?
心里雖然這樣想,可她還是輕輕撫了撫臉頰,只覺得,臉皮正逐漸向上,天啊!
她確實是在笑!
回過頭,張玄一正站在樓梯口,欣然看著她:“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
“你就是在笑。”
“文伽,這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現在我可是放心了,你能心悅我,這是我的福氣,以后,我們夫婦攜手,這些懸案還難得住我們嗎?”
“誰…誰跟你是夫婦!”
“你別亂說話!”
羞窘漲紅的小臉,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就越覺得,我老婆真是美啊!
不只是美,還有文化!
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之女,又是備受父親疼愛的,這文化學習肯定不會落下。
再加之,她還有特殊的武力值加持,武功高強,完全可以保護自己,還不介意自己比她弱小無助,還沒用。
這簡直是撿著寶了!
有沒有?
有沒有!
就在這一刻,玄一只覺得,就連經常出現在腦海中的性感小甜貓都索然無味了。
還是真實的甜美更加誘人啊!
文伽迅速的奔到了店外,玄一也不再刁難她,這樣緊張的境況下,就算是真情難自抑,也只能控制,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還有太多太多未知的風險,等待著他們去闖。
真希望風平浪靜,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早日到來,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話,他亦希望,坐在大位上的那位老太后,能夠高抬貴手,饒過他這個無名小卒。
他就帶著文伽,離開長安,浪跡天涯去。
他相信,文伽是愿意追隨他的,若是換做其他的娘子,他還會稍稍懷疑,可到了文伽這里,他有十足的把握。
她本就不是一般的閨閣兒女,從小習武,遇到不愿意嫁的男人,還敢坦然逃婚。
這樣的女人,正是不安于室的代表,他想,若是將來有一日,真的能過上閑云野鶴的生活,她也一定愿意相隨。
既是叫東西兩市,就說明,長安城的這兩大市場實際上的位置是一東一西,相距甚遠。
從東市趕到西市,路途比較遙遠,還破費功夫。他們也只能不浪費任何時間,趕快行動了。
西市之行,并不是玄一主導,到哪里去,又要找什么人,最后說什么話,都是文伽的事情。
他只需要老實跟著,做好幫襯的工作就可以了。
東西兩市開市的時間相同,相比東市,目前來看,倒是西市這邊更加熱鬧些。
一則是,西市面積更大,販賣的貨品種類更齊全,貨量也更大。更重要的是,東市那邊的貨品還是太正經了些。
而西市這邊,好的壞的,正的斜的,應有盡有。再加之,往來交通的異族人,包括胡人、沙坨人、敕勒人凡此種種,全都聚集在這里,他們把西市作為自己主要的活動地點。
販賣商品,進行經濟文化活動。這里有美貌善歌舞的胡姬,也有各式西域特有的雜耍表演。
胡琵琶,胡舞,幻術,角抵,幾乎每天都在進行,也有專業的演出隊伍駐扎在此。
這些人讓西市的氛圍更加活躍,也正是豐富多彩的文娛活動讓西市漸漸超越東市,成為長安城規模最大,最熱鬧的市集,有金市之稱。足見此地乃是正宗的銷金蝕骨之地。
自從來到大唐,平康坊已經是去過一次,見識過里面的紙醉金迷了,西市也去過許多次,可每次都是為了查案,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沒有時間多做流連。
其實仔細想想,還是挺遺憾的。
真希望那寶座上的老妖婆能稍稍發發善心,給他們這幾個疲憊的靈魂,放幾天假。
讓他有空在長安城各處好好逛逛,也換換腦子。
可惜啊!
這樣的好事,怎么可能落在他張玄一的頭上。
不只是不可能落在他頭上,別把災禍引來,就已經算是恩德了,他雖然勞累,可也不糊涂。
熒惑入微那件事可還在武后那里掛著號哩,再過十天,若是城里真的不著火的話,他的小命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只要發火就行,甭管在哪里,有那么一場看起來轟轟烈烈的,熱熱鬧鬧的大火就可以了。
甭管方位具體在哪里,只要有題,他就可以借題發揮,在武后那里有個說辭。
然而,沒有!
什么都沒有!